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縱入水中后,開始往岸邊游,船身太穩,坐在烏篷里尚不覺得,真到了外頭才發現他們已經將河岸遠遠地拋在身后了。
目測,數百米有余。
以喬薇原本的體力,游過去并無多大問題,不湊巧的是左肩受了傷,乏力又疼痛。
鮮血在冰冷的湖水中裂帛,點點暈染開來。
一條體型扁平的小魚從喬薇身旁游過,優哉游哉的,喬薇沒在意它,它也沒在意喬薇。
一人一魚擦身而過。
然而就在喬薇游出了半米遠時,一股淡淡的紅色液體在小魚的鼻尖暈染開來。
小魚擺鰭的動作一頓,隨后猛地轉過身,在紅色的液體中上下游離了一圈,呆滯的眼神漸漸變得興奮。
它唰的游入水草,水草中唰的涌出一堆同類,最大的約莫三四斤,最小的才巴掌大,浩浩蕩蕩朝喬薇游去。
感官的敏銳度在水下會直線降低,每一次滑動手臂,那嘩啦啦的水聲都遮掩了四周的動靜,喬薇沒聽到身下已經被魚兒炸開了鍋。
那群魚兒追著她,在她身下盤旋,被她手臂的血腥氣刺激得不停擺動尾鰭,卻沒有應身而上,而是強忍住原始的饑餓,緩緩退開三尺,把機會讓給了小魚。
一條小魚游到了喬薇的腳邊,張開魚嘴,露出兩排尖銳的牙齒,朝著喬薇裸露的腳踝,一口咬了下去!
咔咔咔。
魚寶寶的牙齒斷了。
魚寶寶受到了巨大的驚嚇。
這個食物太硬了,把寶寶的牙齒都磕掉了!
魚寶寶淚汪汪游回了魚爹爹身邊。
魚爹爹呲牙咧嘴地在喬薇四周比劃了一陣,又用魚鰭拍拍魚寶寶的鰭。
魚寶寶鼓足勇氣,再一次咬向了喬薇,不過這次它咬的不是堅硬的腳踝骨,而是柔嫩的肩膀,肩膀受了傷,衣衫開裂,嬌嫩的肌膚毫無保留地裸露在潺潺的流水中。
魚寶寶張開血盆大口,朝著喬薇的傷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咔咔咔!
牙齒又斷了。
魚寶寶的內心受到了一萬點傷害,說好的食物呢?為什么這么硬?!
魚寶寶可憐兮兮地游回了食人魚身邊。
食人魚讓寶寶別泄氣,又在水下給它講解標準要領。
魚寶寶用稚嫩的魚鰭捂住眼睛,不論魚爹爹怎么給它示范,它都視而不見。
食人魚怒了,這小崽子怎么這么不聽話呀?!
自打被捉來這種鬼地方,半個食物都沒碰上,全都在吃草(小魚小蝦,在魚爹爹眼里約等于水草),后代們的捕食功能急劇退化,再不好好練習,食人魚就不是食人魚,是食草魚了!
食人魚一尾鰭拍上了魚寶寶的腦袋,魚寶寶被拍得在水里栽了幾個跟頭,可以說十分的凄慘了,食人魚示意它再去,否則繼續挨揍,但魚寶寶就是不去,死也不去!
食人魚決定親身示范,告訴兒子食物并不是多么可怕的東西,而且食物非常美味,比“水草”的味道好上千倍、百倍。
食人魚游到了喬薇的身側,它要進攻的地方是食物身上最肥嫩柔軟的一塊,它尖銳的牙齒可以咬穿食物的衣裳,準確無誤地咬上食物的肚皮。
它張開了比魚寶寶恐怖百倍的血盆大口,一口咬下去!成功咬斷了喬薇的腰帶。
腰帶突然松開,喬薇還以為是自己游水的幅度太大,才把衣裳都弄散了,并未放在心上。
食人魚望向魚寶寶,得意地扇了扇魚鰭,隨后對準喬薇平坦得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肚皮,毫不留情地咬了下去!
食人魚被拍飛了。
喬薇游著游著,感覺自己的手好像碰到了什么東西,但依舊沒往心上去,大不了是一條魚嘛,一條魚怎么了?還能把她吃了不成?
喬薇繼續自由泳。
食人魚被拍飛的一霎,余下的成年食人魚全都怒了,一條接一條地朝喬薇咬了過來。
就聽見,啪!啪!啪!啪!啪!
食人魚全都被拍飛了。
喬薇:這個湖里的魚真多!
