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看著不停撲騰的小東西,淡淡一笑:“我當是什么呢?原來是只丑猴子。”
珠兒炸毛。
喬薇拍了拍她小腦袋,挑眉道:“城里怎么會有猴子?老實交代,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
珠兒被輕(巨)微(大)的力道拍得腦漿都快散掉了,拼命掙扎,奈何這個人類的力氣實在太大,她掙掉了一身珍貴的毛毛,依舊沒能逃出對方的手掌心。
珠兒泄氣了,胳膊腿兒一松,死尸一樣掛在了半空。
喬薇解下頭繩,纏在了小臭猴的脖子上:“冤有頭債有主,你呢就是個小畜生,我不和你計較,趕緊帶我去找你主人,不然我把你燉了,做一道猴腦火鍋!”
珠兒嗚嗚咽咽地跳下地,領著喬薇走進了已無人居住的破院。
臥室沒有床,地板上躺著一個身著粗布麻衣的男人,男人看上去四十上下,相貌堂堂,氣質儒雅,唇周長了一圈淡青色胡渣,臉色不大好,似乎是病了,又似乎是沒氣了。
喬薇指了指他,問小丑猴兒:“這是你主人?”
珠兒跳到游醫身邊,拿黑乎乎的小手拍了一下游醫的臉。
游醫沒有反應。
喬薇走過去,蹲下身,先探了游醫的鼻息,確定還有呼吸,又捏住游醫的手腕把了脈,是風寒,身子也有些燙。
他的身邊倒著一個簍子,藥材散落一地,看樣子是個郎中。
病來如山倒,即便是郎中,也有醫者不自醫的時候。
喬薇把藥材一一拾起裝回藥簍,一邊裝,一邊道:“你這小東西還算有點良心,知道從客棧偷東西給你主人——”
一句話未說完,就見珠兒抱著之前沒吃完的冷蝦球,吧唧吧唧地吃了起來,絲毫沒有分享給主人的意思。
喬薇:“……”
小白最好不要這么對她,否則她一定把它捏死!
“算你運氣好,碰上我了。”喬薇把男子背到了背上,一手跨上他的簍子,另一手將他的行李包袱系在了小丑猴兒的背上。
珠兒被寵壞了,才干不來這種體力活兒,抖落了包袱就往簍子里鉆。
喬薇一巴掌拍上她腦袋:“我家小白比你還小呢,都知道給家里干活了!你還敢偷懶?再偷懶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做成一鍋猴腦羹!”
珠兒認命地背上了比自己體積還大的包袱,包袱不是被珠兒背著走的,是被珠兒拖在地上前行的,珠兒可憐巴巴兒地跟著喬薇出了門。
一個女人背著一個男人,本身回頭率就夠高了,身后還跟個古靈精怪的小猴兒。
那小猴兒也不知從誰的身上順了一條帕子,一邊走一邊用帕子“抹淚”,另一手捂住心口,抽泣著,肩膀都在顫抖。
眾人紛紛朝珠兒看來,珠兒害怕又委屈地指了指前面的喬薇。
喬薇背著男子出門的一霎就做好了被圍觀的準備,明白男女授受不清的時代自己的行為有多遭人白眼,只是為什么,大家的白眼似乎不止嫌棄這么簡單,還隱隱含著一絲……怒意?
是不是那小丑猴子又干什么壞事了?!
喬薇驀地停住腳步,唰的一下朝珠兒看了過來。
珠兒閃電般地收起帕子,雄赳赳氣昂昂地挺起了小胸脯,友好地望向喬薇,萌萌噠地一笑。
喬薇古怪地轉過身去。
珠兒又痛心疾首地“哭”了起來。
喬薇再次轉過來,珠兒再次微笑。
如此幾次,路人瞧出珠兒在戲弄他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一路上,喬薇尋思著到底將人帶去哪里比較妥當,去醫館吧,鎮上的醫館她是早有領教,并不放心大夫的醫術與醫德;抓了藥將人送去客棧,又恐無人照料;容記倒是人多,順便料理一番他的起居不成問題,可容記人多本身就是一個問題,她可不希望在繼王與冥修兩個小鮮肉之后,又傳出她養了個老臘肉,盡管這老臘肉的容貌有點逆天。
喬薇覺得自己不會真的是個大色女吧,因為他長得帥,所以才收留他?
