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看到了申公豹。
跟上一次見面時相比，申公豹幾乎沒有變化，還是那身道士服，還是那張看上去人畜無害的臉。
“一別三年，好生想念。道友別來無恙啊？”
申公豹，面帶微笑，行了一個標準的道門禮。
鄭道剛起個念頭，想知道申公豹為什么出現，卻突然心里一動，明白過來。
“原來是你！”
不是他做了一場無用功，而是有人在背后搗鬼，那“人”就是申公豹！
不同于鄭道的失態，申公豹依然極有禮貌：“如果道友是在說趙啟的奏章、商榮的家仆，還有我那兩位師兄的話，嗯，確實與貧道有關。”
一時間鄭道怒極反笑：“哈哈，沒想到啊，闡教高徒也會做這些背后害人的勾當。你這樣做，就不怕將來的報應嗎？”
申公豹卻是毫不在意鄭道的斥責：“鄭道友說笑了，貧道所為，皆為成人之美，哪有害人之舉？”
“上大夫趙啟，忠肝義膽，朝堂上少有的正臣。不畏君王，直言進諫，雖一時遭刑丟了性命，卻可留名青史。這不正是所有正臣共同的追求嗎？”
“那個仆人，家境貧寒，為養活一家老小，不得不賣身為仆伺候他人。有了這個機會，既得了豐厚的報酬，全家之后的生活無憂，又不避主仆私情，保全了主人的君臣大義。這對他不也是一樁美事嗎？”
“即便是那商榮老丞相，雖然不幸慘死，卻也是求仁得仁，名垂青史，豈不比老死鄉間更有價值？”
“至于兩位殿下，他們二人有幸入我師兄門下修行，可算是得了天大的機緣，更不必說性命無虞了。”
“貧道一向以助人為本，見道友有庇佑兩位殿下性命之意，才特意出手相助。何來背后害人之說？”
鄭道冷笑一聲：“這么說，我還得謝謝你了？”
“同是道門弟子，互幫互助乃是分內之事，道友不必介懷！”
聽了這種冷嘲熱諷的話，鄭道反而平靜了下來，面對封神第一鐵嘴，還跟他爭個什么呢？
他本來就只是略作試探，現在不過是一切回到了原點，回到了他最熟悉的原劇情模式，他本人又沒有什么損失，還有什么好氣的呢？
如果不是申公豹卡著他剛被請出武成王府的這個時間出現，他根本不會有這么大的情緒波動。
想到這，鄭道算是明白了，申公豹絕對是故意趁這個機會來氣他的，同時也是一種試探——試探他對闡教的態度。
可惜啊，自己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剛才的怒氣和話語給申公豹提供了不少信息。
真是失策啊！
顧不上懊惱，鄭道猛地換上笑臉，迎上前去，給了申公豹一個大大的擁抱，倒是把申公豹嚇了一跳。
“你……你干什么？”
鄭道松開掙扎的申公豹，退后兩步，笑了兩聲：“多謝申兄指點迷津。你說得對，我確實應該好好感謝你才是。多謝多謝！”
申公豹看鄭道突然換上的笑臉，心里有個念頭冒出來，這家伙莫不是精神有問題？
只能說，鄭道的擁抱太給力了，完全超出了申公豹的想象，一時之間竟然讓這位了不得的人物失了方寸。
當然，申公豹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不過他還是悄悄地稍退了兩步后才開口：“道友客氣了。不過三年時間，道友就已成功破境，成了煉氣境的真人。這等修為進度，真是天資卓越、非同一般啊！
“道兄還真猜錯了，我大學時還真就是一班的。”
鄭道笑呵呵給出了一句申公豹聽不懂的話，等對方正思考這句話什么意思，鄭道又開口了。
“不知道申道兄此次下山，是路過呢，還是專為此事而來？”
申公豹心想，還以為你不會問呢，隨即答道：“道友義薄云天，為救兩位殿下不遺余力，還請動了火云宮內圣皇。所以，家師特命我下山，協助道友，拯救成湯血脈。所幸幸不辱命，來得還算及時，保住了兩位殿下的性命。”
還真是黃帝去找了元始天尊，鄭道先前的猜測此刻有了答案，看來是這樣沒錯了。
他也樂得繼續跟申公豹裝模作樣：“哎，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要害兩位殿下的，可是宮里的那個狐妖啊！
“那只狐妖，還是申道兄你想辦法送進去的吧？萬萬沒想到啊，這個狐妖竟然做出這種惡事。可惜啊，貧道之前修為淺薄，想要除妖也無能為力啊！”
“申道兄一定也是被她蒙騙了，現在這狐妖做的事，肯定和申道兄沒有一丁點關系，跟闡教也沒有一丁點關系！”
這幾句話說得申公豹心里難受，因為下山之前，元始天尊把前后推算的結果都告訴了他。
這個鄭道，明明早就知道狐妖背后真正的主人，明明還從狐妖手下救走了真正的蘇妲己，還裝模作樣跑去忽悠云中子，現在還在這說這種話？
當真是仗著背后有個不知來歷的習通道人，就敢挑釁闡教了？
不過，元始天尊已經特意交代，要跟狐妖斷了聯系。雖然他心中略有不甘，此時還是要遵師命的。
“道友所想都是對的，為兄我一時不察，被那狐妖蒙蔽，沒能識破她的真正目的。還為她出謀劃策、助她入宮。家師知道后極為光火，把為兄好一頓責罰。”
“為兄有錯，自是該罰。只是可惜啊，如今那妖狐身在王宮，卻是不好再出手了。唉，可惜啊！”
好你個申公豹，這就把勾結狐妖的事撇過去了？還說這些都是他的個人行為，跟闡教沒關系，他還因此受了罰？
這事，元始天尊是真的從一開始就不知情，到后面知道后又責罰了申公豹嗎？
這是個大問題，得好好記著。
不過現在嘛：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申道兄既然真心改過，那也是可喜可賀啊！”
這個鄭道，嘴還真夠賤！
他申公豹是否有過錯，是否改過，那輪得到你一個后輩指指點點？
申公豹明知道這是對方故意為之，于是按下心中不悅，岔開了這個話題：“如今兩位殿下已然獲救，不知道友接下來有何打算？”
鄭道想了想，反問道：“申道兄你呢？”
“此間無事，為兄自然是回昆侖山修行。我曾聽云中子師兄說，道友從未曾去過那喜馬拉雅山，乃是由尊師夢中授藝的？”
是啊，我確實沒去過，現在想去也去不成，因為不知道在哪啊！
鄭道假裝遺憾：“唉，家師從未告知洞府路徑，而且至今無緣親見尊師。即便是貧道想回山，也無處可去啊！”
“鄭道友若是無事，何不隨我一同到昆侖山潛心修煉？”
鄭道沒想到，申公豹居然會邀請他去昆侖山。
“我能在玉虛宮修煉？”
“這個，道友雖不能久居玉虛宮內，但昆侖山山脈極廣，可不止玉虛宮一個修行所在。西昆侖有瑤池金母行宮，東昆侖有各路散仙，玉虛宮也不過占了中昆侖一脈。”
“道友可擇一靈氣充裕、風光秀麗之地開辟洞府。閑來尋仙訪友，靜坐問道參禪，豈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