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早晚雖還有些寒氣,可午時卻已只得穿上單衣了。
這幾日瑞寶忙得團團轉,左柔則跟在她身旁當了個幫手,甚至她們把識字會算數還能記賬的俏俏都給借走了。
用瑞寶的話來說,那就是“女子自有女子之用,日夜伺候男人的女人是女人,這干出一番事業的女子那自也是女子”,往日里她就奔奔波波帶著一眾小姐妹想從男人那邊要來一席之地,現在可是她大展宏圖的時候,所以什么故事也不聽了、詩會也不開了,一門心思就撲到了這公主基金上頭,晚上睡覺說夢話都在那算賬。
這兩日社會捐款還在繼續,雖然熱度比前兩天有所下降,但仍然不停有款項物資運抵這里。
公主也都按照宋北云所說的那樣,將得款的總數都公示了出來,各種用度也都日日更新了出來,不少閑漢每日要干的事就是坐在城門樓下等著每日的數據更新。
里頭若是有什么東西買貴了,或者有些不讓他們理解的花銷,就立刻會引來議論,而他們所議論的內容都會被旁邊的記錄員給記錄下來,下午就會出解釋和解決方法。
就……給人的感覺很不像皇家的風格,但偏偏這樣的操作讓天下人都沒得話說,甚至那些一貫喜歡挑刺的書生學子都交口稱贊這是大才之舉。
“這也就是瑞寶啊。”一個中年人站在榜下,扛著鋤頭,一臉笑容的看著那榜上分列出來的東西:“若是換成其他人,怕是要死無全尸了,這可是掀了朝中不少人的飯碗,估計趙性也很難辦吧。”
“王兄所言甚是,朝中有些老臣已經在用那一哭二鬧三上吊了,但此次官家一概不理,只要有人提,他便用那四十余萬災民說事,倒也沒人敢過多逼迫。”
在這農人打扮的中年人身邊則是一身便裝的福王,他站在一旁,手中挎著個籃子,籃子里還裝著菜,哪里像個王爺,分明就是個出街買菜的婦男。
“若是此時能貫行而下,那自然是最好。這多少也是需要些天意的,伯陸啊。”
“弟弟在。”福王輕輕低著頭應了一聲。
“老氏族視你為眼中釘,朝中趙朗一脈盤根錯節,太后外戚把持朝政,你可是如履薄冰啊。”泰王表情凝重的說道:“趙性沒殺我,我知道他的意思。這大宋終歸是姓趙的,你可明白?若是有他人敢伸手,殺無赦。”
“弟弟明白。”福王點頭道:“父皇在世時,他便與我說過這番話,誰當皇帝我不管,但只能是趙家人。”
“招個婿吧。”泰王轉身說道:“將你一身的本事交于女婿,金鈴兒到底是個女流,撐不住許多。”
“看金鈴兒的吧,她是個極聰明的孩子。”
“金鈴兒啊……誒……”泰王嘆氣之后又是哈哈一笑:“也好,至少她還能叫我一聲伯伯。”
福王輕笑著拍了拍哥哥的手:“等金鈴兒有了子嗣,過繼一個給你。”
“哈哈哈,不了不了,金鈴兒那脾氣,能讓我看看乖孫,我這老東西就知足了。”
兩個中年人哈哈大笑著沿著晚春的河畔走著,閑聊之間多是對金鈴兒頒布的各項政策的琢磨,倒也頗為有趣。
而此刻最悠閑的就是宋北云了,上午給玉生上了課之后就是中午做做飯,躺在院子里曬曬太陽,因為俏俏被瑞寶公主借走了,自然就得換個人過來,換來換去當然只有巧云了,偏偏巧云又和宋北云發生了點不干不凈的事,所以連他自己都調侃說左柔是把一塊大肥肉送到了老虎嘴里。
“巧云姐呀。”
“嗯?”
躺在巧云的腿上,宋北云將一顆西域來的葡萄塞進巧云的嘴里:“你天天晚上都來,怕不是有了癮?”
巧云捏了捏他的鼻子,畢竟兩個人已經纏綿多次,再加上玉生在屋里苦讀,這邊又沒人,她自然也是不再害羞了。
“就知道欺負我。”
“哪舍得,我巧云姐姐可是天下最好的寶貝。”
巧云早就習慣了他的花言巧語,只是握著他的手有些悲切的說道:“說來說去,我只是個下人,有朝一日你飛黃騰達,我便上不得臺面了。”
宋北云調整了個姿勢,伸手捏住巧云的下巴:“傻姐姐,你知道天下那些個始亂終棄的人都是為了什么?”
“為什么?”巧云歪著頭看著他:“我又不知道你們男子想些什么。”
“無非就是名和利嘛,唱本里說的那些為了富家小姐拋妻棄子的、為了官家小姐始亂終棄的,說白了不都是為了名利么?”
