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大哥您幫我這么多,小弟請您一頓酒怎么了?便是拼著被太太責罰,小弟也該如此。”寶玉難得地硬氣一回,慨然道。
馮紫英點點頭,“嗯,既然如此,那也好,我先去忙這邊兒的事情,到時候我直接來你怡紅院吧。”
寶玉大喜,“那馮大哥我可就說好了,我這會子就去安排后廚準備酒菜,你忙完就直接過來。”
二人這才告別,馮紫英也才和司棋進大觀園。
往綴錦樓走時,路過秋爽齋和瀟湘館門前,馮紫英下意識地看了一眼。
司棋忍不住道:“爺可真是的忙啊,我家姑娘那里還沒有來得及去呢,這邊就還要去三姑娘和林姑娘那里,然后還得要去寶二爺那里吃酒,那晚間是不是還要在府里歇息呢?”
馮紫英想起那一日本來是平兒過來,最后被司棋頂缸,心里也是火熱,“嗯,還是司棋你想得周全,那爺就卻之不恭了,今晚我就不回去了,但爺還缺一個暖被窩的,司棋,你說呢?”
司棋沒想到馮紫英這么放肆,臉唰一下紅得如新娘子遮臉的蓋布。
想起那一日的情形,自己就那么昏昏沉沉地失了清白,心中既是甜蜜卻又有些羞慚,還有些慶幸得遇良人,若是馮大爺像是寶二爺那般是個沒擔待的,自己只怕失了身子卻還不知道向誰說。
瞧見馮大爺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司棋卻也是一個大膽的莽性子,咬著嘴唇道:“爺若是真的要府里歇息,那里還能缺人陪伴,那一日奴婢也是沒瞧見是誰,但算來算去這府里也就那幾個小蹄子罷了,哪里還能卻奴婢?”
馮紫英心中一動,很隨意地道:“喲,你倒是和包青天斷案的了,還能算出來是誰?爺來你們府里次數也不多,還不知道一舉一動都落到你司棋這個千里眼順風耳眼中了,那你說說那一日是誰?”
“哼,無外乎就是紫鵑、平兒和鴛鴦幾個小蹄子罷了。”司棋冷笑著道:“也保不準是襲人她們,寶二爺這般仰仗大爺您,說不定也讓襲人她們來侍寢。”
這后面一句話就有些虎狼之詞了,寶玉再說不堪,也不至于拿他屋里人的來侍奉自己。
馮紫英瞪了司棋一眼,但司棋卻是不肯示弱:“爺莫不是覺得不可能?哼,寶二爺屋里那么多丫頭,襲人是他收了房也就罷了,像麝月、秋紋、媚人、碧痕、綺霰、紫綃幾個大丫頭,都是十七八歲了,要說早就該打發出去了,寶二爺卻舍不得,還有四兒,檀云、佳蕙、墜兒、良兒、篆兒、春燕幾個小丫頭,也都年齡不小了,早就過了打發出去的年紀,除了篆兒給了岫煙姑娘,其他也都被寶二爺留著,可這么留著是辦法么?”
馮紫英沒想到司棋平素看起來莽莽撞撞,但這等事情上卻是十分精細,看了一眼司棋,沒做聲。
“十來個丫頭,現在寶二爺連襲人一個都未必能留得住,還得要靠大爺說話,其他姑娘呢?”司棋越發氣憤,“麝月、秋紋、碧痕、媚人、綺霰和紫綃她們都是和奴婢一起長大的,若是寶二爺沒那本事把他們留住,就該早早把她們放出去,現在她們都是十七八歲了,像麝月、秋紋和碧痕她們都馬上十九了,這等年紀再要讓她們出去,去哪里尋個好人家?便是四兒、佳蕙她們也都過了出去的最合適時間了。”
“不至于。”馮紫英不得不替寶玉分辨兩句了,“牛家姑娘也應該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寶玉和這些姑娘們相處這么久,有些情分也很正常,牛家姑娘多少也要顧及寶玉的感受,……”
馮紫英的話有些言不由衷,連司棋都聽得出來:“那可未必,奴婢可聽說牛家姑娘不是省油的燈,在家里便是驕縱慣了,否則為什么一直遲遲未嫁出去?”
