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
宋北云以大夫的名義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了公主殿下的閨房之中,甚至連侍女都要親自為他開門。
“關上門,冷的慌。”
金鈴兒窩在被子里,慵慵懶懶的說道:“頭昏沉沉的,有些不舒坦。”
轉身關上門,宋北云走上前探了一下金鈴兒的額頭,發現稍稍有些發熱,再將手伸到被子里找到了她的胳膊探了一下。
“嗯,風寒了,雖然還在早期,但是要是不處理,下午就要發出來了。”宋北云收回手:“昨天回來還洗了澡?”
“嗯……”金鈴兒點點頭:“去了臟地方,自然是要洗的。”
“行吧。”宋北云拍了拍她的腦袋:“我去給你熬藥。”
金鈴兒反手扣住他的手央求道:“不吃……我不吃……苦的,不吃……”
“乖,生病要吃藥的。”宋北云蹲在她床頭,另外一只手撫在她的額頭上:“不吃藥,你就得變成北坡那個德行。”
“不吃行不行……”金鈴兒可憐巴巴的說道。
“不行。”宋北云起身脫出手掌:“你乖乖的在這躺著,我去給你弄點藥,就簡單的東西,吃了之后睡一覺就好了。”
“今日我還想著去你那吃雞呢。”
“吃什么吃,等你好了隨便吃。”宋北云哈哈一笑,捏著她的鼻子甩了甩:“別亂動了。”
推開房門走出去,剛好遇見正往這趕來的福王和王妃,宋北云朝他們行了個禮,還沒等說話,就聽王妃先開口了。
“金鈴兒怎樣了?”她一臉焦急的埋怨著福王:“老東西,女兒身子骨弱的很,這些日子東奔西跑的,我也不知幫扶著點,現在害病了,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的……我跟你講,這日子你就沒法子過了。”
福王在旁邊不停的朝她使眼神,示意宋北云還在,但王妃根本不在意,只是氣哼哼的說道:“你把你那賊兮兮的眼睛眨瞎了也沒用,北云你來說,金鈴兒怎樣了。”
宋北云站在那有點尷尬,抬起頭時剛好跟福王四目相對,氣氛更加尷尬了,他是真的沒想到這叱咤一方、攪得敵人寢食難安的天選之子在家里竟是這么個待遇……
說真的,不免感覺到好笑又悲涼。
“這……”他沉吟片刻:“王妃莫急,只是偶感風寒,發現及時,我這便去弄些藥給公主殿下吃下,睡上一日,明早便能活蹦亂跳了。”
聽到宋北云的話,王妃總算是松了口氣,他現在已經不需要怎么證明自己的醫術了,王妃作為他的病人是最有發言權的,自從吃了他給的藥,身子雖然說不上好了多少,但卻再沒有了那種瀕死感,這已經充分說明這孩子的醫術很到位了。
“那你快快去熬藥,我與王爺去瞧瞧金鈴兒。”
“遵命。”宋北云拱拱手,往后退了幾步才轉身離開。
而他剛走,福王就埋怨開了:“你這……多少在外人面前給我留些面子。”
“誰是外人?那孩子可是我瞧上的人,以后要拿來當女婿的,他是外人?”王妃不服氣的說道:“說一千道一萬,金鈴兒的病都是你給鬧的,若要是你肯幫扶一把,她也不至于如此。”
“我……”福王深吸一口氣,長嘆一聲:“唉……不說了,去看看孩子吧。”
而此刻的宋北云剛進入廚房中,他倒也沒準備什么特別的藥,就是他到現在弄出的三大化學神藥之一的乙酰水楊酸,也就是阿司匹林。但因為不純的關系,所以對胃的刺激比較大,他要做的就是給金鈴兒弄些甜姜湯再弄點養胃的東西。
姜湯簡單,但養胃的東西倒是不容易,他沒辦法強求只能就地取材,在丫鬟們的指引下,他弄到了些核桃杏仁,他讓下人將這些堅果碾碎,而自己則將這些碎末與糯米粉、米粉一比一比一混在了一起,再加上五份水放入鍋中蒸了起來。
不多一會兒廚房中就芬芳撲鼻了起來,而宋北云在這時也沒閑著,他用蜂蜜和找到的一些水果榨的汁細細的調成了粘稠的果子蜜,在那堅果米露出鍋之后再將這甜津津的東西灑在了上頭。
“去,端去給公主。”
他將一個碗扣在米露上頭,放在托盤中并對旁邊的侍女說道:“小心些。”
很快,他帶著食物回到了金鈴兒的房間,而福王兩口子還沒走,他們見宋北云進來,福王妃笑盈盈的起身:“讓我瞧瞧這金鈴兒有什么好吃的了。”
吩咐下人打開了碗,立刻一股甜香彌漫了開來,再看到碗中奶白的糊,就連一貫沒有什么口腹之欲的福王都不自覺的吞了口唾沫。
“真香啊。”王妃斜著眼睛瞄了金鈴兒一眼:“還不起來吃點東西。”
金鈴兒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旁邊的侍女就開始喂她吃了起來,而看著她吃東西時,宋北云繼續囑咐道:“先把東西吃了,然后再吃藥。”
“這不是藥啊……”本來因為口中無味而沒吃什么東西,現在卻被這香甜軟糯的東西勾起了饞蟲的金鈴兒愕然的說道:“我還以為這是藥呢……”
“那藥傷胃,這個養胃,你吃了便是。”宋北云便說著邊將一個小罐罐從小箱子里拿了出來放在一邊:“吃了東西之后,就倒一湯匙喝下去,然后安生睡一覺便好了。”
金鈴兒乖巧的點頭,而福王妃看到這一幕,不停的對福王使眼神,但看到福王無動于衷時,她終于忍不住的咳嗽了兩聲:“王爺,你不是說明日還要上金鑾殿嘛,也該收拾收拾啟程了,這雨天泥濘,可得廢不少功夫呢。”
“哦……對。”福王起身:“是該準備準備動身了。”
宋北云起身看著福王:“殿下要面圣?”
