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0章你們都一樣
龜老把話題引開，趙元開便正好借坡下驢。
他如此著急的見龜老，就是因為心中有太多的謎題和不解需要龜老來解答和解釋。
“前輩，朕在歸來之前，見過了八荒秘府之首的乾天秘府府尊天問子前輩，從他那兒了知了一些當下大世的秘辛。”趙元開說道。
“哦？例如呢？”龜老不急不躁。
“祖神。”趙元開淡淡吐出。
“祖神……哈哈，看來八荒秘府的傳承并沒有斷裂過嘛,他們居然還知道祖神的存在啊。”龜老笑了。
還沒有斷裂？
這話什么意思？
難道說，八荒秘府的傳承斷裂了才算是合理嗎？
龜老眼見趙元開面露困惑，索性，也懶得再賣關子了，他心中想要的答案也差不多得出來了。
不過，如今的龜老是無比的期待，更是前所未有的振奮和信心滿滿。
那個四萬年來一直都是近乎不可能改變的事情，而今,看起來似乎是有極大的可能去改變啊……
“沒錯，太倉禁淵之下沉睡著的祖神，便是這一場妖亂人間的背后推動者，一如三萬年前，祖神入世，親手抹殺了妖庭妖皇，讓人族自此崛起掌控了中土世界。”龜老凝聲說道。
果不其然！
這位活了四萬年的活化石果然是了知這一切的！
趙元開開始興奮了，有些迫不及待，直接開口問出了自己心中最想要知道的答案：
“前輩，朕現在只想知道，祖神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當真是上蒼神靈嗎？當真是不可戰勝嗎？”
直白一點，就是祖神到底有多強，打不打得過！
這才是核心問題所在！
要是舉世無敵的話，那還說個屁啊，怎么折騰怎么掙扎都是沒用的！
然而……
“陛下，你覺得呢？”龜老沒有直接回答，反倒是反問起了趙元開來。
趙元開有些來火。
朕要是知道的話,還用得著問你嗎？
不過龜老這話是有幾分玩笑意味的,未等趙元開回答什么,便接著說道：
“關于祖神，其實老夫也并不清楚他的真正底細，所以，老夫沒法直接回答你！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老夫可以告訴你我的看法和推斷！”
“說！”
“老夫已經活了四萬年了，當年親眼目睹了隔空數十萬里的毀滅一劍的威勢，也蟄伏斷天涯邊上數千年苦心鉆研。老實說，我只見過祖神一次，便是三萬年前的那一戰，但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一直在努力的想要估測出祖神的戰力到底有多強！而你所好奇的問題，也是老夫數萬年來最想要找到答案的問題！”龜老一口氣說了很多。
趙元開聽到這兒，方才的怒氣沒有了，臉色凝重，并有幾分敬畏。
同時，心中也慢慢激動了起來。
龜老的話是對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真正的給祖神賦予一個精準無誤的定位或者是定義！
而他，四萬年來，所能做的也不過是盡可能的收集所有關于祖神的信息,來對祖神的存在做一個模糊淺薄的定位和推測！
所以,接下來不管龜老說什么,都只是參考而已，不可迷信。
這也是龜老說了這么多之后想要表達給趙元開的言下之意。
趙元開鄭重的點了點頭，肅然傾聽。
“三萬年前那場終極之戰，人族眼看著就要徹底打敗妖庭了，可誰也沒想到，當時的妖皇尊上卻在最后關頭邁出了那一步，邁入了妖神境，那是個沒有準仙妖神的時代，而且又是歷盡數百年的全族斗戰的最后關頭了，人族也好，妖靈一族也罷，已經沒有多少修行者存世了，更不要提這等從未出現過的妖神境！”
