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官是嗎?”
宋北云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你走吧,我知道了。”
看到他的笑容,俏俏的爹指著他的鼻子:“你可別玩什么花樣!不然王員外給你好看!”
“知道了知道了。”宋北云彎下腰湊到俏俏爹的耳邊小聲說:“再不走,我就打死你。”
說完,他從井邊撿起一塊青磚放在左手上:“通背拳,手沉發力,冷彈脆快。”
接著他右手握拳,看似沒用多大力氣的打在了那塊青磚上,青磚應聲而碎,最后他將手上的磚頭渣甩在地上,依然笑盈盈的說:“還不走?”
俏俏爹二話不說扭頭就跑,而宋北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雨中,呵了一聲,轉身走進了屋子。
進去之后,阿俏剛好換了一身干衣裳走出來,而左柔坐在那邊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北云,你跟我爹爹說了些什么?”俏俏眼睛紅腫,聲音嘶啞:“現在可怎么辦呀……”
“不就是些錢么。”左柔眨巴著眼睛:“能算得上什么,我去賬上支些便是了,小錢。”
“知道你有錢。”宋北云搖頭道:“但他爹是個無底洞,而且現在他那頭估計已經按了手印,三天之后王員外可能就得來接人了,契約已成,這事不好辦的。”
“那怎么辦?你就看著俏俏嫁人?”
宋北云沒回答左柔,只是吹著口哨走了出去,不多一會兒他就換了一身郎中的衣裳,手上還舉著個幡兒,身上蓑衣斗笠的,看上去還真像那么回事。
“你這是要作甚?”
“你在這照看好俏俏,我出去一趟。”宋北云背起藥箱:“兩三天就回來。”
他說完就走了,而左柔追出去想問個清楚,但俏俏卻拉住了她的手說道:“他總是能有法子的,由他去。”
“你這么相信他啊?”
“嗯……”俏俏長出一口氣:“看到他回來我就不怕了。”
左柔撓撓頭:“他哪有這般神奇哦。”
而宋北云就這樣在大雨中往鎮上行進,斗笠遮住他的臉,看上去有些陰森森的。
一個時辰左右,他便來到了鎮子上,不過他并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在鎮外頭的茶樓里喝了點東西解渴。
“聽說了嗎?”坐在那的時候,他突然對坐在離他不遠的一個人說道:“這鎮上的王員外家的兒子三天后要成親了。”
“王員外是誰?”
宋北云聽到這個回答便不再說話,起身給了茶水前就繼續往前走,之后他就隔三差五跟人說上一句同樣的話,來回就是“聽說了嗎,王員外家的兒子三天后就要成親了”。
而就是這一句話,卻讓他得到了相當多的信息,鎮上賣布的大娘說“這王員外的兒子是個傻子”,擔水的小哥說“也不知誰家的女兒那么倒霉”,賣醋的小嫂子一臉不屑的說“那人有病,都打死兩個婢子了”,做炊餅的小叔說“這王員外神神叨叨的,不像個好人”。
不出片刻,都沒有刻意去打聽的宋北云就已經將這個王員外家的底子給摸出來了,甚至于……如果要去打聽可能都打聽不出來這么多。
畢竟人都有戒備心的,直接去打聽的話人家不一定會說,所以宋北云用了另外一種語言表達方法,將人的分享欲給勾了起來,而實際上不管是什么時代,分享欲大于自我保護欲的人都是數不勝數。
得到了完整的信息之后,他慢條斯理的來到王員外家輕輕扣門,不多一會兒一個家丁模樣的人探出頭來,見到這么一個穿著蓑衣的少年,他臉上露出不悅:“去去去,化緣去別處去。”
宋北云不急不躁,只是掏出剛才寫好的紙條遞向前:“這個給你家老爺,他看完就明白了了。”
那家丁接過紙條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徑直走入了內堂,來到王員外的面前,躬身賠笑道:“老爺,外頭有個云游的大夫說讓我把這交給您。”
王員外拿起紙條端詳一陣,眼睛立刻就整的老大,他連忙起身:“去,請那人進來!”
很快,宋北云就被帶到了他面前,王員外看見之后,立刻揚起手中的紙條:“這半瘋半傻事有因的因是什么?我兒子到底怎么了?”
宋北云自顧自的坐在凳子上,回頭看了看家丁,用手指在桌上磕了磕,王員外一看立刻一揮手:“上茶!”
