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是這樣的一門藝術:它只關心是否可能和是否可得,而并不關心是否最好——俾斯麥。
宋北云突然回來沒有給任何人打招呼這一點,就連金鈴兒都是意外的,當他看到跟王伴伴同時出現在王府的宋北云時,她差點就撲上去了,但良好的素質和自制讓她控制住了自己的行動,畢竟有外人在呢,真撲上去了可是丟人現眼了。
“王爺呢?”宋北云問道:“怎么就你在家?”
“你不知道啊?父王每月都要拜見太皇太后的,月底去月初回,這是常理。”金鈴兒坐在那輕輕晃著腳,顯得極高興,但外部情緒卻還要保持著高度的鎮定:“若是你尋我父王來的,那便就請回吧。”
“其實也不全是。”宋北云斜著眼睛看了一眼正在喝茶的老太監對金鈴兒說道:“福王殿下若是不在,公主千歲可否全權主持大局?”
“能卻是也不能。”
“公主殿下,那可否過后堂,我有些事要與公主單獨聊聊。”
老太監不解,但卻也沒說什么,只是巧云嘴角露出了一種很古怪的笑容,起身道:“那我便先去尋小姐他們了。”
老太監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了看瑞寶和宋北云,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轉不過彎了。
“麻煩王伴伴稍事休息。”金鈴兒笑道:“我且吩咐人去備好飯菜。”
她說話時,旁邊的丫鬟侍女都差點忍不住笑出了聲,但這老太監仍然是全程懵逼,不過這也不怪他,有些事是真的觸及到他的知識盲區了,畢竟他九歲就被送入了宮里,今年已經五十有七,讓他去琢磨這些少男少女,他很難。
不過既然坐在這也是坐著,那自己倒不如去收拾一下那個還活著的女人好了,他跟金鈴兒打了個招呼,背著手就走了出去。
接著宋北云就被公主殿下領到了后堂中,一句要事相談,身邊的侍女都四散離開了,但她們走時都帶著一副了然于胸的笑容。
見人都走光了,金鈴兒直接就撲在了宋北云的懷中,就跟久曠的怨婦一般,各種黏黏糊糊、各種迫不及待。
當然了,在王府里大白天可是不能干什么,要真的被傳出去了,皇家顏面掃地的很,到時可就是大事了。
自然也就是親親摸摸就算完事了,畢竟人生不全是咸濕,還有是有正經事的。
“好哥哥……妹妹想你。”
坐在宋北云懷里的金鈴兒抱著他的脖子,也不管熱不熱,倆人反正都已經是汗津津了,黏一點也沒什么關系了。
“先別說想不想的問題,這有正事呢。”
金鈴兒低頭看了一眼:“那有正事兒你這爪子可還沒老實呢。”
“沒事,這冰涼的舒坦。”
金鈴兒打了他一下,卻也是沒把她的手從衣裳里拽出來,任由他在里頭瞎折騰。
宋北云很快就將自己遇到襲擊這事告訴給了金鈴兒,他可是將這事說的是驚心動魄,不過想來的確也是驚心動魄,雖然他和巧云看著是舉重若輕,但實際上當時的情況是極危險的,稍有差池可能真的回來的就是人頭了。
這些事金鈴兒聽完之后幾近暴怒,而宋北云卻是輕聲寬撫道:“你莫氣,這事已不是我的事了,只是那祁門縣我再也去不得了。”
“為何?”金鈴兒歪著頭滿臉不解:“不是應當斬草除根嗎?”
“斬草除根?你想太多啦。”宋北云在公主殿下的側臉上親了一下:“這次只是你的皇帝哥哥敲山震虎罷了,本來只想打幾個小老虎,陰差陽錯引出了母大蟲。而殺我也只是對面給的警告,但他們沒想到,這事沒成。”
“你還笑……你可知有多兇險?”
“當然知道。”宋北云嘆氣道:“你先下來,我腿麻了。”
金鈴兒下來之后也不走開,就坐在宋北云的身邊,挽著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頭,膩膩歪歪的,絲毫沒有公主該有的樣子。
而宋北云則手舞足蹈的給她描述了一番為什么現在不是斬草除根的時,更是告訴她現在斬草除根絕對是個錯誤的打算,至于什么時候才時機合適,這一點宋北云倒是沒提,畢竟他可不是先知,就現在這個混亂的模樣,鬼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發動秘籍——大革命。
“現在么,已經是那些人跟皇家的沖突了,你沒見天下第一老太監都來了么。他來這真的是為了救我?哦……是為了救我。但其實更深一層的含義是告訴所有人皇家的面子、皇家的利益是不能觸碰的。而我,這次就代表了皇家的顏面。”宋北云指了指自己:“福王把我派過去,臨危受命時,其實就是帶了一層欽差大臣的意思,敢謀害欽差大臣,這不就等于是一巴掌打在你爹爹你哥哥的臉上么?”
