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珊與眾軍官退入山谷口,舉目望去,就看到斷后的將士早已橫尸遍野,到處都是魔族,只得率戰陣迅速退去。
經過她方才幾次用戰陣凝聚出的金刀擊退魔族,此時已沒有敵人敢于輕易上前了,就在她準備要松一口氣之際,卻忽見一股黑煙迎面飄來,當即心中一緊。
她之前與那黑煙交過手,知道不好對付,方才很可能就是他逼得若將軍自爆了本源靈寶。
她忙打起精神,再次操控金刀向前斬去,但那黑煙極為狡猾,立刻收成一團,貼著刀側避過,追擊的速度更快了幾分。
在黑煙后面,大群的魔族呼嘯而來,十多頭邪煞震得地面劇烈顫抖,剛劈開的山尖上則不斷有石塊被震落。
李若珊沉聲喝令身旁軍官,“讓所有腳程慢的士卒都登上靈舟,其他人盡全力撤退!”
“是!”
那四海靈舟雖只有十四丈多長,三丈半寬,但船上空間倒是不小,甲板和船艙都擠滿的話,能站六七百人。
一時間,幾乎所有七脈境之下的南軍將士都登上了木船,整體的撤退速度頓時加快了數倍。
待那黑煙追到了李若珊等人不遠處,后者轉頭看去,發現四海靈舟已到了山谷的出口,心中倒是一松。
“全體聽令!”李若珊對船上高聲道,“出了山谷之后,立刻轉向東去,不得擅自下船對敵!”
許揚聞言拉住身旁一名低級軍官問道:“這里向東是什么地方?”
那軍官緊張地望著不斷靠近的魔族大軍,道:“是一片洼地,走出三千多里,便是北扈城。”
“北扈城?那兒有多少駐軍?”
“頂多三四百……”
許揚皺眉,遠眺東面一路走低的地勢,不禁搖頭,如果跑向那邊,敵人距離十里開外都能看到自己這些人的動向,追上來只是遲早的問題。
他又望向南面,不遠處便是一片單調的灰黃色,他不用看地圖都知道,那是大衍泊——整個南域最大的沙漠。
此時大衍泊那邊似乎正在刮風,漫天灰蒙蒙的沙土,能見度不超過十丈。
他又轉頭對小茶道:“那東西現有多少?”
小丫頭取出懷中玉瓶看了一眼,“有小半瓶的樣子。”
“差不多夠了。”許揚點頭,立刻縱身跳下船去,以御風術掠至李若珊身側,道:“李校尉,不能朝東去!”
“許公子?你怎么下來了?”李若珊急道,“你快隨大隊人馬離開,我帶人斷后!”
許揚道:“東面一片洼地,又沒有樹木遮掩,根本無法甩開魔族的追擊。就算能勉強逃到北扈城,那里也只有少量弱兵,仍是擋不住敵軍,甚至還會連累城中百姓。”
李若珊一愣,“那咱們就在這兒和魔物拼了!殺一個是一個!”
許揚忙擺手道:“南軍絕不能覆滅于此。”
“那還能怎么辦?”
許揚向南一指,“入大衍泊!沙漠中沙丘密布,還經常會有大風,只要我們能抓住機會,就有可能順利脫身!”
李若珊有些吃驚,“可大衍泊危險異常……”
她只說了幾個字,便突然住口,低頭細思:要說危險,面前的魔族大軍才是最危險的,而大衍泊雖然妖獸遍地,又有天雷暴等惡劣天氣,但好歹還有一線逃生希望。
如果真能擺脫魔族追擊,再轉向東去,便是毗國疆界,在那兒聯絡南軍大營,或是用星移靈陣返回南驪洲駐地,都極為方便。
“好!”李若珊點頭,吩咐一旁的軍官,“傳令,轉向南去,退入大衍泊!”
“是!”
而后李若珊原地站定,大義凜然道:“許公子快上船,我帶這些軍官為你們擋住魔族!”
許揚卻道:“李校尉,南軍已經失去若將軍,要是再沒了你們這些強者,倒是與覆滅了有何區別?只有你們都活下來,才能成為牽制南域蠻族、魔族的中堅力量。”
李若珊苦笑道:“眼下有實力斷后的,也就我們這些人了。若是我們也退,勢必大家都活不了。”
“李校尉只管上船。”許揚朝她微微一笑,“我只有辦法擋住追兵。”
“你?”李若珊吃驚地上下打量他,“我記得許公子修為至多七脈境后期吧,如何擋住這些……”
“我說了有辦法就有辦法,你趕緊帶人上船。”
李若珊見他說得極為認真,當下猶豫點頭,“好,許公子若是感覺支撐不住,便立刻向我示意,我再率眾迎敵。”
“行。”許揚瞥見那股黑煙已到了十多丈處,忙對李若珊道,“快走!”
后者朝部下揮手,又抓起許揚的手臂,轉身掠至四海靈舟之上。
船下,那黑煙重新聚攏為人形,雙臂伸出兩只尖錐,隨意揮舞間,便將幾名速度稍慢,還未及登船的軍官擊殺。
許揚在人群中找到小茶,朝船下的黑煙指去,急道:“快!”
小姑娘用力點頭,將手中玉瓶托過頭頂,向其中注入靈力,那玉瓶眨眼間便化作一丈多高,瓶體光華流轉,紋路閃動,顯得極為神秘不凡。
而后小茶將瓶口向下偏轉,從瓶中猛地涌出大量清水,瞬間便淹沒了兩爿土山之間的山谷。
蒼宥幾乎探手就能摸到那木船之際,忽見頭頂上潮水灌來,忙抬手去擋,卻發現那水似乎沒有任何攻擊力。
“敢詐我?”他立刻聚起靈力,準備登船大開殺戒,卻是兀自一怔,體內的靈力不知為何,竟如同摻了泥漿一般,粘稠滯澀得幾乎無法運轉。
與此同時,他感到自己的速度也慢了下來,此時便是一個正常的七脈境后期之人,速度怕也比他快幾分。
他看著那木船不斷遠去,想要從這一汪清水中抽身,但無奈動作極為遲緩,而那水幕卻足有三四十丈寬,急切間根本無法走出去。
隨即,他身后大量的邪煞與魔族士兵也趕了上來,卻也都陷入那片水幕之中,一個個立刻變成了慢動作。
四海靈舟上,南軍將士望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只覺得如同做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