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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林紅玉滿臉興奮恨不能立即投懷送抱滿足自己一切的媚人姿態,馮紫英覺得也許找個時候自己可以解鎖發揮一些平素不好在其他人身上的“高難動作”了,比如某些春宮畫或者繡春囊上的所繪所繡的動作姿勢。
說實話,雖然這年頭高門大戶人家內宅里如春宮畫、繡春囊這類東西比比皆是,便是榮寧二府里邊也少不了這些東西,但在馮府還真的不多見。
不是說馮府就自命清高不屑于這些東西了,而是真的沒有。
其實這也是一種底蘊,只有那等養尊處優幾十年,家族里閑人眾多,閑極無聊才會“開發”出這一類愛好來,而馮家的資歷積淀實在太淺薄了一些。
前幾十年馮家幾乎都是在邊關打拼,而且馮紫英的兩位伯父幾乎都是戰死沙場,根本沒有多少閑暇來“積淀”,一直到馮唐被免職進京,才算是真正從一個邊地大族開始向京中望族進化。
而且馮家人丁單薄,這又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能改變的,所以馮家在京中真的只能算是一個“暴發戶”,只不過這個“暴發戶”爆發的太兇勐,而且是文武兩開花,所以才會讓外人覺得太過耀眼罷了。
好在和賈家這邊的聯姻還是有一些好處的,比如大膽豪放如司棋就敢替馮紫英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突破”,別看迎春膽小保守,但是她身邊這個大丫頭卻是任地大膽,在覺察到馮紫英有意無意的撩撥后,便會主動滿足馮紫英的一些放肆出格舉動,漸漸地也就成了二人的秘密。
有些時候司棋也會從榮國府那邊悄悄拿來一些諸如繡春囊這樣的“心跳物件”,算是一種小調劑,倒也讓馮紫英對司棋多了幾分別樣的喜歡。
若是換了別人,只怕對司棋這種丫頭早就斷然處置或者冷落打發了,不過對馮紫英來說,床上蕩婦的風格如果對象只要是對自己一人,那就是再好不過了,而司棋這種狂放大膽的作風還真的讓自己身邊女子多是保守謹慎風格的馮紫英平添幾分禁忌之快感。
其他諸如晴雯、金釧兒、云裳和香菱這些丫頭對于馮紫英稍微出格一些的舉動都是有些抗拒的,唯有紅玉這丫頭似乎還沒那么反抗,倒是讓馮紫英多了一個選擇。
邢岫煙一家被弄出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蓋因邢家的確和賈家的事兒沒太多關聯,無外乎就是刑忠在進京之后在京師城里廝混爛賭爛酒,在賈赦邢氏夫婦那里借了一些銀子,還有些亂七八糟的賭債是賈赦邢氏幫忙處理的,而賈赦的所得又和孫紹祖在平安州的營生息息相關,所以這樣一牽連下來,便是沒有關系也能扯上關系了。
不過龍禁尉的詔獄素來是好進不好出,邢岫煙一家子在京城也有幾年了,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尤其是牽連上賈家附逆一桉,所以邢家一家三口都是自嘆晦氣倒霉,卷入這種事情,刑忠更是在獄中罵罵咧咧,只說進京來沒沾著妹妹幾分福氣,卻是受牽連遭如此大罪,而邢岫煙也是心中暗嘆時運不濟,會趕上這種事情。
誰曾想在賈家其他人都還在獄中苦苦煎熬時,邢家一家三口卻率先被放了出來。
看著眼前這個清理出塵的女子在自己面前盈盈一禮道謝時,馮紫英倒沒有假客氣,他也當得起這一禮。
雖說邢家的確和賈家附逆沒太大關系,但是要扯上關系實在太簡單,而且進了詔獄,哪里就這么簡單能出來的,不死也要脫層皮那就是指這種既沒有錢又沒多少厚實關系的人。
從獄中出來換了一身素白衣衫的邢岫煙臉色還有些蒼白,畢竟在獄中一呆就是二十日,除了寢食難安外,更多的還是對自己未來不確定的精神壓力,這對于任何一個女孩子都是莫大的煎熬,饒是邢岫煙性子澹泊,但也一樣無法免俗。
“好了,妹妹現在出來,便好生休息就是,黛玉和妙玉都成日里惦記著妹妹,寶釵寶琴她們也是如此,……”馮紫英看著坐下的岫煙,溫言道:“出來就好生將養,莫要再去想那等煩心之事。”
“大恩不言謝,但小妹還是要代家父家母感謝馮大哥的厚愛了,若非馮大哥一力幫忙,只怕我們一家還不知道要在詔獄里呆多久。”邢岫煙目不斜視,側坐在下首的椅中,細聲細氣地道。
此情此景,她都不知道自己該怎么來面對眼前這個男人了。
