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瞎?”沈默一臉無奈,好像電視劇里那些人到中年的成功男士回到家看見自己的糟糠之妻時候的表情,都是嫌棄。
“我怎么了,我眼睛多好,一眼就認出來那是林深的車。”指了指自己的雙眼,又指了指那輛車,“誒,車呢?”
“人家煩你,走了。”
“為什么,是煩你吧,我就是怕跟你兩個人吃飯倒胃口,好不容易看見熟人,哎,這地方遇到熟人可不容易。”蘇堯回過頭去又確定了下,轉身時沒看清,一下就撞在了沈默身上,“你走著走著停下來干嘛?”
“你知道人家兩個在干嘛么?”
“在系安全帶呀,我看見了。”
沈默扶額嘆氣,然后伸手在她腦門兒上談了下,“人家兩個在接吻。”
捂著腦門兒,蘇堯恨不得踹他一腳,接吻就接吻唄,接吻有什么可怕別人瞧見的,至于么?
“我真不知道你是單純還是傻,難怪會被男人騙。”一直到坐下來,沈默還在吐槽她。
“你是不是人,我是病患啊,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你今天可是兩樣都做了。”說完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臉壞笑地湊過去,“你休想再刺激我,讓我續卡,我不要再治療了。”
“只要你別半夜失眠找我開安眠藥就行。”
“沒有做過心理評估就不能判斷你的心理狀況,不清楚狀況就不能隨便開藥,你到哪兒都是一樣的。”沈默也笑笑,一臉得意,幼稚的要命。
“許諾也是大夫。”蘇堯不服氣,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人。
“可以啊,如果你愿意她替你搭人情,還要冒風險的話。”
餛飩在這個時候端了上來,熱氣把男人的眼鏡熏上了一層霧,他拿下來擦著,聽見蘇堯賤嗖嗖地說了一句,“你那個前女友也是醫生吧,她都是學什么的,也是學心理么,她有沒有診所,我如果去找她,跟她說你這兒太貴了,你說她會不會給我打折呢?”
看著男人看向自己的那雙寒光四射的眼睛,蘇堯毫無畏懼,高興地吃起了小餛飩。
整頓飯沈默再也沒有跟她說一句話。
忽然感到有些無聊,蘇堯覺得任誰也不會跟他這種男人在一起的,一有點什么事就冷戰,而且看他那張冰塊臉就知道,他一定是冷戰九級選手。
“你為什么跟她提分手,她要你買房寫她的名字么?”第N次試圖跟他搭話,她這種性格的人不適合冷戰,以前跟宋知意在一起總是她先服軟,不論對錯,所以蘇堯發誓,以后如果再找,一定不要這么拗的男人。
“我們還沒走到那一步。”
“那是什么原因?”他上次就說他不想說,可越是這樣,蘇堯越好奇,“誒,你告訴我,我再續10次咨詢。”
沈默忽然笑了,笑得蘇堯莫名其妙,“一提錢就這么高興。”
“你這次的還沒用完,要最后做完評估再看需不需要繼續,你當我是小孩子么,給顆糖就能為所欲為了。”
蘇堯嗤了一聲,這個人嘴巴太緊了,“你們診室就沒有什么福利活動么,比如回饋老客戶,附贈主治大夫八卦匯總一份。”
“我勸你去看看腦子,想特賣大酬賓想瘋了吧。”沈默吃完了,看她也吃得差不多,便結賬走人了。
“對了,會有女病患為了一直跟你聊下去,假裝自己病沒好么?”蘇堯上下打量著他,“畢竟你這個人皮囊還可以,應該會有這樣的經歷吧?”
男人忽然站定,語氣嚴肅,“永遠不要做這種蠢事。”
“想都不要想。”
被他的樣子有些嚇著了,蘇堯愣了一會兒,然后才反應過來,“哈,你也太自戀了吧?我就是隨口一問,不要誤會什么,我對你沒興趣。”
“你給我錢我都不一定同意,還讓我給你錢,你不知道我超級摳么?”
沈默也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了,他剛剛就像是被人釘住了,無法動彈,而蘇堯的話猶如一把小錘子,雖然是試探,卻準確地鑿在了他心底最不能觸碰的某處,直到她移開,他才恢復正常。
喉頭滾動,肢體終于協調了。
他深吸一口氣,這才感覺到自己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路上兩個人什么都沒說,她難得沒有接電話,自顧自地哼著歌,好像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可為什么一到晚上就失眠呢?
臨下車的時候,沈默轉發給她一個文件,“如果能不吃藥就盡量不要吃,會有依賴性,聽聽這些歌或許能好一點。”
翻開看了看,蘇堯并不覺得會有用,“不是鋼琴曲就是白噪音,哄小孩兒的吧。還不如喝點酒,睡得香。”
“少喝酒,還有,不高興就要說,別硬撐。”
“我哪里硬撐了?”蘇堯有些茫然,她很好啊。
“如果真的好,不會睡不著,人前人后兩副面孔,不累么?”
明明是好話,但只要是從他嘴里說出來,聽著都特別奇怪。
“知道了知道了。”蘇堯有些不耐煩,正準備開車門,忽然拍了下大腿,“我知道了?”
對她的一驚一乍頗為不滿,沈默直視前方,沒準備理她。
“你,遇到過那樣騙你的病患吧?”
又是一擊,胸腔傳來刺耳的轟鳴,沈默覺得耳膜疼,心臟也很難受,好像喘不上氣了。
“那個人是不是也失戀啊?哈,你是因為這個,所以不接待任何情感咨詢的患者么?”對方雖然依然面無表情,但蘇堯還是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來了,“你前臺的漂亮妹子說,當然她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上廁所的時候,我偶然聽見她說沈大夫從來沒有.....”
又是一停,蘇堯慢慢轉過頭去,吞了吞喉嚨,有點興奮,又有點緊張,“你前女友,是因為這個跟你分手的么?”
她此刻智商完全上線,可是看著沈默一副要滅口的表情,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是電視劇里破案的人,破著破著忽然發現隊友就是兇手。
而此刻,深夜時分,寂寥街道,只有她和隊友兩個人。
佯裝鎮定地要去開車門,蘇堯打著哈哈,“那個,我瞎猜的,我先走了。”
“啪”地一聲,沈默把車門拉了回來,而且還上了鎖。
勇猛無敵的蘇女士苦著臉,把雙手舉高,“那個,我知道了,他們剛剛確實不是系安全帶。系安全帶不用趴身上,對吧?”
“你可真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