“于是乎，戰局瞬間逆轉，妖皇所向無敵，人族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妖皇的威勢！”
講到這兒，龜老深吸了一口氣，繼而，緩緩道：
“老夫猶記得那一日晴空萬里，可突然間，天昏地暗，當時的中土古戰場之上的所有人和妖靈都呆滯住了，而后，恐怖的威壓轟然降下，讓人窒息絕望，忍不住要要伏跪在地臣服。”
“最后，便看見一柄金色的仙劍從天而降，精準無比的將當時引殺紅了眼的妖皇直接釘死在虛空之上，妖皇的尸骨懸浮了整整三天三夜，妖血滴落不息，直到徹底干涸……”
“那一幕，讓古戰場的所有人所以妖都徹底驚駭住了，尤其是天昏地暗之時，一劍劃破天幕蒼穹，在那個時候，這是猶如天威臨世一般的恐怖手筆啊，之后，人族也好，妖靈也罷，紛紛跪地虔誠膜拜！”
龜老是親歷者，說的這些都是他親眼所見。
趙元開緊鎖著眉頭看著此時的龜老，依舊能感受到龜老臉上和眼神之中的那抹深藏久遠的恐懼和震撼。
當年親歷這一幕的人很多，靈妖也不少，所以流傳下來的不少傳說。
趙元開也聽聞了不少，大抵腦補出了最為真實還原的情況。
但，流傳畢竟是流傳，尤其是經歷三萬多年的流傳，很多事情都無可避免的變了味了。
人族會不斷神話那一天。
而妖靈一族作為受害者反而是逃避甚至唾棄那一天。
正是因此，趙元開一直對于那些傳說持有懷疑態度的，覺得沒那么夸張，更多的是人族對于祖神出手的感恩戴德，萬古以來不斷膜拜神化罷了。
但現在，聽龜老的意思，當年的祖神入世確實威如天神下凡啊！
更讓趙元開沒想到的是，祖神那一劍將那代妖皇釘死在虛空之上的時候，居然整整停尸三天三夜，讓妖血徹底流干！
這是何等狠辣的手筆啊，分明就是徹底摧毀妖靈一族的信念心氣！
另外，
古戰場之上的所有親歷者都紛紛跪地叩頭膜拜這一點趙元開是十分相信的。
那個時候民智大不如今，對于任何超越認知的存在都會本能的去神化膜拜，跪地叩頭迎接神靈不足為奇。
別說那個時候，當初在漢土，大漢版圖擴張并吞沙海古國的時候，國朝軍武第一次投入熱武，那劃破夜空從天而降的圣斧引爆之后，多少沙海古國的士兵和子民直接被嚇了當場跪地叩頭啊。
“所以，當年的傳說都不是假的，祖神一劍隔空數十萬里釘死了妖皇！抹殺妖神境一重天的妖皇不算什么，但一劍隔空數十萬里，至今仍是驚世駭俗？”趙元開凝聲問道。
龜老點了點頭，目色沉重，時隔三萬年仍心有余悸，道：
“哪怕是在今日，哪怕老夫我早就邁入了妖神境九重天，但三萬年前的那一劍，老夫自認無力抵擋。”
這話一出，趙元開心神震顫，有種說不出來的灰心喪氣。
龜老沒有明確說什么，但趙元開問的那句話已經有了答案了。
祖神之所以是祖神，正是因此。
不管他是否真的是來自上蒼的神靈下凡，但至少可以確定一點，祖神是絕對凌駕于凡俗人間之上的。
九州星，無人是其對手！
“這三萬年來，老夫也在觀摩斷天涯，想要找出那柄劍的奧義，后來發現，那柄劍應該是不屬于九州星的，若真有仙兵，那柄劍應該就是了，反正，老夫未曾見過比那柄劍更加可怕的兵刃！”龜老再次說道。
這一點趙元開也是認同的。
能布下斷天涯的誅妖大陣便足以說明那柄劍不凡了。
問題來了。
凌駕于九州星之上的兵刃就一定是仙兵嗎？
正如凌駕于九州星之上的祖神，就一定是仙神下凡嗎？
趙元開不覺如此。
可是，他又找不到有力佐證，所以這個質問只能歸咎于他的樂觀幻想而已，并無實際意義。
這時，龜老又開口了。
“人族崛起，確是因為祖神的存在，那一方天碑墜入太倉山之后，便孕育出了以太倉宗為起源的人族修真文明，太倉立宗，秘府赴八荒，從此人族開始走上了修真之路，而后一發不可收！”
“老夫活了這么久，不得不承認人族才是這九州星萬族之中最為了不起的生命靈族，人族生來羸弱，只有最獨一無二的智慧，但只要給他們一點啟發和幫助，他們就會如雨后的春筍一樣，勢不可擋！”
