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見到這樣的場景,紀嵐不會多想,可兩座峰的舊人竟然對顧益這么好,還叫他兩座峰的天才。
這叫她不禁懷疑,忍了一會兒,還是問道:“這便是你殺先帝的理由么?”
她這么想倒也無可厚非,不過老鱔聽到了,“誰?你殺了誰?”
“此事說來話長,不過我確實砍了一個許國的皇帝,太氣人了。”
顧益當然不會說,勞資要殺了兩座峰那些瘋子,那多傻。
老鱔一聽殺皇帝,頓時有了一抹激動神色,“做得好!做得好兩座峰的天才!”
是是是,做的好,做得好。
紀嵐聽了更加懷疑了,難道說顧益其實是兩座峰的人?
這讓她有些覺得受到欺騙。
而顧益則是有口說不清(騙子沒有好下場!!)
他迅速換了話題,“前輩,現在的問題不是許帝,經過三百年,許國皇室早已經不復開國君主的強大,我殺的皇帝甚至都沒有修為。現在的威脅是東邊的人,東來春風百花聞,一掠九州萬木,您聽過么?”
老鱔帶著他們降落在銀樹海里,那些沉積依舊的厚重白雪上終于開始有了人的腳印。
老鱔走在最前面,“聽過,它說的是何似。”
“何似?”顧益馬上想到,“何似不就是詩仙的那個師侄么?”
老鱔欣慰的說:“對,就是你在才紙里見到的那個孩子。”
“他還活著么?活到了現在?”
“這我就不知道了。”
“那么西藏書卷曼庭開,一灑人間長夜明呢?”
老鱔驕傲的講,“這一句說的是我小窗峰的峰主邊小窗,天生小窗而長夜即明。不過雖然這里兩句詩并列,但何似根本無法與我們峰主相提并論。”
“在那個年代,許帝還是非常強大的人間境修行者,且他的左右將軍,和四大親衛全部都是人間境,峰主以一力而挑七人,尚能不落下風。”
紀嵐聽得眼睛瞇虛起來,只是礙于資歷不夠所以沒把心思說出來,但老鱔很敏銳的捕捉道:“這個小姑娘不信?”
紀嵐沒說話。
“也對,現在的人,都無法理解我們峰主有多強大。”
顧益靠過去,“一對七不是他的最高紀錄,一對十一才是的。”
“真的?”紀嵐還是不信。
“真的。”顧益又說道:“不過老鱔前輩,峰主已經不在了,而許國施行的遞弱計劃導致大陸上的蕓圣都屈指可數,這個時候東邊的人,我們很難抵擋。”
“是何似么?”老鱔轉身問。
顧益搖頭,“這我并不清楚。”
“其實也簡單,如果是何似,他要做什么你們的都沒辦法,除非峰主再生,否則無人是他的對手,因為他是上個時代的人。如果不是何似,也許還有機會。”
“那里……”老鱔指著廣闊的平湖之間的一座橢圓形的小島,“那里有峰主的舊居,你上去吧。”
顧益一愣,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他在高空中所看到的湖面一直都是銀樹之海,
“什么時候多了個島?”
“不錯的觀察力,高原樹海還有很多神奇,這只是其中一個,你在外面看不到的,由我帶進來,能看到,就是這樣,去吧。”
顧益看了看紀嵐和那兩人,他們都給了肯定的眼神。
如果老鱔都能通過某種方式留下自己的痕跡,那么強大如邊小窗會不會也在呢?
顧益期待著跨越時空,和他對話。
東海之上,碧波萬頃,廣闊無際的海面上有一禿頂之人坐在一種特別的狀似海馬的靈物背上,海馬腳踩水面緩緩行走,不論天地日月之變化。
某個時刻,禿頂的人身上竄出一道虛影,并迅速入空,向著北方去。
與此同時,十八樓主剛從大雨宮的特別空間里抽出手腳,多年未入現世界的他感覺到了身體的一陣異樣,并引起了周遭環境的絲絲變化。
他是試圖突破蕓圣之外的超級強者,一呼一吸間都引得靈氣的竄行涌動,向他奔來。
這種變化引來了他眼前的這個人。
在一些特別的時刻,十八樓主曾經見過這個人。
那禿頂的人見了十八竟有些失望,聲音中帶著某種沙啞,“我以為,會是白瓷,沒想到是你。這么多年來,沒有感知到你,我以為你已經不在人世。”
十八樓主驚了一身汗,但隨后發現這只是一道靈識。
“白瓷呢?”
十八樓主不明白卓逸凡為什么要找谷白瓷,不過這件事簡化為一個男人尋找一個茉族女子反而更容易理解一點。
“我沒有見過她。”
那人問:“那你為什么出現?”
“因為前輩要登陸,我又怎能不出現?”
“你本是很有才能的人,不過,也只是苦思一生才發現世上的修行是錯的。”
十八樓主不卑不亢的說:“我知道,卓大哥是生而知之者,從小開始就發現了舊路不對,可正確的路,找到了嗎?”
“正確、錯誤本就是非常曖昧的關系,有的時候正確的事會變成錯誤,你的想法過于機械,沒有悟性,正確不正確并不需要尋找。”
十八樓主沒有聽他忽悠,“所以,就是沒有找到,不然,你現在已經是人間境。”
卓逸凡微微沉吟后說:“不重要了,世上已無人間。”
“不,世上有人間,我們站的地方就是人間,我們品嘗的是人間,感受的是人間,所有的一切都是人間,所謂仙也許在遠方,也許是一個純凈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境界,不過有丑才有美,有惡才有善,仙不在遙不可及、虛無縹緲的遠方,我們掌寸之間,就是仙。”
卓逸凡也并不會被他忽悠,“你是說,仙也有丑和惡。”
十八樓主強調,“因為人間也有丑和惡,這并不可怕,也并不會侮辱仙,看清了這些,依然可以獲得美和善,而且這才是真正的美和善。”
“你沒有見過人間境。”
“的確沒有。”
“但是我見過。”
十八樓主難以反駁。
卓逸凡繼而略帶嘲諷,“所以我需要你告訴我,什么是人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