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馮紫英到來,薛寶釵也喜出望外,方才母親還在和自己說自己的事情,既有些埋怨,又有些擔心,這會子馮郎就來了。
雖然不知道馮郎這么急,從園子里找到這里,但是無論如何只要能見到對方,寶釵心里都是高興踏實的。
忙不迭地出來把馮紫英迎了進去,馮紫英見薛姨媽也在,便也見禮。
從內心來說,薛姨媽是對馮紫英十分滿意和看好的,不但把自己兒子管得服服帖帖,算是走上了正道,而且寶釵也是格外心儀,若是能嫁給對方,就是再好不過。
連自己幾次和兄長見面,兄長都對馮紫英贊不絕口,只說這是這一輩武勛子弟中最杰出的人才,惹得薛姨媽幾度都想說馮紫英給寶釵的許諾,但是又想到馮紫英再三叮囑在未敲定之前,不能外泄,所以他還是忍了下來。
不過薛姨媽一直不太清楚馮紫英給寶釵的承諾是什么,寶釵也語焉不詳,但是她也再三和自己女兒說過,絕對不能去做妾,尤其是在林黛玉都要嫁入馮家為正妻大婦的情形下,自家女兒若是去當妾,那就更無法接受了。
薛家現在雖然有些沒落了,但是也還是要些顏面,薛家長房也只有這一個嫡女,自己好歹也是王家嫡女,如何能讓自家女兒去做妾?
當然,薛姨媽也隱約猜測過寶釵是不是有可能嫁入馮家的二房,只是馮家二房現在悄無聲息,馮紫英二伯父又是病歿的,不比起大伯父是為救當今皇上戰死,所以才會有追封,所以那等好事,薛姨媽也沒敢奢望。
但即便是沒有爵位,哪怕是以普通人身份兼祧娶寶釵,薛姨媽也覺得滿意了。
“鏗哥兒,快坐,先前寶釵還在說起你呢。”薛姨媽注視著眼前這個氣度不凡的青年,再看看自家女兒望向對方的那份情深義重模樣,心里也是暗嘆。
寶釵都十七了再拖下去就對名聲有礙了,哪家大家閨秀十七八歲還沒有嫁人
?最不濟也早已經訂親了可自家女兒到現在還沒有個著落這兩年也曾有幾家來詢問過,但是一來的確都不是太滿意二來寶釵也是死心眼兒地認定了這個馮家大郎,但是卻又一直沒有給個準信兒這讓薛姨媽也是備受煎熬。
“哦?寶妹妹說愚兄什么?”馮紫英看著面帶紅暈頰若凝脂的包材含笑問道。
“也沒有說什么,就說馮大哥奇思妙想,居然會把那運河邊兒上閑人們玩耍的紙牌用竹木雕刻打磨出來,玩起來就別樣一番味道了小妹在想若是這等物事雕刻制作也不是那么復雜竹木易得,成本也不高,若是能推廣風行開來,光是這制作麻將,都是一份好營生呢。”
薛寶釵抿著嘴溫聲細氣地說著目光里卻是濃情蜜意,便是當著自己母親也沒有太多掩飾,顯然是一顆心早就拴在了馮紫英身上。
馮紫英也沒想到寶釵居然會想到這一出忍俊不禁,“寶妹妹果然適合當家這等營生愚兄都還沒想到不過若是這麻將震蕩的風行開來以咱們大周南北閑人眾多,對這種游戲之物,肯定需求甚大,若是有專門能制作,且制作出來的麻將精美好看,肯定會暢銷一時的。”
一句夸贊的話讓薛姨媽和寶釵都是心情舒暢,而且薛姨媽和寶釵都能看得出馮紫英心情很好,是有為而來。
“鏗哥兒,你和寶釵說會子話,老身乏了,先過去休息了。”薛姨媽也是個明白人,自然知曉自家女兒此時想要和情郎淡出相處的心境,便主動起身想要離開。
“嬸子在也好,小侄正好也要和嬸子一并說這樁事兒。”馮紫英看了一眼寶釵,寶釵似乎已經猜到了些事情,眼睛發亮,嘴唇哆嗦,饒是她自小養成沉靜自如的心境,也禁不住站起身來,聲音微微發顫,“馮大哥,您是說……”
見寶釵猜到自己的來意,馮紫英也不在隱瞞,微微一笑:“嬸子,寶妹妹,小侄得到較為可靠的消息,興許就是這一二日里,朝廷可能就有旨意下來,我二伯興許會復爵,愚兄也會盡快向朝廷禮部申請兼祧二房,若是消息敲定,小侄便會稟明母
親,來府上求婚,……”
寶釵再也忍不住內心的狂喜和興奮,以手捂嘴,眼圈微紅,經年等待就是這一刻,“馮大哥,此事當真?”
“若非有絕對把握,小兄豈能來向嬸子和妹妹說此事?”馮紫英也起身,面帶安慰的笑容,若非薛姨媽在面前,他早已經將寶釵攬入懷中,好生安慰一番了,這一年里,只怕寶釵也是輾轉難眠,畢竟自己給她許下的諾言,猶如鏡中月水中花,能不能成,恐怕她心里也沒有半點把握,今日驟然得到此訊,如何能不驚喜萬分?
薛姨媽也被突如其來的驚喜給震懵了,起身啞著嗓子道:“鏗哥兒,你此言可當真?可莫要虛言誑騙老身,更莫要讓寶丫頭失望,她可是受不得這等刺激,……”
“嬸嬸放心,小侄是得到了確切消息,頂多就是三日內便有音訊。”忠順王給的消息也很肯定,而且自己外放的消息也會在這一二日里敲定,朝廷肯定會將這兩樁事情一并宣布,所以馮紫英很篤定,“若非如此,小侄也不敢來和嬸嬸與寶妹妹說此事。”
薛姨媽身子一軟,險些就要跌倒在座中,還是寶釵反應得快,趕緊上前扶住自己母親,薛姨媽這才穩住心神,一連串的念叨阿彌陀佛,心中也是暢然無比,兒子婚事也已經敲定,現在心中最大的事情也有了著落,自家這后半輩子也再無遺憾了。
見此情形,馮紫英也只有細細再補充,讓對方內心真正落地:“此事小侄先得到了消息,所以半點都沒敢拖延便來相告,只是還請嬸嬸和寶妹妹暫時勿對外宣揚,等到朝廷旨意下來,我還需要向禮部申請兼祧,待到程序走過,便來上門求親。”
薛姨媽也不是不曉事之人,自然明白馮家二房一旦復爵,兼祧之事自然就是水到渠成,但總還是走過程,而且京師中人只怕一旦得到消息,就會有無數人要打馮紫英的主意,內心卻又有些擔心,下意識地道:“鏗哥兒,不是老身不相信你,只是……”
“嬸嬸放心,小侄不敢說一言九鼎,但是也是有擔待的人,便是我母親那邊,自然由我來一力處理,……”馮紫英毫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