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靈霧海不遠的山坡之上,一名背著竹劍的女子凝望被攪動的霧氣,不由地暗暗皺眉,“方才那靈術攻擊所造成的波動,竟能透過重重靈霧傳到這邊!那人恐怕至少也有兩極境極致的實力,我獨自前來,是否太托大了些……”
她拔出竹劍,先取出一枚靈符擲向青丘山頭,向宗門告警,而后深吸了一口氣,縱身朝靈力波動傳來之處掠去。
待她鉆入靈霧海之中,便立刻取出一枚指甲蓋大小的淺綠色石片,注入靈力之后按在了自己眉心處。
一瞬間,周圍濃郁的天地靈元對她的影響大幅降低,令她可以分辨出兩三里范圍內的靈力波動。
竹劍女子立刻便發現了西面的幾道氣息,當即腳下一轉,謹慎地朝那邊急追過去。
她追出了十多里,忽覺自己能夠探查的范圍比之前小了許多,詫異地抬眼望去,頓時皺起了眉頭,“他們竟跑進了‘寶澤’之中,這是嫌命長嗎?”
她猶豫了片刻,想起之前自己在李師叔面前夸口獨自搞定擅入者,此時就算不能擒住那幾人,起碼也不能跟丟了吧。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氣,快步走入那片霧濃得令人看不到自己腳尖的霧氣之中。
許揚鉆進那片極其濃郁的靈霧里,轉頭間幾乎都要看不到身旁的瑤池了,總算已完全現出原形的龍皇個頭夠大,這才勉強找到他們的蹤跡。
他忙從乾元袋里取出一根繩子,一頭系在自己手腕上,另一頭遞給瑤池,道:“公主殿下,這里視野太差,我們用繩子連起來,否則很容易走散。”
瑤池點頭,接過繩子系好,轉頭四下看了看,卻皺眉道:“這地方不太對勁兒……”
許揚并沒發現什么不妥,邊跑邊問道:“沒什么異樣啊?”
“這里靈元濃度太大,不斷涌入體內,這會兒本宮只覺得身體里翻江倒海,靈海有隨時要被撐爆的跡象。”
許揚暗自吃驚,他知道,“靈海”乃是三海境強者體內修出的一方空間,據說通常會有天量的靈力在里面如同海水般流淌蕩漾,與七條靈脈組成了人體內的靈力循環體系,且與人的三魂相通,重要性不言而喻。
如果瑤池的靈海出了問題,那她輕則修為盡廢,重則立刻身死!
許揚焦急道:“難道是周圍霧氣的原因?”
他回頭細聽,沒有那長眉女人的動靜,看來她也被這濃霧所干擾,暫時失去了自己這些人的蹤跡。
于是他拉著瑤池停下腳步,找了個小土丘讓她坐下,叮囑道:“你全力運轉功法,盡量煉化這些靈元,然后再將煉化出的靈力注入天澤寶水里,將其大量消耗掉。我們再等上片刻,等那長眉女人繞遠了,便返回之前霧氣較淡的地方。”
瑤池點頭,拼命壓制體內驚濤駭浪般的靈元精華,開始運轉玄天經。
許揚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不禁有些納悶,為啥我就沒什么不適的感覺。
他忽然想起來,這個世界的男人無法從外界汲取靈元,應該就是這個原因,這里的靈霧才對自己沒有影響。
他用各種靈符將瑤池和龍皇包圍起來,搖頭苦笑,沒想到這詛咒竟然還有救自己一命的時候。
隨著功法的運轉,天澤寶水的玉瓶里的液面不斷升高,瑤池的臉色略好了幾分。
許揚忙問道;“你覺得怎么樣了?”
“天澤寶水滿了。”瑤池搖頭道,“不過體內的靈力也空了些,尚能再堅持半個時辰。”
許揚嘆道:“哎,那時要是沒去勇武祠,就算不能上青丘,咱們也有機會繞去其他地方躲避。”
瑤池卻絲毫不顯遺憾,“雖是冒了些險,但本宮也拿到了一塊煉天爐殘片。”
她抬眼朝濃霧中望去,“若今日能順利脫身,我們便去凌國北面的粟陽城,取回另幾塊殘片。”
“粟陽城?”許揚回憶地圖,疑道,“那兒就是個不起眼的小城,竟藏著煉天爐殘片?”
瑤池道:“本宮將沈璽嵐藏在城南的福茂客棧中養傷。她已經答應本宮,會帶我去‘冬堂’的老巢。‘冬堂’數百年來四處搜羅煉天爐殘片,此去一定會有收獲!”
許揚好奇道:“公主殿下,你為何這么執著于煉天爐殘片?還有,我聽你之前的語氣,這煉天爐本是你的東西?”
瑤池點頭,“本宮只依稀記得,很久很久之前,父皇將煉天爐賜予我。本宮必須要先拿回煉天爐,才能去一個地方。”
“父皇?”許揚敏銳地發現她說的不是“母皇”,男人做皇帝,這在神持界可是極為罕見的,“那你記起你父皇是誰了嗎?”
“本宮腦海里只有父皇朦朧的身影,卻不記得他的名諱之類。”瑤池臉上現出一抹憂郁的神色,“甚至想不起來他的容貌,只有他給我煉天爐時的微笑,還有模糊的印象。”
許揚又道:“對了,殿下說要去一個什么地方?”
“對,一個極為危險的地方。”瑤池蹙眉道,“本宮只記得那里有一群極為強大的敵人,他們殺了父皇,奪我江山社稷。只有借助于煉天爐的威能,本宮才有可能與他們一搏!”
“那你記得你的國家在哪兒嗎?”
“想不起來了……”
許揚思忖,瑤池所在的國家由男人做皇帝,又發生過嚴重的政變,連皇帝都被殺了,公主流落在外。看瑤池的年紀,這些肯定都發生在十幾年之內,有了這么多限制條件,應該很容易就能鎖定具體的國家了。
然而,至少在許揚的記憶中,似乎并沒有符合條件的。
不過神持界有規模的國家就有一百四十個,還有大量的彈丸小國,許揚對“世界近代史”也不算精熟,這其中很可能有“漏網之魚”。
他忽然冒出一個古怪的念頭來,不會是瑤池有妄想癥吧?這一切都是她空想出來的……但她對煉天爐這么熟悉,又很像是真的……
他又問了瑤池一些細節,想從中找出線索,只是后者的記憶斷斷續續的,很難拼出完整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