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對黃大琦臨死前的那些話仍抱著懷疑態度,但雙諧在思忖一番后,還是決定再開一個棺材看看情況。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而這回呢,他們總算是救出了一個真正的路人,即此前在智化寺中失蹤的香客之一。
但也正因為是真正的路人,所以這位此刻有點驚嚇過度,不能很好地跟人交流,也說不出太多有用的情報來。
于是,孫黃二人便只能分工行事,由黃東來逐一“開棺”,驗證每個棺材里的情況,而孫亦諧則負責安撫和控制住那些被救出來的人,讓他們別慌張、更別亂跑。
就這樣,很快他倆就在那些棺木中找到了真正的秦風和于漸離。
秦風的狀態比較糟糕,他的傷顯然不是那么快就能好的,還能勉強走上幾步就算不錯了,不過于漸離倒是挺精神。
和于大爺交流后雙諧便知,此前黃大琦交代的事情,確有不少是真的。
比如棺材里的人的確可以聽到外界的聲音,只是無法逃脫,也無法把自己的喊聲傳出去,所以才會在聽到外面有動靜后在里面敲棺材板。
又比如……關于秦于二人干掉果間后又被偷襲的經過,黃大琦說的也和實際情況差不多,只是他略去了一些他不想讓雙諧知道的信息。
無論如何吧,這邊孫、黃、秦、于四人這就算是重新會合了,順帶還救出了十幾個(雖然棺材有二三十口,但部分棺材里的人已經死了)被倀鬼抓來囚禁的百姓。
但接下來,立刻又有一道難題擺在了他們眼前:到底是該帶著這群百姓一起行動,還是應該讓這些人待在原地,并留一兩個人在這里保護他們,而剩下的人則繼續去別處查探。
說實話,無論哪一種,都很麻煩。
前一種方案等于是要求孫、黃、于三人領著十幾個未必聽話的路人,外加一個走路都費勁的秦風,一起在這個詭異的空間中探索,就算這過程中沒人整出什么幺蛾子,也會把行動的速度拖得極慢。
而后一種方案等于是回到了原點,又要把大家給拆散了。
經過了一番商量后,眾人最終還是選擇了前者。
因為在這個空間里,“原地等待”同樣也很危險,且一旦分開了,能不能再見、多久再見,就都難說了……那就不如帶上這幫百姓一起走吧,慢點兒就慢點兒。
決定了方案后,眾人便跟這些被抓的百姓們稍微解釋了一下狀況,提出了大家一起走;結果也不錯,那十幾人都算配合,沒有出現那種美國恐怖片里常見的發癲攪屎棍角色,當然了……在咱這個故事里,如果有這種角色,那他/她可能會被當場抽一頓然后踢出隊伍。
片刻后,大伙兒便準備出發,這時于漸離主動提出自己可以背著秦風走。
于大爺這可是出于好意啊,因為之前他和果間戰斗的時候若不是秦風及時出現,沒準遭重的就是他了。
但孫亦諧這個老六聽到于漸離的要求后,卻是靈機一動,想到了一些別的,于是他立刻跳了出來,一臉大義凜然地搶著要背傷員。
于漸離一瞧,也是不禁感嘆,心說你們這混元星際門的人彼此間這是情同手足啊?當時就有點感動了。
秦風呢,也沒品出什么別的味兒來。
只有黃東來,一眼就看穿了孫哥這是想借著“背傷員”為由混在隊伍中間最安全的位置劃水;這樣一來,開路和斷后的職責自然而然的要交給他和于漸離了。
不過呢,黃哥也沒點破這事兒:一來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孫哥的行事風格向來如此,反正真遇到危險時孫哥還是會參戰的;二來這兒還有十幾雙群眾的眼睛正看著呢,他現在要是起個頭,隨即跟孫哥來一段十幾分鐘的無下限互損相聲,對他們“東諧西毒”在這些百姓心中“救世主一般的江湖英雄形象”也沒有什么益處。
總之,他們這一行人就在這種配置下再度出發了,至于他們隨后遇到了什么,咱這兒暫且擱下,此處話分兩頭,先來說說那幾位僧道們的情況。
且說那煙澹子、梁景鑠、能明、仁璨、能澤五人,他們的狀況,其實和此刻的孫黃等人差不多。
由于能澤大師在幻境中受了重傷,所以其余四人在脫離幻境后也是先選擇停留在原地,待能澤大師的身體狀況穩定了一些,他們才開始行動。