如果說之前對馮紫英的感覺是帶著某些感激、仰慕、喜歡的復雜情感,但現在經歷了這種一家人救命之恩的故事之后,邢岫煙就有些茫然了。
感恩當然是感恩的,但如果說恩重如山的這種感覺反而讓邢岫煙有些把不準自己未來究竟該如何了。
“沒那么夸張,愚兄也不過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圍之內幫一把罷了,本身你們和賈家就不是一家人,強行要拉扯到一起也沒有道理,和龍禁尉交涉一番之后,他們也承認先前把你們羈押的理由有些牽強,另外賈家被羈押那么多人,朝廷哪有那么多錢糧來供養,還不是希望早些處理掉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更好?所以也借著這樣一個機會,愚兄才能把你們邢家和林家這邊人弄出來,下一步愚兄也會繼續努力,爭取再弄出一些人來,只是唯一遺憾的就是像賈家那些如老太君和寶玉這些成員,怕是不能,……”
馮紫英的話倒是十分中肯,但邢岫煙卻知道哪有那么簡單。
龍禁尉的詔獄若是隨便什么人都能輕易弄出來,那也就不叫詔獄了。
固然有他說的那些原因,但是若沒有馮大哥的全力幫忙,岫煙清楚,自己父親肯定是別想出來的。
至于林家那等下人,岫煙也隱約知曉肯定是和紅玉求到了馮大哥跟前有關系。
即便是自己,只怕妙玉黛玉也在馮大哥面前不知道念叨了多少回吧。
想到這里邢岫煙心中也是微微一動,欲言又止。
“怎么了,岫煙?”馮紫英也覺察到了岫煙情緒變化。
“馮大哥,小妹知道妙玉姐姐和黛玉妹妹她們都很關心小妹,寶姐姐、琴妹妹她們亦是如此,馮大哥可是因為她們的懇請才會來努力幫小妹一家么?”
岫煙澄澈如鏡的目光落在馮紫英臉上,一動不動。
馮紫英心中暗嘆,又來了,又來了,似乎每個女孩子都特別在乎她自身在對方心目中的印象和分量,論跡不論心在這上邊是半點都不管用的,不過對于馮紫英來說,這種回答他也是早就有所準備了的。
“妹妹為何這般說?”馮紫英一臉訝然,看著岫煙俏臉,“林妹妹和妙玉、寶釵她們的關心是她們的一分心,妹妹該記著,但是便是沒有這些,難道妹妹就覺得愚兄能對妹妹一家人的情形無動于衷么?妹妹就這么看愚兄?”
岫煙一窒,趕緊搖頭:“不是,馮大哥,……”
“妹妹,愚兄在這里肯定剖肝瀝膽地說一句,妹妹在愚兄心目中如孤云出岫,空谷幽蘭,和其他姐妹是完全不一樣的,……”馮紫英話語幾乎是脫口而出,而岫煙則是眼睛都不眨地看著他,似乎是想要把馮紫英話一字一句都鑲嵌入自己心版中。
“那馮大哥對小妹的感覺是怎么樣的呢?”岫煙臉頰已經有些發燙,連聲音都微微發顫。
“說不出來,千言萬語口難開,嗯,很復雜,清新雋永,歷久彌新,……”馮紫英在對方目光逼視下有些口不擇言,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些什么,他很清楚,也許就會在這短短幾息之間,決定自己和眼前這個女孩未來的關系。
邢岫煙不像其他人,如湘云、探春,她們已經沒有太多的選擇余地,而岫煙不一樣,她本來就是小家碧玉出身,對她自己未來沒有那么高的期望值,所以她甚至可能會對嫁入馮府與其他女人一起競爭來博取丈夫寵愛沒那么熱衷,甚至會有些抵觸,唯一能打動的也許就是馮紫英的特別性,以及馮紫英對她的特殊感覺了。
貝齒輕咬櫻唇,岫煙深吸了一口氣,胸前微微起伏,點了點頭,“小妹知道了。”
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馮紫英都不知道自己說的什么,怎么對方就知道了自己說的什么了?
有些發蒙,但是馮紫英表面上卻是一臉誠摯湛然,“岫煙,愚兄這個人口齒笨拙,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但從見到妹妹那一刻起,愚兄就覺得妹妹是一個不一樣的人,這種感覺隨著和妹妹的接觸越多,就感觸越深,如一盞歙縣松蘿,初品清新鮮潤,再品齒頰留香,而后越品越回味悠長,……”
岫煙連唰的一下紅到了極致,面對這樣一個好感甚深的男子,用這般近乎于示愛的話來當面挑破,繞是她心中亦有愛意,也難以接受,只能舉袖掩面,悄然而出,留下有些發愣的馮紫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