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剛在晨光中悠悠轉醒,左胳膊的疼痛像潮水一般涌向大腦,使得他忍不住痛呼出聲,
他通常都是以硬漢自居,除非特別疼,否則絕不會喊的太大聲。
好男兒堅硬如鋼,受點皮肉傷算個什么!
但想著在自己的屋子里,所以便直接叫喊了出聲,不過隨后就有個其他聲音傳來,
“醒了?吳大人醒了!”這是小姑娘在叫,
軍營里哪里來的小姑娘。
吳剛紅著臉把疼痛感死命憋著,不多時,有一位姑娘帶著那個叫小沙的小娃娃來到床邊。
小沙回來之后也昏迷,醒過來就曾找過吳剛,聽說了他斷了一臂,跳脫的孩子忽然就變得沉默了起來,
坐在門外,安靜的擦著他的刀,一連擦了幾個小時。
吳剛,是第一個關注到他與他說話的廬陽院修行者。
“疼嗎?”小沙問道。
吳剛雖然憋紅了臉,但是還是嘴硬,“不疼!”
小沙齜牙笑,“厲害!不愧是廬陽院的大人!”
看到孩子崇拜的眼神,吳剛一時間有些得意,然而輕微的動作一晃上身,胳膊又開始疼了起來,“嘶”
“大人,怎么了?”
“沒……沒事。”硬漢子給憋成一大紅臉,“你……你怎么在這兒,其他人呢?”
“你是說陳大人和羽兒大人吧?他們都在和將軍議事。”
小沙這個孩子漏了兩個人,
吳剛也想起來了,看起來現在他們是回到了得勝關,但顧益和舒樂呢?
還有,他以后就得一只手了,干什么都得一只手。
院里的人進進出出,紀將軍軍中的一位細心姑娘被派過來照料受傷的廬陽院大人。
吳剛坐到了院落里的木桌旁,裸露著左臂的傷口,旁邊是給他換藥的人,她叫彩葉,和小沙一樣是個娃娃,但似乎大她幾歲。
長久在邊境軍中生活,一個姑娘家也和小沙一樣臉皮粗糙,泛著黑色,而且總是勞累使得她也很瘦,唯一還算有點出彩的可能就剩那一雙眸子,那里還有神。
小沙蹲坐在一旁,數著院落里的花朵,
這兩個孩子其實都為吳剛感到傷心,
然而吳剛還是扮演著硬漢,一滴眼淚都不流,別說流淚了,眉頭都不皺一下。
這是他的驕傲,
也是廬陽院的驕傲。
就像舒樂一樣。
“古月是什么人?”吳剛忽然睜開眼睛問道。
“大人問這個做什么。”彩葉動作一滯。
“沒什么,”吳剛平靜的說,“我的胳膊被她拿走了,以后要找她討回來。”
小沙聞言也朝這邊看了看,“原來是古月干的。胳膊不是頭發,掉了就長不出來了,這個債必須要向她討去。”
彩葉好心的提醒二位,“古月是進來剛到豐谷關的離國將軍,論修為,應該也有守神境。不過過往我們并不知道離國有一個叫古月的將軍,古月為胡,所以紀將軍懷疑,她是離國皇族。”
向離國皇族討債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不過吳剛聽完倒是更有勁頭,“那我更要討回來了,順手捉一個公主帶回廬陽!”
小沙少年心性聽完了頓時感覺熱血沸騰,叫喚著,“我陪大人一起去捉公主!替大人討債!”
話音剛落,院樓門檻出現一只細長的小腿,隨后整個人跨進來,“你們要去捉哪個公主啊?”
七公主并著陳明光一起走了進來。
吳剛嚇了一跳,“我……我們說的是離國公主。”
“別那么心大了,好好養傷吧,離國公主是你說捉就捉的么?”