那股淡淡的好感,無從解釋。
喬薇最終將人送去了青龍幫。
青龍幫的弟兄正在操練武藝,吶喊陣陣,威風赫赫。
珠兒有些被嚇到,縮回了外頭。
陳大刀剛耍完一套拳法,一轉眼看見喬薇背著個男人站在門口,當即一愣,迎了出去:“老大!你怎么來了?”
喬薇醉醉噠,幾天不見,她怎么就成了老大?
陳大刀忙對弟兄們道:“這是青龍幫的喬幫主,我老大,也是你們老大!”
眾人:“老大好!”
震耳欲聾。
喬薇頭皮麻了麻:“別老大了,快給我間屋子。”
“去我那兒吧!”陳大刀將喬薇帶去了自己屋,如今青龍幫不像以往那么拮據了,特地請了個灑掃仆婦,將院子上下收拾得干干凈凈,當然這是陳大刀的干凈,離喬薇的標準還差很遠。
喬薇將游醫放到了床上。
陳大刀瞧著對方穿得寒酸,長相卻極好,納悶地問:“老大,他誰呀?”
“不認識,路上撿的。”喬薇把簍子放下。
陳大刀瞠目結舌:“隨便撿的你……就不怕是個壞人啊?”就隨便帶回家呀,你心腸幾時變得這么好了?當初追殺我們的時候怎不見你這么活菩薩!
喬薇裝作沒聽出他的揶揄,笑道:“怕啊,所以我才送到你這兒了,你們一窩壞人,應該不難相處吧?”
陳大刀滿面黑線:不應該說反正你們個個威武雄壯,不會對付不了一個惡人嗎?
二人談話間,珠兒背著包袱走了進來,扶著桌腳,吐著舌頭,一副快要累死的樣子。
陳大刀被突如其來的小東西嚇了一跳:“哎喲我操!”
珠兒把包袱一扔,兩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陳大刀大駭:“死了?”
喬薇看著珠兒冷笑:“死了好,趁著新鮮,趕緊把猴腦挖出來,下火鍋特別好吃,那叫一個嫩!”
珠兒猛地吸了口涼氣,一把坐起身來,看看自己,又看看地板,一副剛剛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我會坐在地上的樣子。
陳大刀傻眼。
游醫的簍子里有藥,喬薇給配成三副,交給陳大刀:“一日一副,早上熬一次,晚上加水熱一次,飯后服用,記得用小火,三碗水熬成一碗就差不多了。”
陳大刀拿起藥包:“行,我記下了。”
喬薇走到床前,看了看昏睡的游醫,不知道為什么,這個男人讓她感覺有些親切,她捫心自問,算不上什么好人,今日暈在她面前的如果換成別人,她也許……就那么走掉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讓她把這個男人帶了回來?
不是帶去客棧,也不是送去官府,而是帶來了她認為最安全的地方。
喬薇握住了游醫的手。
除了兩個孩子,她不習慣與別人太過親密,即便是冥修,她也多少有些不自在,可這個男人,她握著他的手,半分排斥都沒有,這可真是奇怪。
難道自己真的看上他了?
“老大,你怎么還不走?天都要黑了。”陳大刀把藥遞給廚房的媽媽后便折了回來,見喬薇握著男子臟兮兮的手,若有所思地看著男子,“你怎么了?”
喬薇抽回手,古怪地嘆道:“大刀。”
“嗯?”
“他長得好看嗎?”
陳大刀俯身瞅了瞅:“好看吶!”
絕對是大刀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之一。
喬薇托著腮幫子,定定地看著游醫。
陳大刀心里毛了毛:“你不會是看上他了吧?他年紀都能做你爹了!別怪我沒提醒你,你現在是有主的人了。”
喬薇白了他一眼:“好生照看著。”
好生照看著是啥意思啊?夫人你不會真看上人家了吧?你背著丞相養男寵真的好么?還養在我的地盤,哪天丞相怪罪下來,你是要我吃不了兜著走么?
陳大刀已經預感到脖子涼颼颼的了。
喬薇出了青龍幫便沒再想男子的事,她這人情緒來得快,收拾得也快,沒什么行李,她打算走回村子,剛步行到主街上,一輛馬車停在了她面前。
裘掌柜挑開里簾子,一臉笑意地看著她:“喬夫人這是要回村?”
