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無蒼,好久不見。”
負劍前行的晏臺突然停了下來,一道凝實的身影從葉元駒的身體中走了出來,慢慢的走向周無蒼所在之處。
葉元駒背負長劍,僵立在原地,就像是突然回過神一樣,左右搜尋著那個寄宿在他體內的師傅。
很快,他就發現了那個踏空登天的身影。
一襲月白長衫,漆黑的長發被一根發絲捆住,束在身后,晏臺前行間,周圍慢慢的升起了無數鋒銳之氣。
參與命川大會之人不禁感到一陣膽寒,就像是被人用長劍抵到頸部一樣。
晏臺的表情異常虔誠,宛若朝圣,緩步前行間,空中突然出現了一束光柱籠罩在晏臺身上,將他的身影變得更加凝實。
“不朽神光!這么強大的不朽神光,他是神靈嗎?”
命川大會之人有識貨的,認出了從天而降的那股光柱來源。
“好強大的劍意,即使隔著這么遠,我都能感覺到那股刺骨寒芒,難道他是劍神!”
一個劍修緊緊地握著自己手中長劍,用力的壓制手上長劍的震動。從長劍的震動中,他竟然感覺到了一股臣服的情緒。反復空中那人便是他們的神靈。
“這個人和無蒼帝尊有仇嗎?竟然在這個時候過來……未免有些趁人之危了吧!”
投靠周無蒼的人自然不想讓周無蒼就此隕落,從那些帝軍的氣息來看,他們蘇醒之時,就是周無蒼橫掃三川之日。
“兄臺還請止步,無蒼兄正在引渡亡靈,還望不要打擾。”
東淵之主的身影從虛空中顯現出來,擋在了晏臺身前,不想讓他阻止周無蒼的行動。
“放心,他是晏臺,不會趁人之危。”
周無蒼笑了笑,安慰著東淵之主。
在周無蒼看來,面對晏臺這種強者,東淵之主都能挺身而出,可見他是一個值得深交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周無蒼自然不想讓東淵之主和晏臺發生沖突。
因為東淵之主不是晏臺的對手。
“是嗎?既如此,那我就去下面等待你們的結果了。”
東淵之主點了點頭,落到了崔府的廢墟之中。
“這次命川大會得到過我的允許,既然都是賓客,那就入座吧。”
說著,東淵之主操作著時間之道,崔府的時間開始倒流,死去的人被復活,被摧毀的宅邸也變成了之前的樣子。
“入座即可,無蒼兄處理完私事,自會歸來。”
東淵之主話音剛落,周圍的人就全都乖乖的坐到了座位上,一言不發。
東淵之主的名號是殺出來的,兇威蓋世,東淵之人沒有誰敢在東淵之主身前放肆。
看了眼周圍的情況,東淵之主拎了把椅子,坐到了墨翎寒的身邊。
“突破到了登神境,恭喜。”
一言落下,墨翎寒的臉色瞬間變得不自然起來。
周圍眾人看墨翎寒的眼神也發生了變化……
“我想裝高逼格,可是性格不允許,我自然點你不介意吧!”
站在周無蒼身邊半天之后,晏臺終究還是沒有保持住自己的高冷范,又變回了之前的話癆。
“你的劍意,允許你開口說話嗎?”
周無蒼看了一眼晏臺,自然發現了晏臺積累許久的劍意。
“這個……”
晏臺身上的劍意一收一放,無比從容,劍意強度沒有任何變化。
“這個是我用來裝逼的,我們這種玩劍的總要弄點逼格高的東西,走一步加強一點劍意看上去很帥不是嗎?”
“至于那種積累許久,然后將劍意一舉釋放的二哈行為不適合我,我乃萬劍之主,用多少劍意,用多少實力我都能控制好。”
“你來這里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的嗎?”
周無蒼會心一笑,壓抑的心情也輕松了不少。
“那倒不是,我本來的想法是,我逼格滿滿的過來,然后放兩句狠話,說點高深莫名的話,之后再砍你一劍。誰知道……”
晏臺看著空中那個巨大的裂縫,眼中一陣苦惱。
“誰知道你這個家伙竟然在這里開洞辦正事……老子的逼格啊!全都沒了!你就不能裝個逼然后讓我舒爽的砍一劍嗎?”
“快了。”
周無蒼看了看空中的裂縫,屏障后的帝軍還剩五百多人,以他的修為,足以撐到那些帝軍走出來。
晏臺抬頭看著空中屏障的孔洞,眨了眨眼,他一臉興奮的看著周無蒼。
“喂,周無蒼,這樣,我幫你把孔洞開大,讓你的那些帝軍快點出來,一會你給我背個黑鍋可以嗎?”
周無蒼沉默了許久,他靜靜地看著晏臺,晏臺也真誠的看著他。
“什么黑鍋?”
“就是……”
“那個人竟然出手了!好強大的劍意!他難道是劍神降世嗎?”
在地上眾人震驚莫名的眼神中,晏臺右手并做劍指,對著空中的屏障處一指點去,一道劍氣從他的指尖飛出,割裂重重空間,湮滅無盡靈氣,將那個屏障撕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和周無蒼用劍捅開屏障不同,晏臺手上根本沒有劍,有的只是那一身劍氣。
晏臺的劍氣刺過之后,空中的孔洞愈合的速度大大減小,周無蒼的壓力消減了很多很多。
沒一會,忘川黃泉的那些帝軍便全都回到了現世,有無上境的老者出手,那些帝軍身上的氣息全都與常人無異,只是他們的靈魂在忘川黃泉底部沉淪太久,想要徹底恢復需要一些時間。
該救的人都救完了,周無蒼長舒了一口氣,這個時候,晏臺也恢復了之前高冷的模樣。
“你確定要這么做嗎?”
