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女子用力一拍椅子扶手,沉聲道:“繼續找!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
“若是被她從臨玄鎮漏過去,刑大人怪罪下來,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是!”
兩名手下帶著驚懼之色起身離開。
中年女子皺眉朝窗外望去,心中暗忖:據刑大人的消息,烏曲鑫乃是被玄華宗的弟子押赴青陽宗,這么一個大活人,怎能找不到呢?
她正犯愁間,目光忽然被一名賣山貨的年輕男子所吸引。
就見那人雖穿著粗布女裝,頭發隨意散著,臉上也不加妝容,卻仍舊難掩那精致的五官。
若是梳洗打扮一番,再換上一套好衣服,絕對是個極品貨色!她嘴角勾起笑意,這種普通百姓,只要給幾個錢,再隨便許個讓他大富大貴的愿,定然就會千恩萬謝地跟自己走了。
旁邊那幾個多半就是他家人。她目光又從那男子旁邊的三人身上掃過,想確認誰是能做得了主的。
前面這兩個年齡小了點兒,應該是他姐姐,后面這個有些齙牙的雖是年長些,不過應該也不是他娘。看來還得去他家里一趟,這事兒才能……
嗯?這人怎么有點兒眼熟?
她忽然一個激靈,重新盯住那膚色黝黑,有些齙牙的“山民”,越看越覺得不對,忙從懷中取出一副畫像對照,當即猛一拍大腿,“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就是她!難怪找不到,原來竟扮成了賣山貨的……
“老胡,田竹,都他娘的給我回來!”
“誒,幾位可要住店?”一名伙計模樣的女子殷勤笑著招呼許揚等人:“今兒是掌柜的生日,打尖、吃飯都只收半價。”
項晴看了眼天色,剛到吃下午飯的點兒,天黑之前至少還能再走二三十里。
她正要謝絕,卻聽許揚道:“出了臨玄鎮,恐怕就找不到客棧了。要么今兒就住這兒吧。”
他看出兩名外門弟子已是靈力不濟,與其硬撐著繼續走,倒不如讓她們休息一晚,恢復靈力,明天趕路效率反而更高。
王志仙臉上露出喜色,對那店伙計招手道:“快去準備兩間上……”
許揚聽她要喊出“上房”二字,忙一把將她拉住,插道:“既然是半價,那咱們就不睡通鋪了,來兩間便宜點兒的吧。”
王志仙這才想起,自己這些人眼下只是賣山貨的,不由臉紅,暗道:幸有許師叔在,否則定被我說漏了。
“好嘞,客官里面請!”
伙計熱情地喊了一聲,躬身將四人讓進了店里,又對柜臺上高聲道:“兩間稍房!”
許揚抬眼看去,這客棧雖是不大,卻極為熱鬧,一樓的五張桌子上大多都坐了人,各種酒菜小吃擺在桌上,聊天喧囂聲不絕于耳。
酒菜香味兒飄入鼻中,他頓覺有些餓了,便轉頭對項晴道:“讓她們再準備些吃的吧,今天好好休息。”
“是。”項晴招呼那伙計道,“隨便做幾個小菜,等會兒送入我們房中。”
那伙計愣了一下,轉頭看了眼掌柜的,忽而一拍腦袋,道:“客官恕罪,稍房的客人才剛走,小店人手少,此時還未收拾出來。要么,您幾位先在外門吃點兒東西,等吃完了房間也正好收拾停當。”
許揚點頭。一樓這里人多熱鬧,吃起東西來也更有胃口。
那伙計忙笑著指向唯一一張空著的桌子,“您幾位坐這兒,菜馬上就來。”
片刻,幾盤炒青菜、麻辣豆腐、鹵鳳爪等擺上了桌子,還有一大盆饅頭,雖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熱騰騰的飯菜仍是令人食指大動。
許揚等人沒有注意到的是,飯菜上桌的瞬間,店里正在吃飯的十來人雖在各自吃喝、聊天,但卻都不著痕跡地瞄向他們,眼中露出冷笑之意。
王志仙將筷子雙手捧給許揚,“阿叔,這飯菜看著不錯,您快嘗嘗。”
“不急。”許揚卻隨手將筷子放在一邊,又好整以暇地取出一株靈藥,從上面摘了片葉子丟進菜盤子里。
西北角的桌子旁,一名樵夫打扮的女子盯著許揚手中的靈藥,悄聲對身側的中年女子道:“大姐,他拿的什么東西,莫非是有所察覺?”
中年女子也是微微皺眉,卻語氣鎮定,“刑大人的消息說,押送烏曲鑫是玄華宗的外門弟子任務。也就是說,眼前這幾人不夠是些外門弟子。
“若是有異,咱們便直接動手!”
樵夫打扮之人笑而點頭。
她自是知道,玄華宗外門弟子最多也就煉氣三重實力。而自己這邊,除了煉氣四重的大姐之外,還有四名煉氣三重以及六名煉氣二重的手下。
如果玄華宗的人發現飯菜有問題,大家便一擁而上,瞬間即可將他們擊殺!
許揚所拿的靈藥名為“秋禾草”,有清淤活血的功效,乃是前天某峰的弟子送來的慰問品。
不過據海燕所說,這種靈藥對毒物極為敏感,可以用來試毒,而且僅是種下品靈藥,不值錢,于是他便留下來防毒用。
當然,這“不值錢”是相對他許土豪來說的。
一株下品靈藥怎么也能賣五百多兩銀,這一片葉子大概也值六七十兩,比眼前這桌飯菜貴了百倍。
王志仙好奇道:“許師叔,您這是?”
許揚微笑著壓低聲音道:“試毒。”
他經歷了上次的刺殺事件,這幾天看誰都覺得像刺客。
項晴和王志仙對視一眼,雖是面色如常,卻都在心里嘀咕:許師叔雖是天縱奇才,修為高深,但終究還是個膽怯的男子,做事也太過于小心謹慎了些。這小店之中,哪兒會有人要害咱們這些“山民”?
許揚將靈草葉浸入菜汁中,那葉片立刻由綠變為枯黃,繼而萎縮起來。
他當即皺起眉頭,翻手從乾元袋里取出靈符和天宵針,沉聲道:“小心,有毒!”
項晴和王志仙聞言騰地站起身來,迅速調集體內靈力,怒目直視那店伙計和掌柜,心中卻是暗暗后怕,今日若非許師叔謹慎老到,自己這會兒恐怕已經毒發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