食人魚好容易遇到一個美味的食物,食物沒吃到,還被集體暴揍,簡直不要太生氣!恰巧這時,另一個散發著同樣香味的食物朝這邊游來了,食人魚想也不想,一擁而上,將食物團團圍住。
這食物不是別人,正是跳下水的李鈺。
在聽小師妹說湖里養了食人魚的一霎,李鈺便與姬冥修一后一前縱入了水中。
不同的是,姬冥修直接潛入了深水,自湖底游過,那里,很好地避開了食人魚的活動區域。
李鈺這個憨包,卻浮在水面上,像一塊行走的肥肉,滿臉都寫著我很嫩,一下就被食人魚盯上了。
被激怒的食人魚是可怕的,李鈺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便被發怒的食人魚狠狠地咬了一口!
李鈺疼得大叫:“嗷!嗷嗷嗷!誰咬本殿下的屁股?!”
咬屁股都是輕的,一條巨大的食人魚游到他身下,對著他腰側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不許咬本殿下的腰!”
李鈺疼得哇哇大叫,他在素心宗學藝時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武功學了個半吊子,連小師妹都打不過,又怎是這群食人魚的對手?
他被食人魚咬得毫無招架之力。
索性他的公主娘十分有先見之明,恐他身份尊貴,在外遭了歹人暗算,花重金買了金蠶絲軟甲背心穿在他身上,金蠶絲軟甲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食人魚的牙齒亦無法將其洞穿,只是有些疼痛罷了。
可這種疼痛對于嬌生慣養的九殿下而言,簡直就是凌遲。
“啊!”
“啊啊啊!”
“別咬啦!你們這群兇殘的魚類!”
“啊啊啊啊——說了不許咬屁股!”
“再咬本殿下就發飆了!”
“本殿下要滅了你們九族!啊!你還咬!本殿下的屁股!”
屁股上沒有金絲軟甲,每一口下去,都實打實咬到他的血肉。
九殿下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這群食人魚兇殘至極,不僅咬了他的屁股,還游向他的腿。
李鈺大叫:“鍋鍋鍋!”
船夫立馬扔給他一口小鍋。
頭可斷,血可流,兄弟不能丟!
李鈺用小鍋罩住了他的小殿下。
食人魚咬得非常帶勁,邊咬邊向魚寶寶炫耀嘴里的戰利品。
兒子,這個食物十分的細嫩與美味喲!
魚寶寶于是游了過來,張開小小的血盆大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咬到了鐵鍋上。
最后一顆牙齒也斷了。
魚寶寶哇的一聲哭了……
“五師兄,怎么辦吶?”小師妹著急地看向跳下了水,撲騰了半天卻連半米都沒游出去的九師兄。
五師兄恨鐵不成鋼瞪了李鈺一眼,扔了塊木板至李鈺身側,隨后足尖一點,身如鴻燕,飛向了李鈺,單手抓住李鈺,腳尖在木板上借力一躍,將李鈺整個人都提出了水面。
李鈺的褲子早在水下被食人魚啃爛了,出水的一霎,人是出來了,衣服被啃成碎片了,就剩一口黑鍋。
“啊——”師妹師姐們驚嚇地捂住了眼睛!
她們捂,李鈺傻了,也跟著一捂。
這一捂,出事兒了。
鍋掉了……
喬薇還不知身后出了如此烏龍的大事。
她現在體力透支得厲害,游上岸的計劃宣布告破,她恐怕根本游不到一半便會因失去體力而沉入湖中,她唯有去而求其次,改道不遠處的孤島。
目測孤島的距離三十米。
可即便是三十米,對于眼下的喬薇而言都比往日的三百米來得更為遙遠。
好容易游到最后十米時,泡水太久的左肩失去了知覺,她身子陡然一沉,墜向了湖底。
就在她整個人都要被湖水淹沒之際,一只有力的大掌抓住她,將她帶出了水面。
不用回頭,喬薇也知道來人是誰。
說來也怪,明明恨死了他,可到了生死關頭,會出現、能出現在她面前的人,她卻根本想不出第二個。
“放開!”喬薇掙扎。
她的掙扎是徒勞的,姬冥修一手抱緊她,另一手滑動著,將彼此都帶向僅僅十米之距的孤島。
喬薇手不能動了,嘴皮子卻沒閑著,喘著氣,沒好氣地喝道:“我讓你放開聽見沒有?你去找你的小師妹!找你的二師姐!找你的素心宗弟子!”