金鈴兒軟軟的說道:“還打在妹妹的心坎上……”
“你是不是吃了毒蘑菇?”宋北云轉過頭捧著金鈴兒的臉:“這不是我認識的金鈴兒啊,她說話總是很色氣,不會這么軟的。”
“沒法子,都叫你給揉軟了。”
“嗯,沒錯了,就是這感覺。”宋北云點頭道:“所以現在根本不是我的事了,而是上面的對決了。如果這事辦不好,以后沒人會給趙性辦事也沒人會給你爹爹辦事了,明白吧?”
“嗯,自是明白了。不過好哥哥,你怎的突然就回來了。”
“考試。”
當然是考試啊,宋北云雖然是保送的,但經過他再三思考,這考試是一定要考的,不然很容易被人捏住小辮子,不管是福王捏還是別人捏,他都不舒服。
至于這會不會惹福王不高興,那他不管那么多,哪怕是福王是天命之子也不能什么事都順了他的意思,讓他有點挫折感多少能提升他的生活體驗。
不過即便是如此,宋北云也不打算太高調,入場的時候高調一些就行了,放榜就無所謂了,反正有那個黃安維盯著。
對,黃安維!剛才聽金鈴兒說話時好像帶上了一句“一個祁門縣的書生”,她還說這書生講了一把好故事,宋北云第一個反應就是那黃安維。
看來這家伙已是見過金鈴兒了,那信自然也是送到了,不過現在他本人都回來了,自是不重要了。
“你在那祁門縣可有認識什么朋友?男男女女的。”
“你不就是想問我有沒有在那跟別的姑娘亂來么。”宋北云攤開手:“女的沒有,老貓倒是有一只,玩得挺好,還會給我喂耗子吃。”
金鈴兒戳了戳宋北云的腦袋:“算你還老實,若是讓我知道你與那些個不三不四的女子廝混,別怪我發脾氣。”
“你發脾氣又能把我怎的?”
“你且試試。”金鈴兒湊到他耳邊輕輕說道:“用力一咬。”
宋北云頓時打了個哆嗦,連忙轉移話題:“不跟你多說了,我先去找俏俏他們。”
“俏俏姐姐如今住在公主府呢,你干脆晚些隨我一并過去好了。今日我在王府只是順帶看家門的。”
“那我總要去看看玉生哥嘛。”
“你就這么不耐與我多待片刻?”
所以說女孩子不講道理是不分時代的,哄了有二十分鐘才把這只要是人的醋都吃的公主給哄好,并吩咐她去處理一下那個帶來的斷手女子,之后他便起身提著從祁門縣帶來的東西直奔向玉生的所在。
可剛開門就見玉生坐在井口邊正在跟人喝茶,那喝茶人背對著門口看不清面容,但卻可以看到玉生哥笑容滿面。
不錯,宋北云心中暗嘆道這玉生哥終是有了朋友,不管是什么朋友,總要比多少年來獨來獨往、不善交際的好,至少有人說個話不至于被憋成瘋子。
等他走過去時,剛巧玉生抬頭也看到了他,玉生先是愣了片刻,然后開口道:“北云,你怎的回來了?”
聽到這個名字,玉生對面的那個人立刻回頭,宋北云一眼看去,發現居然是那個口燦蓮花的黃安維。
“唉?”
“草民見過宋大人!”黃安維顯得很高興,連忙起身見禮:“宋大人怎的回來了?”
“回來考試。”宋北云將祁門的紅茶和芝麻燒放在臺上:“你怎么在這?”
黃安維變得有些尷尬,他這個那個支吾半天,還是玉生開口說道:“黃賢弟如今住在這里,與我做了個伴,一起讀書的。”
“既是宋大人回來,那我便不多打擾了。”黃安維起身:“我這便收拾東西離去。”
“唉,別急。”宋北云伸手攔著他:“你住在這就住在這了,也不差你一張嘴,反正你能好好陪玉生哥解解悶就行了。”
黃安維是個順桿子爬的好手,他連忙拱手道:“多謝宋大人關愛。”
而此時玉生卻皺著眉頭問道:“北云,你怎的好好的又跑來考試了?是出了什么事么?”
宋北云拿起一個干凈杯子也坐了下來:“這事,說來話長。我細細給你講講好了。”
長兄為父這件事,宋北云從來沒懷疑過,自己從小就受了紅姨和玉生哥的照顧,若是玉生有半點刻薄,他都很難順順當當的長大,畢竟老瘋子三天兩頭就不見人影,而那時的宋北云體弱多病還缺失各種常識,可以說他幾乎就是被玉生照料長大的。
“對了,這芝麻燒是祁門縣的特產,玉生哥吃些。”
旁邊的黃安維也連連點頭道:“對對對,這芝麻燒可是小弟老家的特產,最好的便是這老曹家的燒餅,香酥可口,甜香誘人。”
宋北云回頭看了看黃安維:“你是不是見過公主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