周無蒼看著晏臺,臉上神情有些不舍。
“當然要做了……”
晏臺給自己的身上打上了一層耀眼奪目的光芒,地上的人根本看不清楚他的樣子。
取消高冷模式,晏臺又開啟了閑聊話癆模式。
“你和我其實沒什么區別,你別以為你什么意思我不知道,當年老子可是差點被你打死,兇殘如你,怎么可能會放過殺了莫凰陛下的江盡穹,說到底,你不是也知道自己的情況嗎?”
“朕之前怎么沒發現你話這么多?你不是一直是以高冷形象面對世人嗎?”
周無蒼面部微微抽動,他總感覺這個人和他認識的晏臺有點不太一樣。
“我本來就是話癆,只是覺得高冷很帥,你不覺得,有一堆女的在你后面說你帥很有意思嗎?”
“不覺得,朕后宮里女人還是很多的。”
誠實的話總是會狠狠地扎心,晏臺現在就被狠狠的扎了一次。
“趕緊恢復,老子要砍你!荒淫無道,你這個暴君!”
晏臺一臉氣憤的看著周無蒼,身上卻沒有多少殺氣,更多的則是一股頹廢之氣。
“要不是沒有女人緣,老子至于整日喝酒練劍嗎?我就奇怪了,莫凰陛下為什么拒絕你,你就沒點逼數嗎?你一個有婦之夫裝什么深情,說到底,你不還是饞莫凰陛下的身子。”
頹廢至極,晏臺又恢復了自己的話癆。
“你這種沒有女人緣的人根本不懂,朕不與你一般見識。”
周無蒼淡淡的說道,無視了晏臺話語中的挑釁。
“可以了,開始你的表演吧!朕很期待,咱們那一代最強的劍客到底能有多強。”
“嘿嘿……”
晏臺笑了一下,身上滿是自信。
“很強!”
說著,晏臺對著胸膛拍了自己一掌,他的身體突然暴退百丈,咬破舌尖吐了點鮮血,晏臺憤怒的聲音傳遍整個烈光城。
“周無蒼!你好卑鄙!”
晏臺的聲音之中滿是怨恨,就像是真的被周無蒼偷襲了一樣。
周無蒼沒有說什么,只是默默地運轉自己的君王天下劍將原本的領域無限壓縮,幻化成一柄長劍。他將長劍提至胸前,對準晏臺。
“知道打不過我就偷襲,虧我之前還當你是朋友,幫你引渡黃泉里的帝軍。哈哈哈……老子真是瞎了眼!”
悲愴的笑著,晏臺身上氣息陡然提升,轉瞬之間便遠超之前積累的劍意強度。
這個時候,看到晏臺那副悲壯的樣子,周無蒼也不好讓他一人唱獨角戲。
“你今日為何而來。”
擦!擦!!擦!!!
晏臺恨死周無蒼了,這都要開打了,周無蒼竟然還在說廢話。
不過……這次好像是自己安排錯步驟了。
想到這,晏臺身上劍意不再提升,略微平緩一些,醞釀好感情,晏臺沉聲說道。
“今日,為慶祝帝尊歸西,晏某特意帶來三樣賀禮。”
“哪三樣?”
“一物,一劍,一人。”
晏臺的聲音突然變得高遠起來,看似近在眼前,卻仿若遠在天邊。
“一物為何?”
“契約本源,霸之圣者的契約本源。”
將殺掉魏子平得到的契約本源扔給周無蒼,晏臺將手伸到了頭頂。
“一劍為何?”
“天地無極,乾坤一劍。”
伴隨著晏臺一言落下,一道強橫無比的劍意從他身上爆發,劍意向遠方席卷,不過剎那便蕩遍整個東淵。
“即為劍法,那你的劍呢?”
周無蒼問道。
“我的劍……”
晏臺輕聲呢喃,轉瞬化為一聲厲喝。
“劍來。”
東淵之內,不管有靈無靈,只要是把劍全都飛到了空中,向著晏臺所在的方向飛來。
億萬道長劍化作流光,自天邊呼嘯而來。
長劍匯聚到一起,匯聚成一道鋼鐵洪流,遮天蔽日,將整個東淵覆蓋到劍影之下。
烈光城內也有數萬把長劍飛出,匯聚到鋼鐵洪流之中。
“周無蒼,可敢接我一劍!”
晏臺手掌一握,空中的鋼鐵洪流頓時變成一柄超巨大的長劍,觀其表象,是柄重劍。
“有何不敢!”
周無蒼持劍的右臂一甩,君王天下劍全力施展,論及氣勢,他手上的長劍絲毫不下于晏臺手上的長劍。
“接劍!”
晏臺手中重劍揮舞,時間停滯在了這一刻,空間凝固在了這一刻,因果之線根根爆碎,輪回宿命也在這一劍下全部湮滅。
天地沒有極限,代替天地斬出的這一劍,也沒有極限。
他叫晏臺,五萬年前極意劍神,三川界最強劍客。
今日的他,仍是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