他們兩個是聽人報告說吳剛已經醒了,所以來看看他,傷勢要不了他的命,但丟了一只胳膊,這事打擊不小。
好在現在看起來吳剛并沒有失去求生欲望。
七公主內心中不禁又未廬陽院感到一絲驕傲。
“感覺怎么樣?”陳明光走上來,溫聲詢問。
“問題不大,死不了人。”
看起來陳明光比吳剛更加在意一點,他幾番欲言又止,實在又不知道說什么,只剩些兄弟之間的心意相通,給出了一樣吳剛需要的東西,
一份簡信。
“豐谷關里我們的人傳出來的。傷你的人叫古月,先冊封為討許將軍,原來豐谷關守將古峰在他之下。”
“頂替了原來的將軍?”吳剛不免有些驚詫,急忙打開書信去看。
七公主兩只手放在腹前,緩步而行,說道:“古家是離國顯族,古峰其人有返璞境,是數十年來古家之杰出子,因而豐谷關這樣的險關也一直猶其鎮守。古月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年幼至此,卻可以叫古峰臣服,想來必是胡氏中人。”
這些內容和書信里寫的一般無二。
“這么說,她真是離國皇室。”吳剛那大腦袋想不透,“可離帝是個女孩兒,她本身都不比這個古月大多少……”
三人一驚,突然想到一種可能。
“她是離帝?!”
七公主卻不這么認為,“許離兩國交戰,勝負之關鍵在邢原城,邢原城破,則廬陽無險可守。得勝關相比于邢原城要難攻十倍。因而古青河素來不是兩軍主要攻略之地。因此先不說離帝會否離開下丘城,即便離開,她何必要到得勝關來?危險不說,又有何益處?”
陳明光作補充,“況且我們認為,大雨宮之重要性更重于離國皇室,一個離帝可能還不如大雨宮的護宮使重要。”
“現在我們最擔心的是書雨回到豐谷關,她是大雨宮左護宮使,舒樂和顧益都不是她的對手……”
說起這兩個人,吳剛心里起了些在意,
他沒問出口時間陳明光的臉色就隱約的有預感,但是或許是有些不甘心,所以還是問了出來,“他們兩個人呢?”
這個問題得到的只有短暫的沉默。
七公主的臉上閃出痛惜的模樣。
“我們得靠自己!”
她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說的。
吳剛重重的拍了一下木桌,嚇的彩葉不敢出聲!
陳明光也很憤怒,他們五人是背負著廬陽城里多少的目光出城啊!一個候補樓主,一個傳仙才士,才剛第一戰就已經失去蹤跡,生死未卜。
這對于許國來說是非常大的損失,若是傳遍全軍肯定也會是士氣大減。
“除了死戰,就是死戰。”
七公主也坦言,“我還未傳書廬陽,我不相信他們就這么死了。”
然而她忘記了賀江將軍是個不會當官,不會動腦的武將,在和平年代就是個老實人,事發當日他就休書去了廬陽。
有重大變化還不匯報給廬陽的皇帝陛下,這事情他想都沒想過。
因而也就有了廬陽城,人間宮中,許帝大發雷霆的場景。
一向得圣寵的北公公都嚇得匍匐在地,噤聲而不敢稍動!
“陛下息怒。保重龍體重要啊。”
“你自己看看,叫朕如何息怒!”
許帝扔出的紙片飄落在地上,北公公爬著去瞅了眼,“上面寫著舒樂和馬源在對敵中失蹤,生死不知。”
馬源還在廬陽城里,他們主仆也知道他與顧益的關系。
所以很明顯,是顧益沒了。
傳仙才士一旦出事,必定動搖軍心,陛下會惱怒生氣也是必然的了。
北公公忽然又想到,七公主還在陣前呢!
許帝揉著腦袋稍加思索,
“先安撫住得勝關守將賀江,告知他朕知道了,并會在適當時候增派援兵,令他務必守住得勝關,不容有失。”
“另……”
說到這里,許帝忽然停頓了。
執筆的太監,心中疑惑,但趴在案前,動都不敢動。
“沒了。北宮,你去廬陽院,讓小四過來見朕。”
北公公連忙爬起來,一路小跑向外,
“回來!”許帝又想到了另外一層。
“陛下。”
許帝在想如果小四動了,必然引得廬陽城中人好奇,想得到或許出了大事情,那么不久后,傳仙才士失蹤的消息說不定就會透露出來,致使人心惶惶!
“這混蛋賀江!”許帝不禁咒罵,“就會給朕出難題!”
“去!讓小四來!”
許帝思慮良久,他還是不放心七公主的安危。
我的外掛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