“裘掌柜。”喬薇笑著打了招呼。
裘掌柜拍拍馬車道:“我正好要去找老鄭,不介意的話我載你一程。”
喬薇爽快地說道:“求之不得。”
言罷,十分利落地上了馬車。
這要換別的女子,哪肯與外男同乘一車?怕是心里想著,面子上也得扭捏著,這位喬夫人,可謂是他見過的最心直口快、性情豪爽的女子。
裘掌柜笑著給她讓了座兒。
喬薇一屁股坐下,與那些只用小半邊屁股挨著凳子的女人不同,她可是實打實地把凳子坐滿了,這樣才舒服。
“喬夫人哪里人士?性情與我中原女子好生不同。”裘掌柜道。
“滇都人士。”喬薇面不改色地說。
裘掌柜點點頭,又道:“七娘可好?”
喬薇睨了他一眼:“還沒死心呢。”
裘掌柜笑笑,沒承認也沒否認:“不說我了,喬夫人日后有何打算?”
喬薇擦汗的手一頓:“我?我什么打算?”
裘掌柜道:“喬夫人打算一輩子這樣孤家寡人下去?”
喬薇太熱,將秀發攏到肩后:“緣分天定,不可強求。”
裘掌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看來是已經找到了。”
喬薇一怔。
裘掌柜笑道:“我是過來人,小姑娘懷春沒懷春我還是看得出來的。”
喬薇迎上他別有深意的目光,瞳仁一縮,捂住了脖子。
可惜裘掌柜已經看到了,再欲蓋彌彰也無用了。
裘掌柜笑了一會兒,從凳子下拿出一壇酒:“這是六爺從外頭帶的野山葡萄酒,口感十分不錯,送喬夫人一壇,答謝喬夫人贈送的野山菌。”
喬薇還沒喝過野山葡萄酒呢,不免有些嘴饞,不客氣地接過了壇子:“多謝了。”
抵達村子時,裘掌柜借口檢驗木材上了一趟山。
作坊外,七娘正與碧兒邊做灑掃邊說著話。
裘掌柜走上前打了招呼:“七娘。”看向碧兒,“這位是……”
七娘拉著碧兒的手道:“她是碧兒,也是在作坊干活兒的,碧兒,這是裘掌柜,夫人的朋友。”
碧兒行了一禮:裘掌柜。
裘掌柜頷首,算是打了招呼,隨后又看向七娘道:“你們剛剛在聊什么?”
七娘垂眸道:“沒聊什么,碧兒想在鎮上給她爹娘置座宅子。”
“置宅子找我呀,我恰巧認識幾個朋友,手頭有宅子賣。”裘掌柜轉頭看向碧兒,“你想買多大的宅子?兩進還是……”
碧兒忙道:“不用那么大,普通的小宅子就夠了。”
裘掌柜和顏悅色道:“你們什么時候放假,我帶你們去瞧瞧?”
七娘訕訕道:“這多不好意思。”
裘掌柜笑道:“無妨,我與你們夫人是朋友,這點小事不在話下。”
巴掌大的地方藏不住消息,幾乎是裘掌柜前腳應下,后腳馮氏便得知了,馮氏把碧兒叫房中,劈頭蓋臉一頓臭罵:“死丫頭翅膀硬了是不是?叫你別買宅子別買宅子,把老娘的話當耳旁風呢?你想干嘛?是不是想餓死我們吶!我怎么生了你種敗家東西!”
碧兒壓下火氣,好聲好氣道:“娘,鎮上的宅子沒京城那么貴,花不了幾個錢,你想一輩子寄人籬下,也得為弟弟考慮考慮,他去鎮上住、去鎮上念書,不是比窩在這山溝溝里更強嗎?我聽說鎮上的私塾先生都是舉人,比這兒的秀才先生學問多。”
任何事只要扯到兒子,馮氏的態度就沒那么強硬了:“那得花多少錢啊?”
“給弟弟花錢娘不樂意嗎?”碧兒問。
當然樂意,可是,金山銀山也有吃空的一天,萬一那筆安家費花完了,他們兒子還沒熬出頭咋辦?
馮氏眼珠子一轉,笑道:“碧兒,今天那裘掌柜是干什么的?”
碧兒答道:“磚瓦長與木材廠的掌柜,你問這個做什么?”
馮氏湊上前,挽住女兒的胳膊,笑盈盈地說道:“他這么熱心地幫一個下人的忙,是不是看上你了?”
碧兒眸光一瞪:“娘!你胡說什么呢?人家裘掌柜要樣貌有樣貌,要錢財有錢財,會看上我這種窮酸丫鬟?”