姬冥修沒說話,將她帶上了岸。
他過敏厲害,本就胸悶氣短,在水下更是難以呼吸,上岸后,躺在滿是泥沙的河岸邊,良久無法起身。
喬薇仰躺著,望著碧藍的蒼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可就算是喘氣,她也不想和他一起。
喬薇歇了一會兒,緩過了勁來,慢慢坐起身。
“去哪?”姬冥修扣住她手腕。
喬薇面無表情道:“去哪兒你管不著,你還是好好管管你自己,管管你的那些師姐師妹吧?你一個人跳下水,漂了這么久,她們指不定急成什么樣了?回去后美人恩,難消受,后院起火,可別怪我這個大梁好前任沒給過你提醒!”
姬冥修淡淡地看向她,顯然,沒聽懂那個前任是什么意思。
喬薇好心解釋道:“前任就是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關系的意思,我不想和你說話,我也不想看到你,你給我放開,否則別怪我不念舊情!”
姬冥修不放。
喬薇一腳踹上他心口,將他踹翻在了泥沙上,啃了滿口。
喬薇站起身來,拍了拍沙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別再來煩我,也別跟著我。”
姬冥修捂住幾乎被她一腳踹凹的肋骨,神色復雜地吸了口涼氣。
女人力氣太大了,看來也不是一件好事。
姬冥修站起身,追上了喬薇。
喬薇頓住腳步,轉過身,冷冷地看向他,姬冥修迎上她凌人的視線,他眸中一片深邃,如無垠的淵源,讓人猜不透他到底想些什么。
喬薇不耐地轉了一條小路。
他也進了小路。
喬薇又左轉,進入一片種了木芙蓉的小林子。
他也進了林子。
喬薇氣得直瞪眼:“你到底想干什么?!”
姬冥修走向她,扣住她手腕。
“你——”
不待她把話說完,便一把撕爛了她衣裳。
喬薇面色一變:“你瘋了是不是?”
姬冥修將她扣得緊緊的,饒是她力拔千斤,卻掙不開他的一只大手,姬冥修把不知何時摘到的野三七揉碎了抹在她傷口上。
野三七是一味止血消炎的藥材,主要分布在云南一帶,京城的氣候環境根本不適合它生長,可它卻長在了太師府的孤島上。
要不是這株野三七是新鮮的,喬薇幾乎懷疑是他一早便帶在身上的,但這也說不過去,從云南采來,早已曬成草干,怎么還會如此鮮嫩?
他的指腹輕輕地壓在她的傷口上,讓藥汁徹底滲入。
有些疼。
但一想到他在船上說的話,更疼的卻是另一個地方。
喬薇拿開他的手,合上被他撕裂的衣裳,打了個結,轉身就走。
他拉住了她的手。
喬薇回頭,淡淡地看向他:“你現在知道了,我沒你想的那么好,我就是個上不得臺面的鄉下寡婦,我沉不住氣,我蠻不講理,我會打架會殺人,不溫柔也不體貼,以前那些小女人的姿態全都是裝出來的。”
姬冥修的眸光沒有絲毫的驚詫,只是定定地看著她,緩緩開口:“還要鬧到什么時候?”
“誰跟你鬧了?”喬薇掙開他的手,“你別纏著我,我才沒功夫和你鬧!我現在不想看見你,一秒都不想!我警告……唔——”
話未說完,被姬冥修捂住了嘴。
姬冥修捂住她的嘴,將她拽到了大樹后,她一口咬在姬冥修的手上,姬冥修在水下沒被食人魚怎么著,卻被喬薇生生咬出了兩排牙印。
鮮血都流了出來。
他卻沒有松手。
“師兄,是這座島嗎?不會走錯了吧?”
對面的小道上,忽然傳來陌生男子的聲音,喬薇已經抬起來要去劈他的胳膊就是一頓。
“不會的,我上個月就開始挖墻腳,不會挖錯的,快把盔甲脫了,真沉!”
二人把身上的青灰色盔甲脫了,頭盔也摘了,是兩個穿著青衣的年輕人,身材魁梧,五官硬朗,與姬冥修李鈺之流雖無可比性,但放在普通老百姓家,顯然出色了太多。
個子高的那個是師兄,約莫二十四五,師弟二十出頭,二人的手上都拿著一柄利劍,劍未出鞘,便已能讓人感覺到劍上的寒意。
二人的手背上有個奇怪的圖騰,乍看著有幾分熟悉,似乎在哪兒見過。
姬冥修似是瞧出了她的疑惑,在她耳畔輕聲道:“劍盟的弟子。”
劍盟的人啊,難怪眼熟了。
喬薇與劍盟的高過兩次照面,第一次是被六爺調戲的那回,她打傷了六爺,被劍盟弟子追殺,王“救”了她;第二次是被王追殺,劍盟的弟子救了她。
劍盟弟子的手背上全都有個劍盟特有的刺青。
奇怪,劍盟的弟子怎么到太師府來了?這鬼鬼祟祟的樣子,也不像是赴宴的;要說是行刺,那也該游到對岸才是,那邊才是太師府的府邸。
而且,他們既是游水來的,為何穿盔甲?
