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晝夜更替般漫長,陸歌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夢中他遇到了生死之交的兄弟,他遇到了生死相依的紅顏知己,在那里,他當了爸爸,還成了神,但最終還是逃不過命運的阻礙,他所獲得的一切都隨著那一道光芒閃過而全部消失。
正如那風吹起了塵埃,也吹散了他。
“不,不要!”陸歌從夢中驚醒,雙眼因為長時間緊閉,睜開雙眼的時候異常艱難,就像是被膠水粘住了一般。
隨著第一縷光芒納入眼中,陸歌的雙眼才開始慢慢適應起來,先是朦朧的一片,之后眼中的場景才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一個巨大的臥室,不,倒像是重癥監護室。
整個房間中只有一張床,床上只有他,周圍排放著各類儀器,儀器上顯示的數據自己也看不懂,而這些儀器的管子則連接在自己的身上,輸送藥液。
“我這是,回來了?”陸歌愣了愣,但不知為何,他的心中沒有半分喜悅。
夢中的一切,是真實的,還是只是個夢。
陸歌搖了搖腦袋,他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不像是自己的,經常會浮現出一些斷斷續續的畫面,似夢似幻,下一刻就像是在陽光下呈現出五彩斑斕的泡泡忽然被人給戳破。
“哐當!”
陸歌下意識朝著門口看了過去,只見一名穿著白大褂的護士呆滯地看著自己,地面上掉落的是一塊托盤,藥瓶散落一地。
“你你你......你醒了?”護士不可思議地說道,主治醫師不是說他想要蘇醒過來的幾率不足千分之一么?不是說有很大的可能性會這輩子都成為植物人么?
陸歌醒來,著實把她給嚇了一跳。
不過很快她便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些問題,不好意思地朝著陸歌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太激動了,冒犯到你了......我......我去找醫生過來。”
說完,護士又快步地跑出了病房。
護士跑出去之后,陸歌不禁輕笑出聲,這個護士,倒也蠻可愛的。
沒有多想,陸歌微微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半靠在病床上,閉上雙眼整理腦海中那些斷斷續續的片段。
“李醫生,他醒了,這真是醫學上的奇跡啊,他居然真的醒了。”那名護士十分驚訝地跟身邊一名女性醫生說道,嘰嘰喳喳就像是個話癆。
在她們的身后還跟著幾名男性醫生,他們的臉上掛著驚訝的神情,顯然也對陸歌能夠蘇醒過來感到好奇,還有幾名比較年輕的實習醫生在看向李醫生時目露愛慕。
他們都是負責陸歌的醫生,陸歌醒來這事,恐怕將會震驚全院。
只要是這所醫院的醫生,都知道醫院里有一個躺了將近八年的病人,這八年來,那名患者從未有過蘇醒的痕跡,甚至就在昨天,患者依然還是如往常一般,在他們的心中,陸歌這輩子都只能是一名植物人,但今天卻突然醒來,他們怎么會不驚訝。
七八名醫生還有先前的那個小護士推開病房門走了進來,陸歌睜開雙眼,在看到女醫生的時候,忽然愣住了。
在剛才,他整理了一下思緒,大概明白自己在夢里遇到了什么人,因此在看到女醫生的時候,不禁脫口而出,“熙婉?”
女醫生也愣了愣,腦海中閃過一絲疑惑的念頭。
他怎么知道自己叫什么?
但隨即她連忙走到病床前,扶著陸歌躺下,有些責怪地說道:“誰讓你起來的?”
“躺了那么久,坐起來舒服點。”陸歌笑了笑道。
李醫生想了想,按下床邊的按鈕,病床慢慢上升了起來。
“這樣可以么?”李熙婉問道。
“可以,謝謝。”陸歌微笑道。
李熙婉身后的幾名男性實習醫生有些艷羨地看了病床上的陸歌,他們還從來沒有見過李醫生如此溫柔過,在面對他們的時候總是一副不冷不熱的表情,不過念頭一閃他們又為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而感到無語,這個人不過只是一個病人,拿什么來跟他們比?
這幾名年輕男醫生的表情自然逃不過旁邊那位年長醫生的法眼,他是這里的副院長,名為萬江。
萬江走向陸歌,和藹可親的問道:“陸歌,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陸歌這才注意到萬江,當他看到萬江時,不禁愣了愣,脫口而出,“萬江?”
萬江也感到有些詫異,“你認識我?”
“對院長禮貌點,要稱呼萬院長。”李熙婉輕聲說道,雖是責怪,卻沒有一點責怪的語氣。
“哦哦,不好意思,”陸歌感到不好意思,“我感覺很好,從來都沒有這么好過。”
嘴上這么說,他內心卻感到十分疑惑,如果說那只是夢的話,為什么這名萬江院長和這位李熙婉醫生會出現在自己的夢中,在自己失去意識之前,他敢確信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兩個人,可從未見過的人,為什么會出現?
難道,并不只是夢?
李醫生和萬副院長又檢查了一遍陸歌的身體,毫無異常,這讓二人都感到奇怪不已,哪怕只是剛蘇醒的植物人,也不可能像陸歌這般活力十足吧?
“那個,我可以出院了么?”他忽然想起自己在夢中似乎跟一個人有過約定,那個人似乎叫王錦涵,自己還要去找她,不對,她說對方會來找自己。
如果對方真的聯系自己了,那是不是說明,夢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只聽萬江說道:“暫時還不行,你還要留院觀察幾天。”
陸歌點了點頭,萬一萬江說可以出院,而他又打算多留幾天,想想就覺得尷尬。
“哦對了,這么多年,我的住院費?”陸歌試探性地聞了一下。
李熙婉深深地看了一眼陸歌,回答道:“已經有人給你交了,不用擔心。”
“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叫我哦。”那名小護士朝著陸歌說道。
“好,謝謝你。”陸歌朝著這名小護士友善地一笑。
隨著那這幾名醫生離開病房之后,病房之中又只剩下陸歌一人,和一雙迷茫的望著天花板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