而他們行動時,也是得分出一個人負責背傷員的……只是他們之間就沒什么爭不爭的了,仁璨作為能澤大師的關門弟子,又是這幾位中本領最弱的一個,這事兒他肯定是義不容辭。
四人就在這樣一種“四拖一”的狀態下且行且探,但行動倒也是不慢。
因為他們這幾位佛門和道門中人,既有佛心道心守神,又有一定的法術傍身,故而都不怎么有“怕”這個問題,且他們也不用帶著十幾個心中充滿恐懼和疑惑、走起來有快有慢的一般百姓一同前行,所以,只是背著個傷員而已,對他們來說影響不大。
幾人以煙澹子為首開路,又以梁景鑠對陰氣的感知能力為輔,漸漸的就離“第二層”的出口越來越近了。
是的,就像所有的迷宮和里世界一樣,這個空間,也是有“出口”的。
被困在這里的人,未必要通過消滅空間的維系者才能逃脫,只要你找到竅門兒,“走出去”也是有可能的。
當然了,這很難。
莫說是一般人了,就算是煙澹子這種在陰陽風水方面很扎實的峨眉內門弟子,在面對這個不斷變幻的空間時,也不敢說他有十足的破解把握。
好在他們這一路上也一直沒遇上什么阻擋,不僅是沒遇到死肖,連一個“七邪”都沒撞上,就仿佛是有某種力量故意不讓他們遇上的一樣。
但,就在他們來到了離出口僅有“一間之隔”的地方時,他們終究是遭遇了兇險。
突襲他們的,便是盤踞在這智化寺中的四只死肖之一——降婁狗。
在十二生肖之中,戌狗常象征正直勇敢、重情重義、誠實友善、忠誠可靠等等,但十三死肖中的降婁狗,則恰恰相反,它素來是卑鄙無恥、薄情寡義、奸猾難測、見風使舵……
列位從被它所轉化的“妄邪”黃大琦的言行也能看出,這降婁狗在死肖也算是個異類;其它死肖甭管是怎么去禍害人間、興風作浪的,好歹是敢作敢當,因為對它們來說這些事是理所應當的……是“功勞”啊,但降婁狗卻經常會選擇躲在暗處、猥瑣行事,不到萬不得已就不親自出面,且會讓那些為他所用之人把它在幕后的事掩蓋起來,能不暴露就不暴露。
某種角度來說,這降婁狗還真挺像人的,不過不是正常人,而是小人。
而它之所以會成為十三死肖中的“小人”,也是有原因的,因為它真的……有點弱。
盡管降婁狗無論肉身強度還是妖力都不是死肖中最低的,但兩樣綜合起來,它就是最弱的了。
俗話說,上帝……哦不對……玉帝在給你關上一扇門的時候,往往會為你打開一扇窗的;這降婁狗戰力雖弱,但它也有強項:人緣兒好。
除了與“雞”相性不合有些交惡之外,其它死肖跟降婁狗的關系都不錯,即便他整天拿同胞們當擋箭牌來隱藏自己、或者用它那老六行為劃水啥的,也沒人跟它計較,大伙兒經常還是會跟它一起合作。
然,今兒降婁狗可是倒了霉了。
此前,在感覺到“鼠”被殺死之后,降婁狗就慌得一逼,萌生了單獨開熘之意;但是,那“馬”和“蛇”還在呢,且蛇是有傷在身的,它倆都沒跑,你降婁狗先開熘了,說不過去吧?再者,黃大琦幫它抓來囚禁的那些人,它才吃了一小半,剩下十幾個還沒享用完呢,放棄掉多可惜啊。
于是降婁狗就想著:要不我再干一票,挑幾個軟柿子給他捏了,說起來也算立了功,那時我再開熘,就不會落下話柄了。
拿定了主意,它就開始尋覓目標,趕巧不巧地就找到了煙澹子一行人。
然后它就開始糾結了……
按說呢,哪怕是一個中游偏下戰力的死肖,比如鶉尾蛇這種,也不是這幾位能輕易拿下的。
在不使用“凈天地神符”這類珍貴道具的前提下,僅憑這二僧二道自身的戰力,縱然能戰勝一只死肖,也會是一場苦戰。
若降婁狗進行偷襲的話,它的勝算很大。
可是,降婁狗的硬實力在死肖中墊底啊,加上性格因素,它也有點虛。
而你讓它干脆無視眼前這二僧二道加一個傷員,去找別人,它又怕遇到更強的、比如干掉了“鼠”的人。
就在這患得患失之間,降婁狗不知不覺就已經跟蹤、并目送著這幾位接近出口了。
而且降婁狗還不知道,它本來打算在“立功”之后、跑路之前去吃干抹凈的那些“棺中糧”,此時也已經被孫黃二人給偷了家。
它眼瞅著煙澹子等人再往前就要熘掉了,被逼到沒辦法的它,也只能出手。
偷襲!