不覺得重嗎?!
“咝,該死!”劍盟師兄看了看被生生咬掉一塊皮肉的手,扯下布條裹住,“師弟,你怎么樣?”
劍盟師弟道:“我還好,沒受傷,師兄你沒事吧?”
師兄道:“我沒事,快走吧,我聽說素心宗的弟子也來了,估計也是為了兩生果。”
師弟啐了一口道:“素心宗真不要臉!這種好東西應該昭告武林,讓大家憑實力爭奪才是,就仗著娶了太師府的千金,近水樓臺先得月,還把消息捂得實實的,這次偏不讓他們如愿!”
師兄耳提面命:“等摘到兩生果,就立刻離開太師府,切不可戀戰!”
師弟拍拍胸脯:“我明白的,師兄,你就放心吧!師兄快看看地圖濕了沒?”
師兄從懷中拿出一張羊皮紙,喜色道:“好著呢,走!”
姬冥修的眸光微微一動,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本以為上了島要尋找半日才能找到兩生果,劍盟卻生生送來一份地圖。
真不愧是劍盟,素心宗都沒弄到的地圖,竟讓他們弄到手了。
二人藏好盔甲,順著地圖所示,往東南方走去。
路過大榕樹時,師兄的耳朵忽然一動:“誰?”
喬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姬冥修神色一凜,反手射出一枚銀針,一只松鼠被扎中了屁股,跐溜一下從樹洞滾了下來!
師弟如釋重負地一笑:“是個小獸,走吧,師兄。”
師兄回頭望了望湖面上的船只:“必須趕在素心宗的弟子之前拿到兩生果。”
二人加快了腳步。
確定二人走遠,姬冥修松開了捂在喬薇唇瓣上的手,掌心殘留著她的溫度,有一絲暖意。
喬薇卻大口大口地呼著氣:“憋死我了!你是不是想悶死我啊?”
姬冥修看了看二人的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逐漸朝這邊駛來的船只,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拉住她:“走。”
喬薇要甩開,卻怎么也沒能如愿,瞪他道:“誰要跟你走?”
姬冥修淡道:“你覺得自己是打得過素心宗的人,還是游得過太師府的船?”
喬薇冷聲道:“那也不要你管!我自己的事自己想辦法,你管好你的就是了!”
“你是想找死。”
“我死了不是正合你意?”
姬冥修眸光暗了暗,如一片煉獄的深海,一腳踩進去,仿佛就能尸骨無存,就在喬薇被他看得頭皮發麻之際,他卻忽然云淡風輕地笑了:“是挺合我意的,我把景云望舒帶回府,找個家世容貌出眾的女人給他們做繼母,我日日都能享受天倫,還能左擁右抱。”
“你敢?!”喬薇炸毛,“我警告你,你敢搶我孩子,我讓你們冥家雞犬不寧!”
姬冥修漫不經心道:“你是怕我搶你孩子,還是怕我左擁右抱?”
喬薇的唇角動了動,氣呼呼地道:“當然是怕你搶我孩子!誰管你左擁右抱?你愛抱幾個抱幾個,你的小師妹,你的大師妹,通房丫鬟,姨娘夫人,你就是了也跟我沒有半點關系!”
“呵。”姬冥修唇齒間流瀉出一絲冷笑。
好漢不吃眼前虧,但喬薇就是與他杠上了,死都不想看見他了!
喬薇轉身就走!
姬冥修眸光一動,將她拽了回來:“你知不知道兩生果是什么東西?”
喬薇低叱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姬冥修道:“起死回生的藥材,能治百病。”
喬薇聞言,神色一頓:“什么病都能治?”
“是。”姬冥修淡淡地說。
喬薇想了想:“我爹的呢?”
“也能。”
喬薇一瞬不瞬地望進他深邃的眼眸:“你別騙我。”
姬冥修沒有說話,只是毫不閃躲看著她。
喬薇想從他的神色中辨別出真假,但這幾乎不可能,他不想讓人猜透他的心思,便是親爹親媽也沒那本事,他有一半的可能是在撒謊。
但萬一他沒撒謊呢?兩生果真的能治好喬崢呢?
