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江盡穹看到了很多打算逃離東淵的人。
中天的無上之主軒轅楚辭已經下了最后通牒，三月后會踏平東淵，這個時候，他們自然會在心中做出權衡。
事情其實不用多想，但凡稍稍帶點腦子，他們都不會相信東淵會獲得勝利。
為什么其他界域的為主之人都叫做東淵之主，西極之主，北海之主，南疆之主，只有中天的叫做無上之主，那是因為中天的那位強大無比，整個三川界沒有一個人比他強。在他們眼中，就算是東淵最強的東淵之主都是不無上之主的對手。
至于其他的人，圣龍神朝帝尊周無蒼算是一個高手，可是那也只是和東淵之主不分上下，真的打起來，他們兩個加起來都不一定是無上之主的對手。
因此，在東淵已無勝利希望之時，他們全都選擇了明哲保身，主動逃離東淵。
至于去哪里……西極整天抵擋域外邪魔，那里很缺人，南疆也要開疆拓土，那里也挺缺人的。
總之，他們可以選擇的機會有很多……
江盡穹飛過時，有不少人認識他，會停下來向江盡穹行禮，不過更多的人則是選擇了無視江盡穹。
畢竟他們是在逃跑。
對此，江盡穹并沒有說什么，本來，他們就是無辜的，這一次的事情，說白了就是中天的無上之主想要搞事，不管江盡穹他們怎么做結果都不會變，現在這么說只是為了好聽一些。
為避免尷尬，江盡穹沒有理會他們，只是加快了速度，遠離了這里。
回宗門的時候沒有什么接待儀式，說起來江盡穹也不在乎這些東西，只是打了個招呼刷了下臉，江盡穹便進入了斷空仙宗。
“見過江師兄。”
一路上，不斷有弟子在給江盡穹打招呼，看上去，應該是沒有什么性轉的弟子們。
東淵危在旦夕，掌門也取消了女裝制度，現在的話，斷空仙宗已經做好了戰斗準備。
不斷禮貌的回以微笑，江盡穹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沒一會就到了自己的宿舍。
寧牧歌也在，只是現在的寧牧歌正緊閉雙眼吸收著周圍的靈氣。看樣子，她離突破又近了一步。
“師……”
江盡穹張了下嘴，又閉了起來。他默默地坐到了寧牧歌對面的那張床上，靜靜地看著對面的寧牧歌。
很平，很小，很矮……
一只馬尾颯爽的留在身后，看上去，很可愛。
這個，是自己的道侶。
周無蒼之前說的話一直在他的腦海中回蕩，他也在不停地問自己。
他想轟轟烈烈的戰斗到最后一刻，可是……寧牧歌會希望這個嗎？
他不知道。
如果寧牧歌不希望他死掉，他會退縮嗎？
他不知道。
很多事情，江盡穹不清楚，真的不清楚。
對他而言，寧牧歌是現在這個時間點上他唯一的牽掛，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絕寧牧歌的請求。
如果寧牧歌請求他不要去戰斗，江盡穹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辦……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寧牧歌體內功法也慢慢的停了下來。
“小鏡子，你回來了！”
寧牧歌剛一睜開眼睛便發現了坐在對面床上的江盡穹，想都不想的她便撲到了江盡穹的身上，像只考拉一樣趴到了江盡穹的背上。
“來，讓姐姐看看，你怎么變的這么悶，怎么了？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順滑的臉蛋在江盡穹的側臉上摩擦了一會之后，寧牧歌好奇的看著江盡穹，敏感如她，輕而易舉的便發現了江盡穹的不正常。
江盡穹嘴角抽動，做出一個笑容，用笑臉面對寧牧歌。
“沒有，只是看師姐姐看的有些入迷。”
“小鏡子啊……你學壞了。”
手掌緊緊地箍住江盡穹的腦袋，寧牧歌嘆了口氣。
“你笑的這么假，還有，你說謊真的沒什么天賦，發生了什么事情，說一下吧。”
將額頭抵在江盡穹的額頭上，寧牧歌看著江盡穹。
“我們是道侶關系，用俗世的話說，我是你的妻子，對我，沒有什么事情需要隱瞞。”
江盡穹感受的到額頭處傳來的陣陣冰涼氣息，他沉默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寧牧歌。
寧牧歌的眼睛是睜著的，看著寧牧歌的眼睛，江盡穹感覺自己就像是在看一條銀河，無盡星辰在銀河中流淌。
“說吧，到底發生了什么？”
“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么做，中天馬上就要和東淵開戰，中天那里多了兩個永恒境的強者，東淵，恐怕支撐不住。”
看著寧牧歌的眼睛，江盡穹心中所有的理由和借口全都拋之腦外了。
“周無蒼說自己能對付兩個永恒境，可是……我和他都被天道封鎖了，他根本做不到。”
“我想去幫周無蒼，但是恐怕，我這一次，有去無回。”
寧牧歌沉默的看著江盡穹，眼中銀河有些復雜，許久之后，寧牧歌閉上了眼睛，輕笑著睜開了眼睛。
“小鏡子，你想去嗎？”
“我……不知道。”
江盡穹掙扎了一下，看著寧牧歌臉上的笑容，心底無比慌亂。
“還記得在神魔戰場嗎？”
寧牧歌摸了摸江盡穹的腦袋，聲音中帶著些許回憶。
“我被赤虹神教的弟子追殺，重傷昏迷，醒來以后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你，那個時候，雖然你沒有說，但是救了我的人就是你對吧！”
“嗯。”
在寧牧歌的視線下，江盡穹心中所有的謊言全都被拆穿。
“我猜的果然沒錯，小鏡子，你知道我喜歡的是哪個你嗎？”
寧牧歌笑了起來，溫柔的看著江盡穹。
“我喜歡的，是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你，沒有任何限制，沒有任何束縛，我喜歡的，是那個你。”
“所以，不管你做出什么樣的選擇，我都會支持你的。”
笑著笑著，寧牧歌的眼睛中突然泛起一層水霧。
“小鏡子，小鏡子……”
說著，寧牧歌抱住了江盡穹，哭了起來。
她知道江盡穹將來會面對什么，她也知道現在的她說的話會造成什么后果。
她喜歡江盡穹，可是她不想把自己的喜歡變成江盡穹的負累。
她喜歡的，是那個自由自在的，喜歡開玩笑，喜歡說謊的江盡穹，不是一個被責任束縛住自己，做事畏首畏尾的江盡穹。
對她而言，她更希望江盡穹活的快樂一些。
只是，這種快樂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一些。
哭著，哭著，寧牧歌沒有控制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