“嗯。”巧云若有所思的點頭。
宋北云握住她的手親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家巧云姐呀,又溫柔又漂亮身段還好,我哪里舍得呢。再者說了,要說名利這東西,你見我在意么?若說為財,我手上的財,能供你和俏俏躺在這吃,吃上個三生三世。若說為名,我隨便一首詩文就足夠揚名天下,這次更是一次讓天下認得的好機會,別說福王殿下就算是當今圣上,我要說見也不是不可能的。”
巧云輕輕點頭到:“福王殿下那日琢磨你的折子可琢磨了一早上呢,然后還親自快馬加鞭去面了圣。”
“是吧。”宋北云把巧云撲倒在竹床上,跟她四目相對:“你說,我要是喜歡這些東西,我不干脆去勾搭公主好了。但我沒興趣呀,因為我喜歡我巧云姐呀。”
巧云被他說得滿臉通紅,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甚至看到他越湊越近的臉,眼睛本能的就閉了起來。
“巧云姐,白日宣淫這事可不行啊。”宋北云在她嘴唇上親了一下,然后將她拽了起來:“你啊你啊,癮怎么這么大呢。”
巧云被他說得一愣,反應過來之后,哭笑不得的打了他一下:“壞東西……”
不過說完之后,她還是乖乖的依偎在了宋北云懷里:“不過這幾日我不能來了,明日我要回去一趟,每月月初我都要去老爺那報一次小姐的動向,可能要個三五日吧。”
宋北云一聽就不樂意了,這剛食髓知味呢,巧云要跑了那還了得?
也許是看出了他的不高興,巧云仰起身子摟住他的脖子,嬌聲道:“等姐姐回來好不好。”
“那之前你不同意的那幾個花樣,可都得試試。”
巧云咬了咬嘴唇,紅著臉輕輕點了點頭。
“好好好,那我就放你去了。”宋北云起身把巧云放在竹床上,拿起旁邊的小毯子蓋在她身上:“你這幾日也累了,睡一會兒吧,該給玉生哥弄模擬考了。”
“嗯。”巧云非常乖的點了點頭:“你且忙去。”
哄著巧云睡著之后,宋北云推門走進了玉生的房間,他仍然還在埋頭做卷子,看到宋北云來了之后,他打了哈欠:“你晚上啊,折騰的時候小聲些。”
宋北云愣了愣,然后哈的笑了起來:“能聽見啊?”
“就在隔壁,能聽不見?我早間見俏俏在就沒說你。你年紀輕輕可不要被女色沉迷了性子,你還得考功名呢。”玉生語重心長的說道:“不過若是你要真是有意,我便寫封信給娘,讓她去把親事定下好了。我看巧云姑娘也是個正經人,挺好的孩子。”
“玉生哥……你說話別這么老氣橫秋的啊。”宋北云往他身邊一坐:“倒是你,你好歹也找個媳婦啊。”
“大丈夫業為成,何以為家?”玉生搖頭道:“倒是不著急,何患無妻嘛。”
“行,有你這句話就成。”宋北云撩起袖子:“準備好了沒?下午模擬考開始了哦。”
玉生正了正身子:“準備好了。”
宋北云從袖子里摸出一摞試卷拍在玉生的面前:“詩、賦、論各一首、策五道,墨義你沒問題,天下沒有比你還扎實的人了。這詩用家為題、賦以國為題、論以救國為題,策以治水、濟民、平疫、練兵、外交為題。”
玉生仰起頭,面露難色:“好難啊……”
“好難?”宋北云一拍桌子:“讀書人讀書是為什么?修身齊家平天下,你說好難?我跟你說啊,寫不出來我就寫信給紅姨,讓他給你在那頭找個好女兒家,你給我去江西成親生孩子去。”
莫名其妙被宋北云訓斥一番,玉生也意識到自己說了錯話,苦笑一下然后便埋頭開始寫了起來。
宋北云也不催,只是給他準備好了自制的風油精、濃茶以提神,還有中午為他特別做的紅燒肉也擺在了一旁,餓了用餅子一夾,味道鮮美的很。
在玉生埋頭伏案的時候,宋北云在旁邊開始出第二輪題目,他現在就是在瘋狂壓題,出題人這福王,他就得以福王的角度來思考該出什么樣的題目來為難玉生。
其實宋北云通過這些日子的信息收集,對福王這個人有了個簡單的了解,首先可以確定這個人不是吹牛逼的聰明,那是真的文武全才。其次,這個人性子剛直的很,既然從今年開始所有州府的考試取士第一關都要從福王這里過,那么他一定不會說考慮那些讀書人辛苦就出簡單題。最后,福王出題……誰敢作弊!?
所以在這三個前提下,宋北云只管大膽猜題就行了,用“高考”精神面對科舉,沒天賦沒關系,題海堆上去!沒方向沒關系,模板套上去!
現在距離考試整整三個月,這次死活也得讓玉生有個功名了,至于自己……倒是無所謂嘛,反正不就是一個破功名么。
“玉生哥,記住口號了沒有?”
玉生點頭,順口就念了出來:“求學之路慢又長,莘莘學子十二年。十二年華磨一劍,奪取功名就兩天。清晨早起頭腦清,背完論語背禮記。吃飯洗澡也不閑,春秋腦中過過堂。午睡休息擠時間,過往題目溫三遍。入夜人靜時間足,做完策論做墨義。”
“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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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就25萬了,好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