馮氏哼道:“怎么就不會看上?我把你生得這么漂亮,在喬家要不是二夫人攔著,二老爺早把你收房了。”
“收房很好嗎?”碧兒抽回胳膊,轉身去疊衣裳。
馮氏跟過來:“怎么不好了?你瞧瞧梅姨娘,人家從前也是個丫鬟,現在多風光,二夫人都嫉妒死她了。”
碧兒嘆道:“那些做姨娘的,都是人前風光,人后凄涼。”
馮氏不以為然道:“喬家老太太凄涼嗎?人家的兒子把大房干掉了,自己上位了,如今府里誰還敢提她一句姨娘?都是當老祖宗供著。”
“娘你真是越說越離譜。”什么把大房干掉了?這種話能亂說?虧得是在山上,若還在喬家,一旦這種話傳出去,她娘怕是要被活活打死,“我去做飯。”
“哎,我話沒說完呢,你走什么呀!”
碧兒抱著木盆,悶頭出了屋子。
“死丫頭,真是能耐了,從前吃老娘喝老娘的時候,沒見你這么囂張!”馮氏氣悶地叉著腰,須臾又奔到門口,望著碧兒的背影道:“哎,那個什么球(裘)掌柜,他家有沒有差事可以做啊——”
作坊外,裘掌柜認真嚴格地檢查了一番自家送來的木材,拍拍手道:“完全沒問題。”
喬薇好笑地看著他。
裘掌柜被看得不好意思了,自己那點小心思,在這位夫人面前可是半點藏不住,這種感覺,可不怎么好。
他清了清嗓子,避開喬薇的目光,問向七娘道:“你要下山?”
七娘對裘掌柜說道:“是啊,私塾放學了,我去接景云他們。”
裘掌柜瀟灑一笑:“正巧,我也要下山,一起吧。”
七娘愣了愣,低垂著眉眼道:“這不太好吧,讓人瞧見了恐說閑話,還是裘掌柜先去吧。”
裘掌柜求助地看向喬薇。
喬薇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笑著回了屋。
喬薇把自己的銀票與金銀珠寶全都拿出來點了一遍,作坊這邊看著沒什么大的開支,可林林種種算起來,竟花掉了好幾百兩銀子,這還只是目前的開支,往后去只會更多。
今日與崔總管的一番談話,多少讓她有了點危機意識,從前她仗著松花蛋是獨門生意,想著慢慢地擴充經營,別人也等得起。可現在,她不這么想了。
松花蛋的配方原就不是二十一世紀才有的,第一個發明松花蛋人可沒有她手中的配方,這是大梁朝,盡管與前世的時空不大一樣,可萬一哪天就蹦出個發明松花蛋的人,那她的配方還是獨門配方嗎?
倒不如趁著一切還未發生,趕緊搶占市場先機,等大家都來咬這塊肥肉時,她已經把絕大部分收入了自己碗里。
“娘親!娘親!”望舒小包子噠噠噠噠地跑進了屋,小書包往椅子上一扔,撲進了喬薇懷里。
喬薇抱了抱她,撥開她額前的碎發,微笑著說道:“跑這么急做什么?瞧你這滿頭大汗的。”
“娘親去鎮上了。”望舒眨巴著亮晶晶的眸子說。
去鎮上等于有好處的。
喬薇好笑地點了點她小腦門兒:“娘親今天太忙,忘記給你買吃的了。”
“啊?”望舒有點小失望。
喬薇拉長了音調:“那,娘親沒給你買好吃的,你還喜不喜歡娘親了?”
“喜歡喜歡!好喜歡!”望舒一頭扎進喬薇的胸膛,小臉蛋一陣亂蹭。
喬薇的衣襟全被她蹭濕了,心頭軟軟的,另一邊景云也回來了,景云瘦,沒望舒這么愛出汗,卻也濕了整塊后背,喬薇給二人脫了衣裳。
隨后喬薇去廚房燒水來給二人洗澡。
景云照例把作業拿了出來,一份是他自己的,五份是別人的,如今他做幫人作業越發得心應手,但他沒有多做,價高者得,掙得反而比從前多一些。
望舒把自己的作業給了哥哥:“哥哥。”
“怎么了?”景云取出了筆墨紙硯。
望舒趴在桌上,軟軟糯糯地說道:“趙大寶的小金豬好漂亮。”
趙大寶,景云最闊綽的客戶之一,家中是富戶,穿得“珠光寶氣”,脖子上戴著一只小金豬。
望舒對金色的東西最沒抵抗力。
景云摸摸她腦袋,說道:“等哥哥掙了錢,買給你。”
望舒瞇眼一笑:“謝謝哥哥,還有錢浩的扇墜子,也好漂亮呀。”
“也買給你。”
“劉富車的毛筆,上面有一條金色的小蛇。”
“買。”
“哥哥你真好。”望舒幸福感爆棚,爬到桌上,撅起小屁屁,托著腮幫子看向哥哥,“哥哥我好喜歡你呀,我長大了嫁給你吧,二丫說嫁人了就能一輩子不分開了。”
“不行。”景云嚴肅地拒絕。
“為什么呀?”望舒受傷地問。
景云認真道:“我長大了是要娶娘親的,娶了娘親就不能娶你了。”
“哦。”望舒表示理解,“那我嫁給爹爹吧?”