兩生果是好東西吧?不是好東西,也不會引來劍盟的弟子入太師府竊取了。
心神閃過,喬薇的心中已然信了大半:“兩生果有幾顆?”
姬冥修面不改色道:“既是兩生果,自然是兩顆了,它二十年才結果一次,這幾日正是它的果實成熟期,若被劍盟的弟子采走了,你想再等它結果,就得二十年之后了。”
二十年,那時候喬崢都老了,古人壽命又短,喬崢挨不挨得到那日還兩說。
不能等。
喬薇把心一橫,嚴肅地看向他道:“那好,我和你一起去采兩生果,但你必須分我一顆,否則我就幫劍盟的弟子對付你!”
姬冥修就道:“一言為定。”
喬薇正色道:“但有件事我必須提醒你,我與你只是暫時的合作而已,等拿到兩生果,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兩不相干。”
姬冥修神色平靜:“隨你。”
二人遠遠地追上了劍盟弟子。
喬薇還是擔心姬冥修是在誆她,一路上問了不少兩生果的細節,他答得天衣無縫,若不是他是個天生的謊言家,那么他說的關于兩生果的信息便全都是真的。
兩生果原本不是中原的產物,是來自一個神秘隱族,隱族是世人對它的稱謂,事實上它叫什么根本無人知曉。
沒人知道隱族究竟在什么地方,又存在了多少年,以什么為生,有著怎樣的習性,只從古書中了解到隱族異常強大,并不與外界來往。
隱族有座靈山,山上種滿了珍惜藥材,兩生花便是其中一味。
當年有人誤入了隱族的靈山,從中竊取了幾株兩生花,以高價賣出,后面那人遭到了隱族的追殺,兩生花也被隱族帶回,但百密一疏的是,那人的懷中揣了一顆兩生花的種子。
太師府是如何得到那顆種子的已無從追溯,但兩生花確實開在太師府的孤島上了。
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不多,白眉老頭兒算其中一個,另一個就是海十三。
海十三連姬無雙都沒告訴,不是海十三信不過姬無雙,實在是他自己都不確定這則消息是不是真的。
況且他只知太師府有一株兩生花,不知它何時結果。
許永清知道。
所以許永清來了。
喬薇呵呵道:“素心宗的人下山,不是給你和你小師妹定親的?”
姬冥修淡淡地看向她。
喬薇譏諷一笑道:“看我干什么?你那小師妹親口說的?不知道在我面前多耀武揚威呢!”
都在氣頭上,開口就是爭。
姬冥修壓下火氣,沒理她了。
前方傳來了打斗聲,赫然是兩名劍盟弟子遭遇了猛獸的廝殺。
平常喬薇上山摘點蘑菇,都會碰上好多毒蛇,更別說這種稀罕的藥材了,必定是有厲害的猛獸庇佑,否則早被那些鳥啊蟲的給吃去了。
守護兩生花的是兩條體形碩大的蟒蛇。
蟒蛇一般是無毒的,它們體型大、力氣大,擁有極為強悍的捕獵技能,根本不需要毒牙,但讓喬薇驚訝的是,這兩條體長七八米的巨蟒的頭居然是尖的!
尖頭瞬間讓喬薇想到了毒蛇。
有毒的蟒,天啦,這到底是個什么地方?
兩條蟒蛇的力氣,比尋常蛇類要大,一尾巴掃過去,將劍盟的師弟掃出了三丈遠,重重地撞上大樹,跌在地上,噴出一口鮮血。
“師弟!”師兄大叫,怒不可遏地用寶劍砍斷了那條蟒蛇的尾巴,這是一條雄蛇,它體積比雌蛇要小,威力卻十分迅猛,被砍斷了尾巴后,它大嘶一聲,一口咬上了師兄的手腕。
師兄順勢,一劍插進了它右眼!
它怒吼著倒在了地上。
師兄的手以看得見的速度變成了黑色。
師兄忙給自己的手臂點了穴,另一條蟒蛇見自己的伙伴被傷成這樣,狂嘶著沖過來,一尾巴纏住師兄。
師兄沒了劍,被纏得死死的。
師弟爬了起來,抓著劍,一把砍向蛇的七寸。
雌蟒避開了,一腦袋甩向師弟!
師弟又被撞出了三丈遠。
師兄拔出了頭上的發簪,朝著雌蟒的眼睛刺去!
雌蟒被刺中,張開血盆大口——
姬冥修捂住了喬薇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