“曾經，老夫一度以為尊神是可憐人族，所以動了惻隱之心，便拉了一手。但現在看來，在祖神的眼中，人族和妖族并無區別，只不過是他構建大世平衡的兩顆重要棋子罷了，三萬年前選擇了人族，三萬年后選擇了妖族，是此起彼伏再此伏彼起而已。這一切就像那野地的草木一樣，一歲一枯榮，周而復始，沒有誰可以長青下去。”
趙元開聽到這兒，深有感觸。
這確實是神靈的思維，不在乎生死，只在乎法則和平衡。
不過……
“前輩，朕很好奇一件事！”趙元開看著龜老，突然發問。
龜老側臉，看了趙元開一眼，笑著說道：“陛下是想要問老夫為什么身為妖靈，卻沒有站在妖靈的立場之上，對吧？”
趙元開點頭！
“說來也是啊，老夫身為妖靈，而今祖神選擇了妖靈一族，應該高興才對啊，怎么卻站在了人族天武帝的身邊，收下的徒兒也是個人族，這可真是大叛徒啊呵呵……”龜老說說笑笑。
趙元開跟著笑了笑。
“其實很簡單，就是因為老夫我活了太久了啊，四萬多年啊，足以去嘗試很多很多的事情了，你知道嗎？”
“朕明白。”趙元開點頭。
“陛下明白什么？”龜老反問。
“人族的敵人不應該是妖靈一族，妖靈一族的敵人也不應該是人族，而本質上，人族和妖族本屬于同一個陣營和立場，存在著一個共同的敵人，朕這么說，對嗎？”趙元開也反問。
龜老一愣，大笑，不住的點頭。
“哈哈……不愧是陛下，佩服，佩服啊！果然老夫沒有看錯人，不……應該是老夫終于等到陛下的橫空出世啊！”
趙元開笑而不語。
人族也好，妖靈也罷，萬古以來都在膜拜著神靈，會在祈禱的時候一次又一次的渴求著上蒼顯靈。
這是一種祈愿。
但祈愿應該永遠只是祈愿，只是一個美好且永遠不可能實現的愿望才是正確的。
有朝一日，上蒼真的顯靈了，仙神真的下凡了，這不是好事，而是災難和噩夢！
“陛下現在心中應該很是驚惶不安吧？”這時，龜老突然語氣一變，如是問道。
氣氛驟然間變得沉重了起來。
趙元開怔了一會兒，不否定，點了點頭。
“陛下心中最關心的，就是祖神到底有多強，是否依舊是無敵的存在，尊如神邸一般，不容冒犯和忤逆！也一直存在著僥幸心理，覺得三萬年前的那一戰并不具備很多大參考意義，對吧？”龜老又問。
趙元開再次點頭。
“陛下，老夫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沒有人可以改變祖神的意志，這一次，他選定了妖靈一族，那陛下便只剩一條路了，重蹈當年妖皇的覆轍！”龜老看著趙元開，一字一句。
這話，讓趙元開心神沉悶，臉色愈發難看。
龜老看著趙元開，深吸了一口氣，繼而，又道：
“老夫活了四萬年，用了四萬年的時間弄明白了一件事情，只要是這九州星之上的生靈，無論人族無論妖靈，哪怕是那無岸之海下的沉眠著的上古兇獸……皆不是祖神的對手！從四萬年前的那方天碑墜入太倉山之后，不管祖神是否真的是上蒼仙神，但在這九州星，他就是至高無上的神，主宰一切！”
這話……
龜老說的無比認真！
而且語氣沉重，那他的話來說，這是他歷盡四萬年的悠久歲月之下發現的最為重要和可怕的結論！
可似乎聽起來，沒什么出人意料驚世駭俗的地方啊。
趙元開眉頭緊蹙，下意識的抬臉，才發現龜老在死死的盯著自己，突兀間，開口，語出驚天：
“但是，祖神主宰不了陛下，因為……陛下不屬于九州星！換而言之，陛下也是天神下凡，與祖神之間最大的差別只是因為你們來自不同的神域，而相對于九州星，你們都一樣，同樣有著主宰一切的資格！”
“陛下，老夫……說的對嗎？！”
晚安，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