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紫英的話讓王熙鳳有些意動,邢氏和賈赦是穿連襠褲的,一味附和賈赦的心思,這般話一遞過去,賈赦保管忍不住,定要對賴家發難,自己只需要推波助瀾,就看最后能收到多少紅利了。
“鏗哥兒,若是這般,只怕活計不少,這賴家這么些年來在府里邊盤根錯節的關系,不是那么輕易就能折服他們的,沒準兒他們還要反咬一口,大老爺身上也不干凈,這修園子,他和東府兩個勾搭在一起,以為老祖宗他們不知道么?”王熙鳳想了一想之后才提出自己的擔心。
“活計當然不少,既然要動賴家,自然就要徹底掀翻打倒在地,突破口就是這次修園子的事情,他們虎口奪食先不仁,就不能怪赦世伯和珍大哥他們不義了,從修園子尋找到突破口,那就絕不能止步于修園子這點兒事情,修園子估摸著他們家也就只折騰到一二萬兩銀子頂天了,但是他家的家當絕對不止這點兒,鳳姐兒若是想要今后三五年府里邊要好過,恐怕就得要落到他們賴家身上了。”
馮紫英話語平淡無奇,但是語氣流露出來的狠厲卻讓一旁的平兒都打了一個寒噤,誰還敢把馮大爺當成一個人畜無害的少年郎,恐怕就真的要付出慘痛的代價了。
王熙鳳也感受到了馮紫英流露出來森森殺意,有些遲疑,馮紫英接著話道:“至于說赦世伯那點兒事情,算什么?赦世伯本來就是榮國府當然的家主,那銀子他落了腰包也好,揮霍浪費了也好,不過是左邊兜里挪到右邊兜里,花銷了也就花銷了,都是他自個兒的,誰能說他什么?你賴大算什么東西,一個奴才下人,如何能和赦世伯相提并論?他弄銀子就是貪墨主家屋里的財貨,以族里家法來處理也可以,亦可直接送官,判他個千里流放要不直接打發到遼東我爹麾下去送他去上戰場和女真人較量較量,或許還能立下大功呢……”
聽得馮紫英說索性把賴家人直接發配遼東送上戰場王熙鳳和平兒都忍俊不禁,雖說是開玩笑但是真要走到發配那一步,恐怕賴家便是變賣家產也要避免被發配出去。
“鏗哥兒話是這么說但要掀翻賴家,特別是要讓賴家要把這幾十年里吸賈家的血弄來的銀子都給吐出來,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這些事兒你也不能憑空就栽在人家頭上總要有個依據才行。”王熙鳳考慮問題很細致。
“那是自然就是這修園子的事兒,園子里的花草苗木都是賴家包攬了,據我所知這花木不少都是從桂花夏家,也就是薛文龍的岳家那邊采購回來的,單單是苗木這一塊就花去了一萬多兩銀子還有花草又是兩七八千兩銀子,另外還有許多活計也被他包走所以要動他就是要等到合適時機,先把這相關的依據收到手以求萬無一失。”
馮紫英看著王熙鳳,“鳳姐兒這等事情你就放心吧爺在外邊也有安排倪二和賈瑞已經做了一些事情,收集到了一些證據,可以輕而易舉的制服這個家
伙,現在要做的就是你們先要把老祖宗和太太他們那邊說透,然后再來談具體條件。”
聽得馮紫英提到賈瑞,王熙鳳臉上又是一冷,下意識的就要坐正身子,這才發現對方居然緊貼著自己身子,一只手更是有一下沒一下的在自己大腿上輕拍著,難怪平兒這小蹄子眼睛都不敢往這邊瞅,頓時惱怒起來,一把推開馮紫英:“你少讓那賈瑞來我面前膈應人,姑奶奶不想見他!”
“何必給這種人一般見識?”馮紫英也不以為忤,一只手卻趁勢勾住了對方豐腴的腰肢,“這等人膈應自己固然難受,但是用來膈應賴大這一家子,倒是挺合適,縱然不算主子,但是起碼也是賈家旁支嘛,有些事情赦世伯不好說的,他可以說,赦世伯不好挑開,他可以挑開,老祖宗還能管得到一個正經族人不準說話?”
王熙鳳細細一想也是,這廝若是能調轉槍頭指向賴家,倒真是一條好狗,臉色稍緩:“若是這廝又來我面前……”
“放心吧,借他兩個狗膽,他也不敢來動我的女人……”
馮紫英話沒說完,王熙鳳氣急,臉又頓時漲紅,猛然一推馮紫英,“誰是你的女人,你少在這里嚼蛆!”