“嗯。”福王臉上有些沉重:“朝中的事,你無需知曉。”
雖然福王不肯說,但宋北云想也想的到他現在面臨著怎樣的壓力,文官集團可不管這些,他們本身就視福王是眼中釘肉中刺,不然也不會就算是皇帝都之能偷偷摸摸站在福王這一邊的境地。
看來就如宋北云早上說的那樣,天塌了,現在就是福王這個高個子上去頂著的時候了。
說罷,福王轉身看了看金鈴兒:“你好生養病,父王回來時給你帶金陵的桂花糕,你最愛吃那個了。”
爭風吃醋……宋北云突然明白了,福王的臉色不好看語氣也不好,并不是因為要面臨群臣的壓力,而是特娘的在吃自己的醋……金鈴兒吃自己的米露吃得津津有味,這一幕刺痛了福王殿下的心啊。
這男人啊……真的,這男人從來就沒有長大一說,不管什么地位什么級別,該小孩的時候就是小孩,一點都不帶騙人的。
“行了,北云你且多留一會兒,好生照顧金鈴兒,我與王爺就先走了。”王妃起身拽著滿臉不情愿的福王就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小聲絮叨:“你多大的人了,還在吃孩子的飛醋,你這人……怎的毛病忒多。”
福王不說話,只是哼了一聲:“我這就啟程,給金鈴兒買桂花糕去。”
“嘿……老東西,說你還來勁了!還爭起來了?”
他們的聲音漸漸遠了,金鈴兒也屏退了侍女,房間里只剩下了她和宋北云,她靠在床頭說道:“父王和母妃就是這般樣子,在外頭時父王威武的不行,回到家中什么事都緊著母妃的。”
宋北云笑了笑,湊上前摸了摸金鈴兒的額頭:“吃飽了?”
“沒……”金鈴兒的身子湊向前:“我要好哥哥喂……”
“好好好,喂你。”宋北云頗為無奈的端起旁邊的碗坐在她面前:“等會吃了東西,再吃了藥就好好休息。”
“那好哥哥在這陪我嗎?”
“等會吧,我先去給北坡送個藥,他可病得比你重。等送了藥,回來給你弄吃的。”宋北云輕輕吹了吹米露,送到金鈴兒嘴邊:“想吃什么?”
“我都講了呀……想吃雞。”金鈴兒眉眼彎彎的一笑:“你弄來給我吃呀。”
宋北云無奈的搖搖頭:“行,我就給你弄雞來吃,你要是不吃光,可就沒下次了。”
“那是自然,好哥哥的東西自然要吃的。”
大宋騷話王絕對非金鈴兒莫屬了,她真的……沒治了。一頓飯而已居然能用這種語氣說出來,再往下還不知道她要蹦出什么話來,所以宋北云連忙轉移話題。
“福王殿下又要去金陵城?”
“嗯,可不是呢。”
金鈴兒輕輕搖頭表示自己吃不下了,宋北云從口袋里掏出手帕給她擦了擦嘴角,然后一邊用調羹給她弄藥一邊問道:“為災民的事?”
“嗯,我聽母妃說,御史臺和戶部都參了父王的本,御史臺說父王下面有人以次充好,貪墨賑災之糧銀,說父王監管不力。戶部參父王擅自提高賦稅,導致廬州府民不聊生。”
“放狗屁。”宋北云將一湯匙阿司匹林溶液放到金鈴兒嘴邊:“來,一口吃下去。”
金鈴兒皺著眉頭將藥喝了下去,然后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而宋北云也連忙往她嘴里塞了塊糖。
“自是放狗屁,但既是有人參,那父王定然要前去解釋一番,否則讓人拿了把柄說他目無君上可就麻煩了。”金鈴兒吃了藥,然后嬌滴滴的說:“好哥哥,要抱抱……”
“生病了就不要折騰了。”
“不嘛……就是要抱抱。”
“行行行,怕了你了。”宋北云斜坐在床頭,金鈴兒很自覺的鉆進了他懷里,宋北云則拉起被子蓋住了她的肩膀并用雙手環抱住她的腰:“那福王殿下這次不是很兇險?”
“哪次不兇險,他虧了是個王爺,要是普通的官,哪怕是一品二品的大員恐怕現在都坐在牢中數著日子過了。”金鈴兒貼在宋北云胸口:“好哥哥,你快些考個功名吧,幫幫我父王。到時有了官身,我們的事也便好辦了許多,我想在全天下的人面前叫你親親好相公。”
宋北云愣了愣,捏了一把金鈴兒腰間的癢癢肉:“是不是有人給你支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