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陛下,此事得從臣十年前挖出了一頁青銅書卷起……”
劉啟民在面對趙元開之時,沒有半點的執拗,起身之后便知無不言。
“微臣家傳武安郡劉氏一族,曾經是青州治下門生最為興旺的頭等門閥貴族的,自大漢立國以來的,香火從未間斷!”
“但就在三十年前,大漢國力衰退,對于青州的掌控和影響日益衰減,從那個時候開始,青州就開始變了。”
“蒼黃山脈之中的武道宗門因為沒有國朝的震懾與威脅,開始下山,大肆掠奪資源,臣身后武安劉氏在接連幾年的掠奪之中,走向了覆滅!”
“直到十年前,孟喬山實力最強的玄陳門出手,一把大火將劉氏基業徹底的葬送了!”
“也是那一年,臣在廢墟之中挖掘親人尸骨,沒成想挖出了一頁青銅書卷,上面記錄著了一句話。”
“什么話?”趙元開沉聲喝道。
劉啟民深吸了一口氣,而后凝聲,一字一句,道:
“昭啟末年,帝敗于東林之野,下盡失,三日后,帝托孤與國師,再聚勇士三萬,與賊戰于武安陵水,三萬勇士皆殉國,帝,隕落!”
昭啟末年!
托孤與國師!
帝,隕落!
短短的幾句話,分明就是一段史志,但其中所講的東西趙元開竟然一無所知!
此時,宣室殿之內。
氣氛驟然冰冷。
趙元開豁然起來,威壓突然降下,俯視著堂下的劉啟民。
“那一頁青銅書卷到底何在?呈上來,朕要親眼看看!”趙元開道。
劉啟民搖了搖頭,道:
“回陛下,那一頁青銅書卷已經被臣徹底的摧毀了,因為上面記載的史志信息實在是太可怕了,分明就是前朝遺書,臣不敢私藏!”
“毀了?”
“那朕如何相信你的話?”
“太祖皇帝命人編撰漢典,已經清清楚楚的寫著,大漢乃是興于廢土之上,根本就沒有什么前朝之!”
趙元開冷聲道。
在系統尚未激活的那一年穩健發育時間里頭,趙元開將祿閣之中的國朝藏書史志通讀了個遍。
盡管他自己也不相信,但所有的史志都在佐證著大漢建立與廢土之上,根本沒有什么前朝。
不過。
從歷史發展的角度上來看。
八百年的時間,是不可能讓一片廢土變成如今的恢弘大漢的。
另外,史志向來都是任由勝利者打扮的姑娘。
所以趙元開琢磨了很久了。
他推測過,要么是太祖皇帝得國不正,要么就是立國之時殺戮太深,所以直接將前朝一切全部埋葬了!
總之這其中,定有大淵源和大秘辛!
“陛下,臣不需要陛下的相信!”
這時,劉啟民開口了。
一句話讓趙元開頓時興趣大增。
“不需要朕的相信,呵呵……有點意思,下去!”趙元開坐下,雙目微茫
“青幽兩州乃是大漢的極東邊陲之地,是皇權微末之境,三十年前蒼黃山脈突然動作大增,號稱三千大山三百宗門!”
“在而后的三十年里頭,他們下山入世,以宗門鐵令為憑證,廣招青幽二州的少年子弟!”
“而青幽二州的平民為了能得到一方宗門鐵令,就必須繳納高額的錄名金和弟子供奉,這對于青幽二州的吏治賦役造成了極大的打擊!”
“這些舉措看起來沒有什么特別的,似乎武道宗門人心不古,但細細深思之后,臣覺得這其中有大陰謀!”
劉啟民到這兒,目光篤定。
“大陰謀?”趙元開嘴角微微上揚。
事實上,趙元開已經看穿了劉啟民的邏輯了。
“沒錯,就是大陰謀!”
“宗門鐵令招錄弟子,其實就是臨民,而錄名金和弟子供奉,根本就是變相的征稅!”
“陛下,十年前玄陳門一把大火滅了我武安劉氏,讓臣看見那一頁青銅書卷,臣才恍然大悟!”
劉啟民道。
趙元開聽到這兒,笑了。
安靜的站在一邊的雄霸,這個時候突然開口,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前朝余孽托孤國師,入了蒼黃山脈,創建了那尊所謂的龐然大物東荒神教?所以現在青幽二州的平民百姓都在傳著一句話,倉皇山脈之中的東荒神教有顛覆大漢國朝的實力?”
“沒錯!”
劉啟民點頭,繼而道:
“鄭家堡的堡主在玄陳門的扶持之下,替代微臣坐掌武安郡,還將臣留在了身邊。臣先后三次進入孟喬山脈,見識到了玄陳門的真正宗門架構!”
“孟喬山脈的宗門,甚至是倉皇山脈之中的所有宗門,根本就不是各自為政,他們有著極為嚴苛的等級,孟喬山以玄陳門為尊,蒼黃山脈以東荒神教為尊!”
“所以臣認為,東荒神教就是前朝余孽,他們用這種方式在一步步的腐蝕大漢的吏治統御,意圖顛覆大漢!”
趙元開不置可否。
而后,將目光落在了雄霸的身上,問道:
“雄霸,你怎么看?”
“回陛下,前朝余孽一事臣不敢確定!但如今的青州,朝廷影響力極具下降,妨猖獗,世道渾濁,武道宗門以鐵令為憑,確是變相的臨民征稅!”雄霸道。
大漢子民都是戶部登記在冊的,享國朝庇護,同時履行賦稅。
蒼黃山脈的宗門搞出宗門鐵令,等同給予身份庇護。
錄名金和弟子供奉,也等同納稅。
這個思路是沒錯的。
趙元開眉頭深鎖,又問道:
“蒼黃山脈的勢力如何?有多少宗門弟子?”
“回陛下,蒼黃山脈之后共有宗門一百一座,入山的弟子至少在十萬之數,而青幽二州佩戴宗門鐵令的弟子至少要翻個倍!”劉啟民道。
“人心如何?”趙元開又問道。
“回陛下,青幽兩州的武道宗門并不得人心,因為他們的錄名金和弟子供奉太重了,只是世道渾濁官府不仁,反襯出武道宗門還有幾分良心!”雄霸回道。
趙元開聽到這兒,越發的覺得不對味兒。
他背負著雙手,緊鎖著眉頭,在宣室殿之中來回踱步。
臨朝之處,趙元開傳詔大漢十三州,要誅蜀西陳氏滿門,同時試探地方諸侯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