茶水和點心都上來了,宋北云也不說話就光吃,吃完桌上的東西之后,他拍了拍肚子,徑直走到屋里的角落里就地一躺,居然睡起了覺來。
家丁看了王員外一眼就要上前去驅趕,但王員外卻拉住了家丁:“回來!你看這人,年紀不大,身上穿得也不似那富貴人家,可來我這高門大戶卻是一丁點都不露怯,這恐怕是真有些本事的。“
“老爺,那……”
“等,等他醒!去,吩咐廚房,準備些吃食,要有肉。”
“是。”
宋北云不裝,就真的是睡,睡得四仰八叉還打呼,這一覺睡了有個兩個來鐘頭,天色已經黑透時他才醒來。
這一醒來就發現堂前已經支好了桌子,桌子上放著飯菜,而那王員外就坐在那靜靜的等著。
宋北云伸了個懶腰,搖搖晃晃的走過去,坐在椅子上:“令公子渾渾噩噩、神志不清,有時還暴起傷人、喜食雜物。”
“對對對!你怎的知道的?”王員外瞪大了眼睛:“他三歲那年感染風寒之后便成了如此……經那普慈廟的師父指點,說只能靠沖喜。”
根據宋北云一下午的信息收集,基本可以確定這王員外家的兒子就是個單純智力障礙并伴有狂躁癥狀,一個智商很低的人可不就是抓啥往嘴里塞啥么。
這個習性特點一點都不奇怪,但架不住有心算無心嘛,一個陌生人突然來到家中把自己的心頭病給一語點破,這只要是個人都會本能感覺有些玄奇,這說白了就是算命先生的能耐。
“妖言惑眾。”宋北云說完之后,開始一臉淡定的吃起了飯:“邪從天降,喜從何處來?”
王員外剛要說話,宋北云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小瓷瓶:“取出一粒,喂與令公子。員外可放心,我既吃了你的飯食,那便是要為你消災解難,這藥若是出了任何問題,你唯我是問。
王員外抬頭看了一眼宋北云,然后狠了狠心,起身走入了內宅,而這倒是還有幾個家丁死盯著宋北云,一刻不放松。
不過宋北云不慌,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看上去就跟一個沒吃過飽飯的人似的,毫無章法也毫無做派。
大概半個時辰之后,王員外興高采烈的從后堂走了回來,說是神采飛揚都可說得過去,他來到宋北云面前,不顧身份的拱了拱手:“小先生,我那孩兒往日里此刻都會嚎叫至子時,看過許多郎中都束手無策,可你那小小的藥丸卻讓他安穩入睡。”
不廢話么,那特么可是強效麻醉藥……天然植物提取,其中有曼陀羅提取物和一些茄科植物提取物,劑量控制的比較好,但讓人昏睡個十個鐘頭不是問題。
“這只能治標不能治本。”
“但求……”
宋北云的藥箱里一大堆的東西偏偏就是沒有治智障的,但沒關系啊,他能騙,反正這個時代還沒經歷過大規模掃迷信,對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還是很癡迷的。
于是他就開始編唄,什么院中有樹、樹旁有井,家成睏字,陰陽不調,日積月累之類的屁話,他說的那叫一個頭頭是道。還說王員外家的工子本該是個狀元之才,生生為王家擋下了這一劫才變成這樣云云。
說的王員外是老淚縱橫,恨不得以身替罪,但宋北云還說事已至此,想要痊愈卻已是不可能了,但卻有幾件事不能做。
首先就是這沖喜,他將這沖喜的危害添油加醋的給說給了王員外聽。那反正就是自己生了點小病,上百度查資料發現自己命不久矣的感覺。聽得王員外冷汗直流,而且關鍵宋北云說的言之鑿鑿、確有其物。
“我前些日子來往此地,做些奇淫巧技的小生意,糊糊口。員外大概是聽說過吧?”
這么一說王員外立刻就想起來了,前些日子好像是有個少年來這弄了些賭博的生意,沒想到就是面前這個少年。
“我之前途徑員外家時,就覺得有些蹊蹺,但畢竟他人家事不好攙和,今日我再來時卻發現員外家烏云蓋頂,大有不詳焉。且素有聽聞員外你樂善好施,是鎮上的善人之一。我師常言,不可讓那修橋補路者不得善果,于是我便登門拜訪,諸般無禮但員外卻始終以禮相待,得罪了。”宋北云起身朝王員外拱拱手:“此事還需細細說來。”
“好說好說,小先生果然是這七竅靈通之人啊……我一見你便覺得卓爾不凡。”
商業互吹嘛,簡單的很。而王員外也對自己沒把宋北云趕出去的決定沾沾自喜,一想到如果當時聽那家丁的將他趕走,此刻……
“小先生,求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