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揚看著面前半透明的中年男人,只覺得如墜冰窟,渾身忍不住地顫抖起來,牙根都咬出了鮮血,才勉強止住向他臣服的念頭。
遠處一聲轟然巨響,地面劇烈的晃動起來,伴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那是和竹被紫色巨龍吞噬時所發出的,可紫衣男子卻連回頭看都沒看一眼,任他化為飛灰。
那男子的虛影仍是盯著許揚,再次問道:“你是許揚?”
許揚背靠在一塊山石上,撐起大日天砵衣的金色光罩,這才略為好受了些。
眼下顯然已經躲不過去了,他索性點頭道:“沒錯,是我。你又是誰?”
數百步外的一棵大樹后面,張惜喏眉頭緊皺,大口喘著粗氣,那個突然出現的男子也令她產生了極大的壓迫感。
她偷偷瞥了一眼,見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許揚身上,忙從懷中取出一張符紙,指尖匯聚靈力,在上面快速刻畫,而后將符紙綁在了一只紅色的“蜜蜂”腿上。
做完了這一切,她暗暗將全身靈力聚起,猛地從樹后閃身而出,手中紫芒劍爆出數丈寒芒,直指向那紫衣男子的后背刺去。
“果然是你。”紫衣男子點頭,又對許揚道,“說!這‘天韻纏心功’是何人教你的?”
身后一陣尖利的破空之聲,男子許揚卻連頭也不回,只側身先后隨意擺手,立時傳出“當”的脆響。
張惜喏手中的寶劍被瞬間拍飛天際,她持劍的手臂當即折斷,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她卻絲毫不顧傷勢,腳下一扭,從男子許揚的身側掠過,用另一只手抓起許揚的衣衫,拼命向遠處遁去,同時回身向半空中一指。
紫衣男子大怒,當即閃身追上前來,剛飛出數十丈,忽有一道紫光從他側后方灌頂刺來。
他冷哼了一聲,右手中幻化出一柄不起眼的短刀,向那紫芒格去,頓時傳出令人耳膜刺痛的金屬交擊之聲,一股肉眼可見的靈力沖擊波蕩開,紫芒劍竟“咔”地斷為十余截。
張惜喏正拼命御風飛行,忽而靈脈一陣悸動,眼前猩紅,又是一口鮮血噴出,從空中急墜而下。
許揚慌忙反手將她拖住,施展天波羽馳術,總算在離地一丈左右穩住了身形,但還未來得及向遠處逃遁,那紫衣男子的虛影便再次出現在他的身前。
紫衣男子一把抓過張惜喏,另一只手銀光閃動,便要朝她頭上拍去。
許揚大急,方才這個請求弟子若是獨自離開,或許就逃出生天,她是為了帶自己一起走,這才被擒,自己絕不能看著她被殺。
他想起方才紫衣男子的話,當即高聲道:“你想知道天韻纏心功的來歷嗎?!”
對方果然一怔,隨手將張惜喏丟在一旁——后者手臂折斷,加上剛才靈寶被毀,她自身也會受到反噬,此時已沒有任何威脅了。
“快說!”
許揚眨眼道:“我說是從一只猿猴的肚子里剖出一卷秘籍,從那上面學來的,你信嗎?”
紫衣男子瞇眼看著許揚,沉聲道:“不信。”
許揚嘆了口氣,又道:“好吧,我跟你說實話。去年有一次我被人追殺,不甚掉到懸崖下面,沒想到那崖底有個人,非要收我為徒,教了我這種功法。”
紫衣男子急道:“懸崖?在哪里?教你的那人張什么樣子?!”
許揚信口胡謅道:“懸崖在……大羅山旁,教我的那人是個,啊,老太太……”
大羅山乃是三圣五宗之一,實力強大,許揚也是打算扯虎皮做大旗,讓對方有所忌憚。
不料紫衣男子立刻冷哼一聲,“一派胡言!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實話!”
許揚心中暗暗叫苦,這么久了,咋也沒人來幫忙呢?
他接道:“好好,說實話。其實是我誤入一座墓中,里面有一具枯骨,我沖它磕了三個頭,便得到了一卷羊皮,上面又‘天韻纏心功’秘籍……”
紫衣男子一把將他拎起,怒道:“再胡說我就殺了你!”
許揚看出他似乎對天韻纏心功非常在意,忙大喊道:“殺了我你就永遠別想知道那功法的來歷了!”
男子不由地一愣,眼中閃過遲疑之色,旋即又冷聲道:“哼!你不說也沒關系,待我殺了你之后,施展搜魂術便什么都知道了!”
許揚看他神色,更確定了天韻纏心功應該對他非常重要,當下梗著脖子道:“我雖然修為不高,但卻很擅長魂魄靈術。你要敢殺我,我就對自己施展雷澤滅行術,將自己的魂魄擊碎,看你拿什么搜!”
紫衣男子盛怒,抓著許揚的手都在顫抖,卻又無奈將他松開,換了和氣的語調道:“我名為‘瀧始’,與教你媚術的那人是故交,自從千余年前失去聯系之后,我一直在找她。
“你若是她的傳人,便待我去見她。我想,她應該也很想見到我才對。”
許揚暗道:哥信了你才見鬼!再說了,就算我想帶你去見永鎮,那也辦不到啊。不過這家伙竟然一口說破“天韻纏心功”是媚術,應該對永鎮比較熟悉。
他立刻想起前世看到過的一句話:最熟悉你的一定是你的敵人。
他做無奈狀看向紫衣男子,道:“我真是從羊皮上學到的天韻纏心功,沒有人教我……”
紫衣男子冷眼看著他,正要再問,忽而瞥到一旁的張惜喏,當即又聚起靈力要將她擊殺。
許揚忙幾步攔在張惜喏面前,道:“你要殺了她,我就再不回答你任何問題!”
紫衣男子愣了愣,惱怒地向后退了幾步,對半空中招手,“來人!”
不多時,幾名披甲的女子疾馳而來,看到許揚和張惜喏,頓時如臨大敵,將附近圍住,又對那男子虛影揖道:“仙君,屬下警戒不力,竟讓外人靠近到此處,還請仙君降罪!”
“不怪爾等。”“瀧始”擺手,又指向張惜喏,“你們將她帶走關起來。”
“是!”披甲之人望向許揚,遲疑道,“仙君,他……”
“不用你們管,快走!”
“是!”
一行人帶走了張惜喏,瀧始一把拎起許揚,騰空而去,待飛出近百里,這才低聲道:“快說,寒月她人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