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飛待了差不多一個禮拜就要回帝都了,他讓姜靨也跟他一起回去。
“為什么?”姜靨不愿意,她覺得這兒挺好玩兒的,飯菜不錯,每天還能看各種戲精臺上臺下兩幅面孔,重要的是林琳會帶她到處玩兒,還給她講鬼故事和八卦,“你有工作要做,我回去又沒事兒,再說....”
“你在這兒也沒什么事兒,就別浪費一個房間了,都是公司的錢。”
翻了個巨大的白眼,姜靨那句“我自己付錢”卡在喉嚨里出不來。
她要是敢這么說,江云飛一定會笑著告訴她,她的錢也是他給的。
悅讀和佳期影視都讓他買了,一個是她小說的首發網站,一個是改編拍攝的影視公司,她寫書那么久就這本掙得多,還是從他口袋里拿的。
何況他說的沒錯,她的支出遠遠大于開銷。
誰叫她從小花慣了,大手大腳的不會理財,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想到這兒,姜靨湊過去道,“江云飛,你是因為知道我在悅讀,所以才買它的么?”
露出一個“你怎么會這么想”的表情,男人滿臉疑惑地看著她,“我買之前不知道你在寫小說,還以為你每天在家不愿意出去工作。”
姜靨要被氣死了,“我有這么懶么,我之前在雜志社你知道啊,后來雜志賣不出去了,我就去做新媒體了,這你都知道啊。”
公眾號一天也就發那么一兩篇,姜靨閑暇時間就開始搞創作,一來二去賺的錢可以養活自己了,就干脆做起了全職。
結果江云飛竟然真當她是吃軟飯的了。
“我買佳期之前,佳期就已經和悅讀簽完合同了,但他們公司財務狀況出現問題,所以我才接手的,而且上下游一起,可以實現利益最大化,節約版權購買的成本,跟你沒什么關系。”
“再說你也不算吃軟飯,你還有DIMPLE,每年的利潤我都給你存起來了。”
姜靨不知道他替她存錢這件事,想了想忽然覺得不對,“你不是說我的開銷只要能承擔支出,就可以提前離婚么,DIMPLE既然有盈利,那應該夠了呀......”
男人系扣子的手一頓,繼而流暢說到,“DIMPLE之前虧損很多,最近才開始盈利,所以也沒存很多。”
“你爸爸幫過我,我很感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所以合約期滿前我都要對你負責,如果合約到期你還是這樣,那再一碼歸一碼。”
已知條件1:她爸爸幫他+洗錢=他養她+注資DIMPLE。
已知條件2:兩人合約時效十年。
已知條件3:解除合約需要她收支平衡。
已知條件4:她的稿費+DIMPLE現有盈利不足支撐她的生活開銷。
那么問題來了,她是有多能花?
姜靨在腦子里轉了一圈,雖然還是懵,但好歹得出一個結論來,“你還真是親兄弟明算帳。”
顯然DIMPLE之前的虧空江云飛沒有白補,他是算好了拿走自己那部分,剩下的才留給她的。估計她爸爸也很清楚,所以才給他們定下了十年的婚期。
爸爸,你是有多不相信你女兒賺錢的能力?
世界上跟她關系最近的兩個男人先后打擊了她,姜靨像是蔫掉了,滿臉寫著“伐開心”。
“那我回去收拾東西了。”
姜靨下樓的時候,江云飛就在酒店大堂等著她,不知道他一會兒是不是有什么事兒,反正男人穿的西裝革履,和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跟我回去其實挺好的。”
看她不高興,江云飛估計是因為不能離婚的事情,所以想要哄哄她。
“??”抬頭看看他,她想不出哪里好。
“這兒魚龍混雜,你萬一叫哪個心思不純的副導演看上了,找你麻煩,怎么辦?”
“我又不要拍戲,他們能怎么樣?”
“就你傻,他們在這兒待得久了見得多了,覺得每個來這兒的女人都是一個目的,且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只要他們愿意就行,到時候你怎么辦,找我的話,就要公開關系,公開了可就不能分開,離婚影響公司,公司....”
“公司利益不能受損嘛,我知道。”姜靨煩透了他張口閉口錢錢錢的,根本就不是真心為她考慮。
江云飛笑笑,薄唇吐出兩個字,“聰明。”
談判心理學里有一條拆屋效應,就是當你覺得提出的要求別人很難接受時,不妨提個更難接受的,兩相對比取舍就很簡單了。
“現在想想是不是高興多了,雖然不能解約,至少不用續約?”
姜靨實在不明白他為什么還停留在之前那個話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男人對她的反應也有些捉摸不透,所以她沒有在想合約的事情么?沒等他開口,姜靨忽然伸出手來。
“你為什么總不會系領帶,我都教了你好多次了....”她有強迫癥,沒辦法看見江云飛的領帶是歪的,每次見到都直接上手,“你跟別人談生意也這樣,他們不會笑你么?”
捏著領帶皺眉,她系得太緊,他不舒服,“沒有人會注意這個,我們是談錢,不是談儀容儀表。”
“談完了就解了領帶喝酒,所以系了也是白系哈?”姜靨瞪了他一眼,她覺得江云飛就像是嗜血好斗的獸,咬死獵物不是為了吃只是為了彰顯能力,一點不會享受生活。
她從二十歲嫁給他,從沒見過他迷茫焦慮,十年來一直斗志昂揚,且戰績越輝煌就越低調,自負漸漸刻進骨子里,成了一種壓人的氣場,不見張揚,只見碾壓,在他面前,你總有一種抬不起頭的感覺。
可他明明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做,讓人想詆毀句太傲都沒辦法說出口,只能腹誹。
和她爸爸的優雅挑剔一點也不一樣。
江云飛充滿攻擊性,又很.....包容。
勾了勾手指頭,他的領帶忽然松了下,姜靨抽回手不去看他,“體面地談錢也是一種能力,系得好看也不一定勒得慌。”
男人沒有說話。
他想問她,姜靨,可不可以一直幫我系領帶,那樣我就不用說學了。
可他說不出口。
不遠處,剛下電梯的趙絮棠推了下愣在一邊的助理,“干嘛呢?”
“我....我剛剛好像看到那個作者....在給江總系領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