毫無疑問的偷襲。
降婁狗從暗處襲來,攻擊的首個目標就是能明大師。
相比煙澹子和梁景鑠,這老和尚戰力明顯較弱,偷襲的成功率更高。
什么?您問它為什么不挑實力更弱,還背著傷員的仁璨下手?對仁璨下手的成功率不是更高嗎?且一旦得手,還可以一擊雙殺、一石二鳥不是嗎?
這您就想得淺了。
降婁狗要是一上來就攻擊仁璨,把仁璨和其背上的能澤大師一塊兒秒了,那接下來會是個啥局面呢?
是不是它就要面對這五人中實力較強的三個了?且這三人不但沒有了任何累贅,還怒氣值拉滿?
但是,若它先攻擊能明呢……
不管能明是直接斃命也好、重傷倒地也罷,隨后的局面就是:煙澹子、梁景鑠、和仁璨這三人,必須在拖著、護著一到兩個重傷累贅的前提下來應戰。
對降婁狗來說,無疑是后一種情況更加有利。
說時遲那時快,伴隨著一聲狗嘯,黑風一卷,降婁狗便自斜刺里殺來,狗爪直取能明和尚的頸側。
降婁狗本以為這次突襲十拿九穩,能明非死即傷,卻不料在那千鈞一發之際、電光石火之間,走在五人最后、一直警戒著周圍的梁景鑠反應了過來,并在最后一剎追上了降婁狗的速度……抄起他隨身帶的鈴鐺就是運力一震。
這一震,不是為防住降婁狗的攻擊,而是針對同伴們的。
一秒后,鈴鐺的強音伴隨著聲浪在五人之間綻開了一個“聲圓”,將煙澹子、能明、仁璨和能澤大師、包括梁景鑠自己都震開了兩丈之余。
雖說這一擊本身也給同伴們造成了些許傷害,但卻是成功讓能明大師避開了降婁狗那最初、也最致命的一次偷襲。
兩秒后,煙澹子和梁景鑠幾乎同時穩住身形站定,能明大師則在一個翻滾后單膝跪地,只有仁璨……為了護住師父,故在半空調整身形,倒在地上給能澤大師當了肉墊。
眾人在看清了降婁狗的身影后,也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自也沒人會責怪梁景鑠在那危急時刻所采取的應急之法。
唯有撲了個空的降婁狗,惡狠狠地瞪了梁景鑠一眼,緊接著就朝他沖了過去……
同一時刻,“第二層”,另一處。
不動子的面前,出現了一個“人”。
那是一位容貌白皙俊美、氣質冷峻儒雅、身形高大修長、一襲白衣如雪的翩翩公子。
當然,它并不是真正的人,而是死肖之一——鶉火馬。
它,也是目前盤踞在這智化寺中的四肖中最強的一個,其實力與此前被不動子干碎的“牛”不相伯仲。
只是,鶉火馬的畫風,看著比那星紀牛要有逼格得多。
鶉火馬平日里很喜歡化作人形,且并不是為了迷惑誰,只因它樂于如此。
它的人形態也是固定的,永遠就是這個年輕俊美的“白馬公子”形象。
“小道。”此刻,鶉火馬擋在不動子前方數丈開外,負手而立,傲然言道,“我沒看走眼的話,你是玄奇宗的吧?”
“正是。”不動子看著對方,冷冷應道,“我要沒看走眼的話,你是鶉火馬?”
“呵……”鶉火馬笑了笑,從容地說道,“我更喜歡別人稱我為‘馬公子’。”
“哦。”不動子點點頭,“其實我也很喜歡別人叫我干爺爺,要不咱倆互相體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