馮紫英這一下卻是沒提防,王熙鳳驟然用力一推之下,身子一歪,就差一點兒滾下炕去。
見馮紫英“哎呀”一聲立不穩,身子就往炕沿下滾落,眼見得就要跌下去就要摔一個大馬趴,王熙鳳又慌了,趕緊伸手去拉著。
馮紫英心中暗笑,王熙鳳這一推他固然猝不及防,不過自幼習武,這點兒跟腳還是立得定的,只需要腰桿一挺就能穩住,不過他卻要裝出跌倒的模樣,果不其然,鳳姐兒便忙不迭地來拉住自己。
王熙鳳探手這一拉,馮紫英便趁勢拉住對方的手一帶,自己也往上一撲,兩個人便頓時滾倒在炕頭上,在王熙鳳惶急的驚呼聲中,馮紫英手便又鉆過褙子,探入了那蔥綠抹胸中恣意放縱起來。
身子一軟,王熙鳳癱倒在馮紫英懷中,更被對方抱了一個滿懷,豐臀便緊緊貼在對方身上,那股灼熱似乎要透體而入,駭得王熙鳳忍不住驚叫一聲,便要掙扎躲閃,只是在對方另一只手攬住腰肢的情形下,卻哪里掙扎得脫?
這一掙扎,上半截蔥綠抹胸便要脫落下來,大半個白膩身子便顫顫巍巍地裸露出來,慌得王熙鳳一雙手顧得了上顧不了下,只能眼圈又紅了起來,凄聲道:“鏗哥兒,你這般折辱我,莫不是要逼我去死?”
馮紫英一怔之下,似乎有些猶豫,最終卻還是放手,“鳳姐兒,我以為你當是知曉我心意才對,……”
一句話讓王熙鳳也是全身劇震,目光直勾勾地看著馮紫英,半晌王
熙鳳才蒼白著臉龐,哆嗦著嘴唇,一字一句道:“鏗哥兒,你是當真的?姑奶奶雖不是身嬌肉貴的黃花大閨女,但是卻也不是那些隨意被你拿來褻玩,提起褲子不認賬的賤貨!”
馮紫英沒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的一句話,居然引來對方這般反應,這難道相愛相殺,恨得越深愛得越深,或者所謂歡喜冤家,還真的在自己和王熙鳳之間上演了?
細細一品,好像似乎大概還真的有那么一點兒這種味道,要不這賈府里邊女人多了去,千嬌百媚,自己怎么就緊盯著這個人妻不放?
只是話一出口,好像也無從收回,否則恐怕真的就不好收拾了,馮紫英定了定神,這才斟酌著言辭,“鳳姐兒,說其他虛的好像也有點兒遠了,爺是啥人,你們賈府闔府上下應該都知曉,這京師城里也一樣明白,難道爺還能對你一個婦道人家虛言逛遍不成?還是那句話,你留在府里邊,過得順心,爺也扶持你,若是不順心,爺便安排你出來,京師也好,外埠也好,隨你去,總歸不會讓你難過,……”
王熙鳳卻不說話,只是死死地看著馮紫英,許久才咬著嘴唇道:“鏗哥兒,記住你的話,若是你只是一時圖著姑奶奶身子快活,那我日后變鬼都不能饒了你!”
馮紫英沒想到逼出王熙鳳這樣一句話來,心里也有些忐忑,先前那點兒彌漫的情欲此時早已經消散,還不知道如何應答,卻聽得王熙鳳又扭轉臉,聲音卻變得低不可聞:“今日卻斷斷不行,……”
馮紫英臉色也變得有些尷尬,在王熙鳳眼中,自己似乎已經變成精蟲上腦的那等貨色,但看看自己這副情形,好像還真有點兒像。
打了個哈哈,馮紫英也不好搭話,搓著臉,把話題轉到一邊兒:“此事就這么定了,到時候我會讓倪二和賈瑞把相關的線索證據梳理出來,鳳姐兒你與赦世伯和嬸嬸說一番,相信他們會感興趣的。”
王熙鳳臉依然扭在一邊,卻沒有吱聲。
平兒似笑非笑,馮紫英越發尷尬,這等強行轉彎委實有些別扭,狠狠瞪了平兒一眼,一揮手,平兒便也抿著嘴笑著扭身出去了,馮紫英這才一把再度勾住王熙鳳蜂腰,兩具身子又膩在一塊兒,“好了,還要爺怎么說?”
王熙鳳心里氣苦酸澀,眼圈又紅了起來,珠淚垂落,可謂百味陳雜,連她都覺得驚訝自己怎么一下子變得這般脆弱起來了?
只是在和賈璉毫不留情的和離之后,身后這個抱著自己的男人也許就是自己一輩子的依靠,但是這一輩子會是怎么樣呢?
“不是說你要外放了么?”良久,聽憑馮紫英摟腰攀肩,梗著脖子的王熙鳳仍然不回頭,但是硬著的身子卻軟了許多,話語里卻是頗多幽怨和擔心,“那日后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