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綿的為難,皇上并不知情。他正在琢磨著每年會試的考題,這樣層層篩選出來的臣子,很少有讓他滿意的。
他有些頭疼,但凡有些能耐的,都站了隊。他不由想起了杜塵瀾,此人如今還是有些立場不明。之前與攝政王一脈有過來往,但這些年似乎有沒有更深的接觸。
這幾年皇弟大了,攝政王一脈又逼得太緊,他覺得不能再等了。再不布置,就來不及了。
“過了!咱們到大郡了!”杜淳楓看向身后還燃著火把的兵營,臉上滿是笑容。
杜塵瀾也忍不住松了口氣,其實他也不是不緊張的,心神一直緊繃到現在。
妏宥直直盯著身后的兵營,眼神有些空洞,好似在透過兵營看著遠方。
“又到大郡了!”她喃喃道。
“還是快回卞道府吧!”杜淳楓是一刻也不想在這兒待了,這大半個月是待夠了。
杜塵瀾環顧四周,這會兒是半夜,又是在關卡,根本沒有馬車。
“可是沒馬車,咱們要怎么回卞道府?”妏宥回過神來,這會兒雪花小了,但風卻比剛才大了不少。吹在人臉上,如刀割一般,生疼。
杜塵瀾也有些傻眼,他們在周夷的消息根本傳遞不出來。洗月和天八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們回了大郡,自然不會來接應。
“少爺?是少爺嗎?”突然,從身后傳來一道驚喜的喊聲。
杜塵瀾連忙回頭望了過去,竟然是顧二?
“顧二?你怎么在這里?”杜淳楓原本還有些害怕,但認出是顧二的身影之后,他立刻高興不已。
“果真是老爺和少爺!”顧二臉上帶著喜意,撐著一把油紙傘向杜塵瀾他們走來。
杜塵瀾也十分訝異在這里能見到顧二,且顧二剛才是從兵營出來的?
“小人和天八他們輪流在此守候多日了,自從少爺來了此地,咱們便在此候著了,每日都來候著!”
顧二先是上下打量著杜塵瀾,見自家少爺毫發無損,頓時松了口氣。
“也是有心了!”杜淳楓倒是心中一暖,顧二他們對瀾哥兒忠心耿耿,他也能放心不少。
“少爺說人多不便,不肯帶小人一起走。小人和洗月他們便在此候著,等您和少爺一起回來!”
顧二本就對沒有保護好老爺心中有愧,還連累了少爺,他哪里能夠心安理得在大郡過舒服日子?
“可你為何從兵營出來?”杜塵瀾卻懷疑地看了顧二一眼,顧二究竟是何身份?
等等!姓顧?難道真是顧氏一族之人?
“這接連幾日大雪,小人與這里的一名百戶是熟識,請了他容咱們待上幾日。”顧二將紙傘遞到了杜塵瀾頭上,他是杜塵瀾的護衛,自然將杜塵瀾放在頭一位。
他們在此地候著的這幾日,都是日夜顛倒。只要是偷偷潛入大郡或周夷的,他們都會跑出來看上幾眼。
杜塵瀾推開了傘,而后將它遞到了杜淳楓面前。
“兵家重地,可許閑雜人等入內?”顧二這么說,讓杜塵瀾愈加懷疑。即便是家眷,除非是將領,否則是不許長期逗留的。那熟識,絕不可能只是個百戶。
顧二頓時一愣,“不過是小住幾日,小人給了不少銀錢打點的!”
杜塵瀾挑了挑眉,隨后點點頭,“可有馬車?”
“有!小人自然是備了馬車的,老爺和少爺在此地稍待,小人去趕馬車!”顧二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又反悔了兵營。
“你這些下人倒是挺忠心的!”妏宥看著跑開的顧二,走到杜塵瀾身邊說道。
杜塵瀾沒有言語,而是看著跑開的顧二愣神,他想起了顧氏。
“皇上,楚王爺在德懿宮鬧著呢!將慈寧太后娘娘鬧得頭眩癥又犯了。”這會兒剛下朝不久,周綿便急匆匆進了御書房。
皇上立刻皺眉,“怎么回事?又在鬧什么?”
“說是楚王爺不知從何處得知林國公府有個工匠,給國公府做了個花房。做得是美輪美奐,京城的世家都慕名前去觀望。楚王爺也去看了,之后就想借了那工匠給他修府邸。”
周綿給皇上倒了碗茶水,又接著道:“您前兒不是答應了楚王爺,將那原先那座空置的皇子府給了他嗎?慈寧太后娘娘說是要修繕一番,他見著花房,就想尋那工匠按照自己的喜好修葺,說是工部那些個老油子修得肯定不合他心意!”
周綿也有些無奈,此事本不是什么大事,但修葺皇子府肯定是由了工部主事。這楚王爺這么鬧,不是無理取鬧是什么?
尤其還氣得慈寧太后頭眩之癥又犯了,皇上若是不出面解決,必定又要傳出皇上不孝來。
皇上聞言不禁臉色一沉,“這混賬東西,又鬧幺蛾子?”
周綿笑得有些勉強,說來這楚王爺也是奇怪,平日里被慈寧太后慣得無法無天,整日斗雞遛狗,無所事事,總出宮與那些紈绔子弟混在一起,與攝政王之子昭和世子并稱京城兩大魔王。
這兩人身份尊貴,京城哪里敢惹?
偏偏這楚王嘴甜,在太后面前向來乖巧討喜,哄得慈寧太后恨不得摘了天上的星星給他。當然,有時候也會犯渾,將慈寧太后氣得夠嗆,例如今日。
然而楚王卻對皇上十分敬畏,甚至有些畏懼。每次見了皇上就成了鵪鶉,只要有皇上在,絕不敢造次。
其實皇上對楚王是十分放縱的,畢竟是先帝的遺腹子,又是中宮所出,他哪里能苛責?對楚王,有了慈寧太后的教導,皇上便不常插手,以免母子之間又生嫌隙。
“一個花匠,能做得如此龐大的工程?簡直是胡鬧!”皇上氣得將手中的折子摔在了一旁,最近朝中不太平,全都在給他找事兒,這些人越來越猖狂了。
本不想理這事兒,可他轉念一想,畢竟慈寧太后舊疾復發,他若是不去探望,便有些說不過去。
“去德懿宮看看吧!”皇上站起身,率先走在了前頭。
“聽母后一句勸,那花匠就只有造花房的本事,你的府邸怎能交到他手上?這不是胡鬧嗎?”
皇上到德懿宮時,慈寧太后還在苦口婆心地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