“司棋,這等話你可莫要亂說。”馮紫英正色道:“夫妻相處便是講求一個相互忍讓,寶玉性子興許正好能配上牛家姑娘。”
“哼,寶二爺若書一味忍讓,那就只有讓麝月、秋紋她們吃虧了。”司棋恨恨不平地道。
這話也說得沒錯,若是那牛家姑娘不肯退讓,那就只能是寶玉讓步。
而寶玉本來就是一個怕麻煩怯于爭執的性子,《紅樓夢》書中的種種也是證明了這一點,和丫鬟們爭執爭不過也只能退讓,賈政和王氏一發脾氣,不管涉及什么,他也只有退讓,這等性子,看似暖男媽寶男,但骨子里就是怯弱,缺乏自信。
馮紫英發現自己居然無法反駁,只能不做聲了。
“大爺今晚若是在怡紅院吃酒,就該好好勸勸寶二爺早做打算,若是不濟,趁著牛家姑娘還沒過門,早些把麝月她們打發安排了,也算是做一件善事,切莫等到牛家姑娘過門了,她們受羞辱折磨,……”
算一算寶玉屋里十五六個丫鬟,馮紫英都不由得搖頭,換了誰嫁過來,恐怕都不可能容忍自己丈夫身邊十多個丫鬟環繞,而且都還是自小跟著的,這日后當主母的如何操持家中事務?弄不好就要被這些丫鬟架空了。
一路絮叨著,便到了綴錦樓。
看見滿臉驚喜和激動得連身子都微微顫抖的迎春,馮紫英自然知道這丫頭是在盼著什么,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點了點頭,迎春這一口氣泄下來,頓時身子一軟,就要往地下癱倒,還是馮紫英和司棋眼明手快,趕緊扶住。
馮紫英索性就來了一個公主抱,把迎春抱進屋里,司棋卻沒有進去,只是忙著讓繡桔、蓮花兒兩個小丫鬟關門。
把迎春抱進屋里坐下,迎春其實已經緩過氣來,但是卻低垂著臻首只想依偎在郎君懷中享受這一份難得的溫情。
經歷了幾年的掙扎,今日總算是修成了正果,迎春緊繃了兩三年的心總算是可以放下來了。
“妹妹放心,我已經和赦世伯說好了,就看妹妹心意,最早寶玉成親之后,我就可以把妹妹抬進我們馮家了。”馮紫英在迎春耳邊輕聲細語。
迎春滿面紅暈,連臉頰耳后都是紅潮泛濫,只是微微頷首,把臉頰緊緊貼在馮紫英胸膛上,一雙手牢牢攬住馮紫英腰背,不肯松手。
馮紫英也有些情動,司棋早已經知趣地去關了房門,屋里只剩下二人,一只手抬起迎春下頜,只見那迎春美眸半閉,呼吸急促,飽滿的胸脯急劇起伏,紫紅的衣衽交錯遮掩住傲人的凸起,襯托得雪白粉頸更如玉雕一般,櫻唇似火,微微噘起,只等情郎臨幸。
天旋地轉,不知今夕何夕,一直到門口嘎吱一響,有人進來,馮紫英和迎春才驚醒過來。
迎春更是又羞又急,這酥胸,玉體橫陳,只差那最后一步鑄成大錯了,馮紫英也按捺住心中火氣,扭過頭去,卻見司棋鬼鬼祟祟進來。
“做什么?”
“爺,今日可使不得,姑娘遲早是您的人,若是今日壞了身子,過門時被人窺出虛實,姑娘日后便難以在府里抬起頭來了,所以奴婢才會來……”
司棋也是滿臉紅潮,顯然是在門外聽床許久,聽到關鍵時刻見二人無剎車之意,這才不得已進門來打斷二人好事。
迎春一邊遮掩衣衫,一邊也是后怕,反正就是一兩個月的事情,過門之后自然是任由郎君為所欲為,但是過門之前卻要把這貞潔身子留住,沒準兒洞房夜之后婆婆還要看那一尺白綾的見紅呢。
戀戀不舍地從迎春胸前抽手,馮紫英也知道司棋所言在理,但是這箭在弦上卻被人打斷,那滋味可真的是難受,惡狠狠地盯了一眼司棋,司棋卻也不懼,橫著眼噘著嘴不理,馮紫英只能強壓住內心火氣,一把把司棋拉過來,“那爺就只能在你身上找補了。”
“哼,奴婢倒是無所謂,不過爺可是還要去三姑娘那里說寶二爺婚事諸般事宜,還要去瀟湘館林姑娘那里,怡紅院寶二爺可還等著大爺吃酒,爺來得及么?”司棋嬌俏頑皮地任由馮紫英把手深入自己衣襟里,一邊扭著身子,一邊暗戳戳地提醒道。
司棋被馮紫英破了身子也沒有瞞迎春,迎春倒也覺得沒什么,反正司棋是要跟著自己嫁入馮府的。
男人興之所至風流快活一番在迎春眼里也很正常,自家兄長賈璉不也經常避著嫂子和鮑二媳婦、多姑娘鬼混,甚至還和父親的貼身丫鬟秋桐不清不楚,便是父親不也一樣偶爾要出去青樓浪蕩一番,至于說看看東府賈珍賈蓉父子,那更是肆無忌憚,各種高樂更是讓人羞于提及。
相比之下馮大哥簡直稱得上正人君子了,而且聽司棋說多半是府里其他哪個丫頭勾引馮大哥,馮大哥一時不察中了招,她是不防之下頂缸擋槍了,才會如此。
“司棋,你就不能說句中聽點兒的話?爺什么性質都要被你敗光了。”馮紫英嘆息了一聲,只能起身,司棋也笑吟吟地替馮紫英整理衣衫:“爺就還不能聽實話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