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瑞寶郡主,包括宋北云。
他現在腦瓜子嗡嗡的,第一次見這種問題,但經過大腦高速運轉,他立刻做出了判斷。
“不想。”
郡主帶著笑容站起身:“如花美眷、高官厚祿、萬貫家財。”
“海浪滔天。”宋北云小聲補充一句之后,果斷搖頭:“謝謝啦,你真客氣,不用了。”
郡主輕蹙眉頭:“為何?我不能讓你滿意嗎?”
“這不是滿意不滿意的事。”宋北云搖頭道:“首先,你在玩我。其次,我已經有娘子了。最后,郡主高潔,不敢高攀。”
左柔得意的仰起頭,用余光看著郡主。
“娘子?阿俏?我許你讓她進門當個小的,也不算辱沒她吧。”
宋北云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但他倒是不著急,只是蹲在地上開始修起了被左柔撞壞的躺椅:“若是郡主肯嫁來小蓮莊,那我也便勉為其難了,不過你得叫阿俏一聲姐姐,日日早起給她端茶遞水。”
郡主嘴角露出冷笑:“你好大的膽子哦,膽敢說這些話。”
“若我是那個公親王侯,這門親事我自己做主就應下了。可我不是,草民只是小蓮莊一赤腳醫生,無家無業,唯親不可辜負。郡主不怕天下人戳脊梁骨,我怕。”宋北云的臉上已經沒有戲謔的表情了:“若是無事,郡主就先請回莊子里,遠來便是客,隨便坐,玩得開心。”
郡主仰起頭看著宋北云:“我說真的。”
“我也說真的。”宋北云露出笑容:“誰會用這事說笑,我這等胸無大志者,可高攀不得您這金枝玉葉。”
“那我若是用強呢?”
“那我便走,天下泱泱八萬里,皆可為家。郡主,莫說你只是個郡主,你便就是個皇帝,我要走你也攔將不住。”
“當真如此硬氣?”
“男人嘛,總有些地方要硬氣一點的。”
“那讓我見見你有多兇?”
龜龜……這是什么虎狼之詞啊。宋北云驚訝的看著郡主,然后瞇起眼睛:“那倒是無妨,反正我還算年輕。”
“口說無憑,你證來我瞧。”
虎狼之詞大對決,左柔有些發蒙,但巧云在旁邊卻已經是紅了臉,看到這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有來有回。
“若是我贏了呢?”郡主繼續說道:“你當如何?”
“贏了便贏了,大不了過幾日再開一回合好了。”
說著說著,兩人突然同時笑了出來,郡主朝宋北云點點頭:“你是個妙人兒。”
“彼此彼此。”
之后郡主倒是沒有再說話,只是滿臉笑容的在這個洞穴里看了起來,絕口不再提剛才的對話,只是東問西問了起來。
“誒,巧云姐,方才他們干了什么?怎么感覺突然針鋒相對了起來,又是硬不硬的又是再來一回合的。”
左柔小聲問巧云,而巧云早已經是面紅耳赤,她湊到左柔耳邊小聲的把剛才宋北云和郡主的對話翻譯給了左柔聽。
聽完之后,左柔的臉頰也泛了紅,跺著腳罵道:“這兩個混賬東西,未曾想還讓他們臭味相了投!”
巧云輕笑起來:“這郡主也是棋逢對手了。”
“那可不,天下之大除了這臟東西誰能接得住堂堂郡主這種樣子。”
而在左柔罵人的時候,郡主拿著一個碗走到了宋北云面前,碗里是他方才喝剩的酒。
“這酒香四溢的,你私釀酒?”
“喝不喝?”
“喝。”
重新拿過一個碗,給郡主打了滿滿一大碗,而他在打酒時也沒忘記旁邊的巧云:“巧云姐,來來來。”
巧云看了一眼左柔,來到了宋北云身邊,他拿起一個干凈碗,從另外一個缸里弄了些紫紅色的汁液放在碗里,送到巧云嘴邊:“巧云姐嘗嘗。”
巧云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嘴唇卻不自覺的湊了過去,抿了一口那些漿液,入口酸甜,帶著絲絲酒香,還有些甘冽清香的果子味道,入口綿柔,比之烈酒要適口許多。
“怎么樣?”
“嗯……”巧云不太敢抬起眼睛:“我自個兒來。”
“我不,我就樂意喂巧云姐姐喝。”宋北云再次把碗遞到巧云嘴邊:“大口。”
巧云撩起頭發喝了一大口,貯藏在山洞中的果酒,經過宋北云的脫酸處理之后,少了單寧酸的澀,多了酒味和香味,加上沒有酒精勾兌度數也不高,喝下去之后先是冰涼涼隨后便是渾身懶洋洋暖融融,人也跟著有些微醺,感覺如同踩在了棉花上,說不上的舒坦和自在。
“等回去時,給你灌上一罐子。”
“嗯……”巧云的心都要化掉了,翻起眼睛悄悄的看了一眼宋北云:“多謝宋公子。”
宋北云只是無奈的笑了笑,然后伸手擦掉了巧云嘴角的一滴酒漬,之后便放下了碗。
不過他一轉頭就看到左柔站在他身后,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是氣炸了的樣子。
“又干什么你!”
