幾個岐兵見那孩子雖說衣衫不整,并且多有殘破,但滿身的貴氣十足,明顯不是出自普通人家。他們的心頭泛起一絲疑惑,難道這兩名人質確實大有來頭?
正猶豫間,就聽得身后傳來本營將領的喝聲:“頭陣的幾個狗才還在等什么,他們是北涼的公主世子!一個個都是蠢笨如豬,咱們的郡主和皇子殿下都遠在長安,怎么可能會來到這種地方!這么大的頭功你們不想要的話,就速速閃開別擋道!”
幾個岐兵在平時本就懼怕自營將領,此時聽到他的厲喝之后更是立場全無,再加上那北涼各種殿下的誘惑,剛才的那點兒疑惑在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殺!殺!”
他們揮動長刀,叫喊著沖了上來。
“世子小心!”
堵在入口處的探子們見勢不妙,趕忙將陳積和姚青等人拉到后面,然后舉起佩刀便沖了上去。
“噗!噗!”幾聲,雙方剛一交手,刀劍穿胸入體的聲音就在剎那間響起。
武陵王陳觥的二十個探子都是百里挑一選來的,除了偵查暗探之外,近身搏殺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再加上此時的幾人早就站好了有利地形,那兩個岐兵剛上來半個身位,就被他們斬殺于刀劍之下。
“啊……”
從小到大一直居住在京城皇室的姚青姚弈二人,哪里見過這等血淋淋的場面,望著兩個滿臉痛苦掉了下去的岐兵,他們想也沒想,下意識的尖叫起來。
直到此時,岐國郡主姚青才意識到真正的殘酷是什么。與這段時間偶爾的饑寒交迫,以及夜宿荒郊野外相比,那些早已經算不得什么。剛才還活生生的兩條人命,在一個瞬間,便在這世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然而殘酷的事情還遠沒停止,眾多岐兵看到上面只有四五人把守,而自己這邊有著至少五六百人,前面上去的人怎么也能砍他們兩刀,或者亂一下他們的陣腳,到時候自己上去只要抓住丁點兒機會,就能沖破這幾個人的防御!剛才的兩聲尖叫明顯是出自北涼的公主世子之口,現在的他們怕是早就嚇傻了,只要自己上了那個石臺,頭功就非自己莫屬了!
每個抱著這種想法的岐兵都在奮勇向前,絲毫顧不上從那入口處掉下的傷兵亡兵。
臺上的陳積緩緩踱著步子,好在之前的他已經經歷過幾次這樣的生死存亡,所以那些慘叫聲倒沒有太影響他此時的思緒。
剛才聽那營中部將的話中意思,明顯是已經知道了自己這一伙人的身份。
陳積對此倒沒有太多意外,畢竟以皇室的力量,想要查明一個劇班的行程來路,實在沒有太大的難度。知道自己來自洛州之后,再以那成太后的精明,聯想起洛州城這段時間發生的大事,自己和幼笳的身份顯然就已經躍然紙上。
知道了身份之后,他們自然也就知道了自己一行人的目的地。
后來自己早早進入山中,他們不確定具體路線,所以等到過了渭州城后在此地埋伏合圍,這也算是說得過去,只是……
陳積抬頭看向猶自發抖的姚青姚弈二人,橫向比較的話,他們二人的身份怎么說也要比自己和幼笳要高上一些,成太后為何還要讓岐兵向自己進攻,難道那老太婆就認定了自己不會對他倆施以殺手?
本就無比驚慌的姚青看到陳積投來的目光之后,心中更是絕望至極,那些岐兵不認自己和小弈,那么自己對陳積他們顯然就沒有了利用價值,他……會怎么處置自己?
想到此處的姚青轉頭望向幼笳那邊,心中又是升起無數雜念,此時此情之下,誰又能想到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竟是因為自己看上了一個女子?
那邊的喊殺聲依舊,只不過姚青身子的顫抖卻不怎么明顯了,她站了起來走到陳積旁邊,然后凄然道:“事已至此,我也不期望能夠活命,只不過在死之前求你兩件事。”
陳積剛剛抬頭,然后就聽姚青自顧說道:“第一件是求你下刀快些……我怕疼。第二件是……小弈還小,什么都不懂,你能不能放他一條生路。”
只是陳積還在思索如何堅守,沒有心思去理會她的這些言語。
姚青見他并無表示,語氣更是凄苦:“你放心,我也不讓你吃了虧,如果你能放了小弈,他的命就算在我的頭上,等到進了地府之后,我會給閻王老爺說,下輩子投胎給你當牛做馬,任你打罵驅使也決無怨言。”
陳積依然無動于衷,只不過那邊的姚弈卻是聞言趕來,擋在姚青的身前急道:“我不要你殺阿姊,我不要你殺她……我是岐國皇子……你……你殺我一個人就是了!”
他的聲音里依舊充滿了畏懼,只不過神色中卻沒有多少猶豫。
對面的陳積實在不勝其擾,揮著手不耐煩道:“讓開讓開,有這時間不好好想想怎么脫身,跑我這來做什么?就算你們想要討死,老子還不想死呢。”
姐弟二人聽到陳積的話后都是一愣,姚青心道……看他此時的樣子,好像……好像沒有要置自己和小弈于死地的意思。難道是自己想錯了?一念至此,姚青剛才的悲苦情緒也消去了不少。
陳積沒有繼續理會他們,那邊的岐兵雖說每次只能沖上兩三個人,但其勢源源不斷,再加上其中也不乏一些好手,幾名探子把守的入口處終究是開始出現漏洞。陳積見狀不對,正要讓衛行和沈卿補上,然后就聽到三聲齊喝,緊接著,平臺入口處突然橫著出現一岐國士兵,陳積滿心疑惑,定睛再瞧,這才發現那是剛才被探子砍殺的岐兵尸體!
在那尸體的下方,是三個單手持刀的岐兵!原來他們是用同營兵士的尸體當成一個巨大盾牌,以此為掩護向上沖殺。
幾個探子也在第一時間發現了他們的意圖,只不過勞累了一夜的他們再加上剛才的拼殺,在此時已經是十分疲憊,雖說雙眼看到,但動作終究是慢了半分。
三個岐兵臨到近前,同時發力將那尸體往左邊一拋,繼而同時躍到右側對著身前的兩個探子開始一頓劈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