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袁應泰、王化貞以及孫承宗和袁崇煥的主張,就能看得出來東林黨在一些事情上的態度,說他們眼高手低其實一點兒都不冤枉他們。
遼東就是在這些人的手里變得越來越糟糕,從最開始的丟城失地,到后來的瘋狂燒錢,全都是他們搞的鬼!
站到他們對立面的則是熊廷弼、王象乾和王在晉,這些人對大明的情況有著非常清晰的認識。
大明已經衰落了,國內問題嚴重,朝廷賦稅入不敷出,百姓苦不堪言,遼東軍隊毫無戰力。
顯然一味地強調收復遼東,是不現實的也不可能實現的。
歷史證明,他們的想法是對的。大明想要解決這些問題,重點并不在遼東。
遼東本就算不上什么大問題,一個建奴罷了。
大明這么多年,打過倭國、滅過西南,在北方一直和蒙古人作戰,有韃靼、有瓦剌。比起這些,此時的遼東建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大明的問題就是自身的問題,要從內部找尋解決的辦法,而不是一味叫囂著收復遼東。
朱由校看得明白,也想得清楚,他不可能重蹈覆轍。
所以啟用王象乾和王在晉,已經是勢在必行的事情了。
朱由校轉頭看了一眼陳洪,直接開口說道:“傳旨內閣,著內閣擬旨,王象乾為遼東巡撫,王在晉為廣寧巡撫。廣寧巡撫王化貞,回京聽用。”
陳洪連忙道:“奴婢這就去。”
對于王化貞,根本就沒有什么回京聽用,朱由校這一次準備把他打成東林黨,直接干躺下。
甚至可以以王化貞為突破口,撬開東林黨貪污遼東軍餉的事情,目的當然不是為了給東林黨增加罪名。
一個結黨營私、善政弄權,足夠他們去死的了。
之所以要查這些人貪污軍餉,目的很簡單,當然是為了追回錢銀。
雖然內庫還有一些銀子,可是這點銀子對于朱由校要做的事情來說,只能算得上是杯水車薪。
朱由校要的,是東林黨這些人的錢。
京城的事情越演越烈,這一點從彈劾的奏章上就能夠看得出來了。
之前大家主要攻擊的是魏忠賢,但是這一次不一樣,大家攻擊的目標隱隱已經開始牽連天啟皇帝了。
有些人怕了,越怕反應又越激烈。這一點也在朱由校的預料之中。
坐在龍書案的后面,朱由校翻看著面前的奏章,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化。
看著看著朱由校突然笑了,這是一份為楊漣辯駁的題本。
上面說楊漣任常熟知縣,舉全國廉吏第一。
看到這里朱由校實在是忍不住了。
縱觀整個大明朝,如果要說清廉的官吏,除了海瑞之外不做第二人選。
更何況那時候的楊漣只不過是區區一個縣令,誰會管他是否清廉?
一任縣令不過三年,再清廉又能怎么樣?以大明的通訊手段,誰會知道一個縣令是不是清廉?
這要不是有些人鼓吹的,朱由校怎么也不相信。顯然這就是東林黨互相捧臭腳的結果。
看到這里,朱由校突然有了一種感覺。那就是東林黨互相捧臭腳的習慣,或許比自己想象的更嚴重。
很多東西都是他們自己吹出來的,你說我好,我說你好,結果就是眾正盈朝。
事實上這種事情在后世也不少見,而且還有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叫做商業互吹。
想到這里,朱由校就笑的更開心了。
果然歷史是一個圈子,一直在不斷循環往復著。
輕輕地將手中的題本扔回桌子上,朱由校笑說道:“行啦,都拿走吧。”
陳洪不敢怠慢,連忙走過去,將所有的題本都拿走了。
在陳洪看來,這些東西都是惹皇爺生氣的東西。
原本皇爺要看,陳洪還十分擔心,生怕皇爺因為這些東西生氣,到時候再牽連了自己。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皇爺不但沒生氣,而且好像還看得很開心。
朱由校自然不會搭理陳洪是怎么想的,這些人如此抱團,反而讓朱由校的心里升起來一股要把他們一掃而空的想法。
這么多的題本、這么多的奏本,全都是彈劾魏忠賢和熊廷弼,甚至是在彈劾他朱由校的。
這里面就沒有一份題本關注事情本身。比如陷害熊廷弼的事情是不是真的?那些人究竟有沒有收錢?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沒有一個人問,也沒有一個人想要去探究。
你說這些人裝聾作啞也好,你說這些人相信是魏忠賢誣陷的也好。按照辦事的程序,不應該先把事情查清楚嗎?
而他們呢?
他們只是一味的攻擊,攻擊魏忠賢。
他們做的事情朱由校也明白了,這種做法在后世也是有說法的。
那就是既然不能解決問題,那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一勞永逸。
一旦魏忠賢被打倒,甚至是被處死,那么所有的事情就都解決了。
走到大殿的門口,朱由校伸了一個懶腰,臉上的表情也淡然了起來。
這樣也好,大家就擺明車馬,打一場!
“皇爺。”
這個時候陳洪轉了一圈回來了,走到朱由校的身邊,恭敬的說道:“內閣大學士韓爌求見。”
朱由校一愣,對于韓爌,朱由校的觀感是不一樣的。
韓爌雖然也是東林黨,但是韓爌這個人與鄒元標和楊漣等人不同,他基本上不怎么嘴炮。
在朱由校看來,如果他不參與這一次的事情,只是在旁邊靜靜的看著的話,朱由校也不準備把他牽連進來。
沒想到自己沒找他,他卻先找上門來了。朱由校的心里面是有些失望的。
不過這樣也好,和韓爌談一談,看看他的想法。
“讓他進來吧。”朱由校對陳洪吩咐道。
時間不長,得到應允的韓爌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朱由校在看著韓爌,韓爌也在看著朱由校。
雖然并沒有很久不見,但是兩個人卻都有一種相見恍如隔世的感覺。
尤其是韓爌,他清楚的記得陛下剛登基之時的樣子。
韓爌記得自己的皇帝在當皇孫的時候,未曾出閣讀書,請求皇帝從十二日起開講經筵,以后每天講筵不要停止,皇帝接受了。
在那個時候,皇帝還不是現在的樣子。
現在雖然皇帝看起來很虛弱,斜靠在臥榻上。可是韓爌卻感覺,臥榻上的那個人,充滿了生殺予奪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