景云又道:“你都沒見過爹爹,萬一他是個丑八怪呢?”
望舒若有所思:“對哦,那我嫁給冥叔叔吧,冥叔叔不是丑八怪!”
景云十分嚴肅地想了想:“嗯,可以。”
兩個小家伙,就這么愉快地把四人的親事決定了!
喬薇叫二人洗澡時,兩個小家伙剛結束了這一場別具意義的談話,小臉蛋紅撲撲的,很是開心。
“說什么呢?笑成這樣。”喬薇把二人的辮子解開。
望舒嘻嘻一笑:“我和哥哥的秘密,不能告訴娘親。”
喬薇一臉受傷:“這么小就有秘密了,娘親好心痛啊。”
兩個小家伙舒舒服服地洗了澡,景云回房寫作業,望舒趴在桌上玩小布偶,喬薇則去廚房做了一家人的晚飯。
天兒太熱,胃口不怎么好,喬薇熬了一鍋綠豆粥,做了一盤刀拍黃瓜、一份青椒肉絲、一份涼拌羊肉、一大碗肉丸菌菇湯,并三串小包子最愛的糖葫蘆。
“糖葫蘆!娘親買東西了!”望舒興奮地跳下地。
喬薇刮刮她小鼻尖:“當然買了,娘親再忙也不會忘記你們的。”
“謝謝娘親!”望舒踮起腳尖,在娘親的小臉上香了一個。
喬薇的心暖得不行,摸摸她小腦袋:“去洗手吃飯。”
“好!”望舒噠噠噠噠地去了。
景云也去洗了手,二人回到屋里時發現桌上多了個杯子,里頭裝著一種紅紅的水,聞起來香香的。
望舒好奇地問:“娘親這是什么?”
喬薇微微一笑道:“是裘伯伯送的野山葡萄酒。”
“為什么是紅色的?”望舒問。
喬薇解釋道:“因為是葡萄做的呀。”
“我也要喝。”望舒愛吃葡萄。
喬薇讓她嘗了一小口,望舒直吐舌頭:“好難喝!”
小孩子是喝不慣這種味道的,喬薇卻覺得十分不錯,濃厚香醇,清甜可口,帶著一點澀味,入喉清爽,下肚后又有仿佛能感到一股淡淡的暖意。
比前世嘗過的葡萄酒好喝。
這邊,喬薇優哉游哉地品著酒,作坊外,阿貴與小魏卻有些食不知味,距離最后期限已過去兩天,可二人還沒向夫人坦白,夫人嘴上沒說什么,可誰能保證夫人是不是在醞釀什么大招啊?
“你去啊。”桌子底下,小魏用腳踹了踹阿貴的腿。
阿貴扒拉了一口飯:“干嘛我去?要去你先去。”
小魏低聲道:“你怕啥呀?你看人家碧兒,坦白了不是沒事嗎?”
“既然沒事你就去啊。”阿貴給鐘哥兒挾了一塊紅燒肉,自打發現碧兒娘親愛屯菜后,鐘哥兒便到他們這桌吃飯了。
小魏道:“碧兒是女人,夫人會對她心慈手軟挺正常,我是男人,夫人弄不好會打我板子的。”
阿貴冷笑:“你不去,這板子也遲早落你身上來。”
小魏呵呵噠:“說的好像你沒罪一樣,也不知終日念叨著贖身的究竟是誰。”
阿貴的身子頓了頓:“一起去,不許逃。”
小魏斜眼:“不逃就不逃!”
飯后,二人進了阿貴的屋,阿貴拿出一張白紙,裁成兩半,一半遞給小魏:“會寫字嗎?”