“我的呢!郡主有、巧云有,憑什么我沒有?”
“你有個屁!我鼻梁骨差點都給你撞斷了,你還想喝酒?”
“我不管……”左柔索性耍起了橫:“我就是要。我還要跟她們不一樣的!我知道你有!”
“嘶……”宋北云倒吸一口涼氣:“你這人,真的是沒臉沒皮,什么都要舔兩口。”
不過嘴巴硬歸硬,他卻還是走到了另外一個酒缸面前,敲掉了外頭的蠟封層并且掀開了蓋子,這一打開,一股濃香醉甜的酒味就噴了出來。
左柔當時口水就流下來了,她沖上去:“快快快。”
“快個屁,還沒脫酸呢。”
說著,宋北云用木舀子弄出幾舀泛綠的酒漿,放入了一個細長的罐子中,來回倒騰了幾次之后,酒香味更加濃郁,還少了些苦澀之氣。
他將脫酸之后的酒放在自己喝過的那個碗里,跟之前的桑葚酒混在了一起:“喝。”
左柔倒也不嫌棄,端起來就猛灌了一大口,感覺味道不錯,第二口就給全喝光了。
宋北云看著她,目瞪口呆……
“你這……”他叉著腰看著左柔:“你是餓死鬼投胎?你完了我跟你講。”
左柔此刻還沒什么反應,她不解的看著宋北云:“又沒什么酒勁,怎就……”
話還沒說完,左柔突然開始天旋地轉了起來,看人都帶上了重影,渾身軟踏踏的,就連說話都不受控制。
“宋公子……”巧云走上來扶住搖搖欲墜的左柔:“小姐她怎么了?”
“這就是個憨批……”
要是別人這么罵左柔,巧云上去就是左右開弓幾十個大嘴巴子,可宋北云說這話,她舍不得打,而且……小姐干憨批事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桑葚酒,是調和酒又叫伏特加,四十五度。剛才那個酒,是杜松子酒,釀造蒸餾酒,原漿!九十五度!!!混合之后六十五度,一口悶!你死不死吧你。”
“啊嘿嘿嘿嘿嘿……”左柔此刻流著口水,甩開了左柔的手,一把撲到了正在細細品酒的郡主的身上,抱著她的腰,一只手伸到了郡主的胸口:“大!好大!”
郡主推著她的頭,將她推開,氣咻咻的看著她:“柔姐姐你瘋啦!”
巧云上前按住左柔,求助似的看著宋北云,而宋北云也只是嘆氣:“算了,算我倒霉吧。”
說完,他矮下身子:“我背她先回去,你們走的時候記得把酒缸封好就行了,剩下的幾缸還沒好,別打開了,打開就不能喝了。就麻煩你了,巧云姐。”
“嗯……小姐不打緊吧?”
“她……”
還沒等宋北云說完,左柔一張嘴,哇的一聲全給吐了出來,這結結實實吐了宋北云一身,他怪叫一聲,背著左柔拔腿就跑。
巧云看著他那落荒而逃的模樣,不自覺的笑了出聲。
“巧云,這兩人平日都是這般相處?”
郡主酒量不錯,喝了小半碗酒之后,臉上紅撲撲的煞是好看,她雖然已有幾分微醺,但到也是清醒的很,索性坐在了剛修好的搖椅上,搖晃幾下抿上一口酒:“真是一對歡喜冤家。”
“自小便是這樣了。”巧云笑道:“小姐與他最是不見外,他雖總是欺負小姐,但卻也總是護著她,總之……就如郡主說的,歡喜冤家。”
“這不好。”郡主輕輕搖頭:“這二人干凈不到哪去。”
巧云哪里還能不知道呢,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站到了一邊。
“不過我看那小子對巧云你是真的不錯,你……”
“郡主……巧云只是個婢子,隨嫁的婢子罷了。”巧云立刻低頭,低聲道:“不由得我做主,請郡主莫再說了。”
“好吧。”郡主又抿了口酒:“這酒是真的好,真的好啊!我自詡嘗遍天下美味,可未曾想一日之間長了兩回見識,不錯不錯,有趣有趣。”
巧云只是低著頭不言不語,她的身份擺在這里,就算是有千言萬語也不可多說一句,郡主對北云寬容那是因為北云有趣,她可不會對自己這么個下等人有什么好顏色。
“巧云,方才你喝的那個,拿來我也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