土匪窩里曾經綁架過一個讀書先生,小魏跟著他學了一點,勉強能寫幾個,筆畫湊不齊,但基本能辨認。
“會。”小魏道。
阿貴正色道:“那咱們就把自己的罪名寫下來,寫完了一起交給碧兒,讓她拿給夫人。”
小魏猶豫了一番,一本正經道:“我同意。”
阿貴是官家出身,字兒寫得相當漂亮,洋洋灑灑一封檢討書,不過須臾便躍然在了紙上。
小魏笨拙地握住筆,絞盡腦汁,才寫了十幾個大字。
“我幫你?”阿貴道。
“不用,我自己來。”
小魏冥思苦想,總算在半個時辰后完成了一封感人肺腑的檢討書。
阿貴故作鎮定地抖了抖腿:“現在……去叫碧兒?”
小魏眨眨眼:“你……叫啊。”
阿貴站起身,將自己的檢討書與小魏的一塊兒壓在桌上:“那我去叫了?”
小魏兩眼望天:“你叫唄!”
“碧——”阿貴趁著小魏不備,一把抓起小魏的檢討書,沖進了喬薇別墅。
“阿貴哥!阿貴哥!你回來!”
阿貴腳底生風,誰傻誰回來!
小魏看著桌上缺橫少撇的檢討書,攤手:“你拿的是你自己的啊……”
月光涼薄,喬薇坐在窗邊發呆,野山葡萄酒后勁兒大,喝的時候沒什么,過后卻一陣天旋地轉,她現在看月亮都是雙的。
孩子已經睡了,小白軟軟地趴在她胸口,她好脾氣地沒將這小家伙丟開。
一只鳥兒落在了窗子上。
喬薇抓住它,力道有些大,鳥兒疼得吱吱直叫。
“噓噓噓,別把景云和望舒吵醒了。”喬薇捏住它的鳥喙,這才發現它嘴里叼著一朵小黃花,喬薇把小黃花取了下來,戴在頭上,隨后從它腿上解下字條,她看月亮都是雙的,看字就更吃力了,半天,才看清寫了什么。
“忙什么呢喬幫主?清理門戶了沒?”
喬薇裁了一張大大的字條,提筆寫道:“正在清理中,你在干嘛呢,冥公子?”
剛寫完,還沒綁到鳥兒腿上,又一只鳥兒飛來了。
喬薇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取下第二張字體:“明天來京城一趟,我派人來接你。”
喬薇又加了兩個字:“干嘛?”
一雙鳥兒飛走了。
喬薇托腮望著天上的明月,腦子昏昏沉沉的,卻又有些睡不著。
不知等了多久,鳥兒飛了回來。
“明晚有燈會,你是不是喝酒了?”
這也看得出來?
喬薇打了個呵欠,揉揉暈乎的腦袋,回道:“喝了點野山葡萄酒。”
“我不在的時候,不要喝酒。”
喬薇撇嘴兒,你不在的時候?你不在的時候多的去了,姑奶奶愛怎么逍遙就怎么逍遙,有本事把姑奶奶關起來呀!
喬薇打了個呵欠,寫道:“味道很不錯,你要不要過來嘗嘗?”
“喬幫主,你在勾引我。”
喬薇嫵媚一笑,提筆,蘸了墨汁:“那你被勾引了嗎?”
“丞相大人,我敬你一杯!”皇宮,匈奴二王子滿面含笑地舉著酒杯朝姬冥修走來。
姬冥修騰地站起身,巨大的力道帶翻了身前的桌子,也震倒了身后的凳子,酒水菜肴嘩啦啦地灑了一地,歌舞都被驚停,喧囂的大殿,倏然間靜了下來,眾人齊刷刷地看向姬冥修,匈奴二王子敬酒,他如此不給面子,莫非是不滿意此次和談,想與匈奴翻臉不成?
喬薇寫完最后一句就趴在了桌上,滾燙的茶都涼了,也沒見鳥兒飛回來。
這就沒了?
喬薇哼了一聲,起身去茅房,哪知剛一打開門,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姬冥修。
“你來啦?”她笑著問。
姬冥修定定地看著她:“喬幫主不是問我被勾引到了沒有?這個答案可還滿意?”
喬薇沒說話,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這樣的事,放在平日她絕不會做,但誰讓酒壯慫人膽?
喬薇揪住他衣襟,將他拽下來,隨后踮起腳尖,輕輕地覆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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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酒壯慫人膽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