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張用硬質紙張畫的設計圖全部鋪在了桌上,上頭是全部都是各類武器的設計圖,從手槍到地雷幾乎涵蓋了十一個領域的三十七種武器。
如果這些東西都能量產,哪怕是降級到一戰甚至普法戰爭時期都能完全碾壓這個時代的任何兵種,但顯然因為鑄造工藝的問題,槍械量產幾乎就成了做夢,除非他能把從煉鋼到機械鍛造再到流水線的所有基礎工業全部創造、升級和改良,否則一切都是個夢幻泡影。
直到他翻出了自己曾經設計過的一款火箭炮時,他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來。
如果說槍械的突飛猛進是這個時代不太現實的,那么火箭炮卻踮踮腳就能夠撈到的。
現在看來火箭彈一直到一戰才開始出現雛形,比槍械晚了許多,那其實主要是因為化學和機械結構問題沒有得到解決,也就是說那時人們還沒有打開這扇大門。
但不一樣啊,他自帶科技樹!
于是他從這些所有的設計圖里將幾張火箭彈的圖拿了出來,開始進行符合時代的指標改進。
首先就是戰斗部的改進,他將原本的裝藥改成了白磷彈配方,這一課是大二技術工程老師上課無聊的時候教的白磷彈配比,簡單、高效、原材料易得、便宜且他娘的殺傷力驚人。這要比原本的TNT戰斗部對有生力量的殺傷強許多并且可以造成魔法傷害,即便是免疫弓箭的鐵浮屠提前誕生也架不住一輪火箭彈的齊射。
第二個就是推進裝置,雖然叫火箭發動機,但其實原理就跟二踢腳差不多,未來火箭彈能打幾百公里也許是需要發動機來驅動,但現在希望它的有效射程就在0.8到1公里之間,可以精準有效的覆蓋打擊敵方集群化的步卒與騎兵就足夠了,所以推進裝置相比的技術含量就低了不知道多少倍。
第三個就是擊發、引信這兩個部分,因為現在并沒有電池這種東西,那么就只能進行一種相對原始的蓄能擊發方式,比如手搖式的放電器和磁力切割放電器,這兩者相比起來手搖式的擊發時間長、效率低但整體卻更簡單實用。
再者說了,都覆蓋當喀秋莎用了,在乎個屁的效率,就用它了,不管好不好,先實現從無到有再說……
至于引信,認為這個反而是最簡單的一個部分,一個完整的引信部分分為擊針、火帽、雷管、傳爆藥和保險機構這五個部件,每個部件都不算精妙,弄出來不會太困難,最困難的大概就要屬撞針部分了。
至于雷管之類的,作為一個化學專業的高級選手,沒事偶爾研究一下炸彈導彈手榴彈這既合情理有又合邏輯,畢竟未來的時代很多學科之間的界線本身就很模糊,再加上他的選修課老師又是一個狂熱的軍事愛好者,知道這些一點都不奇怪。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卻仍匍在桌上細致的更改著設計圖,加裝了不少合理化改進,旁邊的廢紙上則寫滿了關于不同的彈藥的化學方程式以及上級方程式樹。
房門吱嘎一聲被打開,抬頭卻見是玉生站在門口:“我下來見你房里仍有光亮,便來看看。”
笑了笑:“有麻煩事了唄,別提了。”
玉生張口想要說話,卻是半晌沒能開腔,最后只是反身進了廚房,笨拙的引火開始熬粥。
粥剛熬好,天色已是大亮,玉生剛要把粥給端去,卻見他快步的走向大門處。
“吃些東西再走。”
“等會回來吃。”揉著眼睛:“我等會就回。”
玉生嘆了口氣:“我也幫不上你許多……唉……”
“沒事,玉生哥。你們平平安安就最好了。”
說完,他悶著頭就走了出去,一路來到了福王府,此時金鈴兒倒是還沒起來,這孩子也是個懶散的東西,自然沒有起早的習性,倒是福王已是在院中操練一番后正待洗漱吃飯了。
可偏偏這一口米面還沒入嘴,外頭的侍衛就通報來講來了,福王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妃,王妃立刻會意:“紅兒,加一副碗筷。”
不多一會就走了進來,剛要說話但卻看到福王妃也在,立刻露出笑容,搓著起了招呼。
王妃可是喜愛這孩子了,他坐下之后就不停招呼著,極其熱情的夾菜和問些奇怪的問題,這就整得福王和都很尷尬,但能怎么辦呢,又不好拒絕,福王又怕老婆。
好不容易一頓飯時間,和福王都被同一個女性給折磨的快要死掉了,如果猜的沒錯,王妃應該是已經開始給孩子取名字了吧,雖然沒明確說但卻是已經悄咪咪的打聽的生辰八字了。
這很符合一個中年婦女對即將出嫁的女兒的期許,是可以理解的。但在其他人那,不管是父親還是年輕男性,那都是巨大的無情的折磨。
因為一個操作不當,年輕的男子就成了窩囊廢而同樣窩囊廢的還有年邁的老父親。
男人最害怕的其實并不是失敗而是失敗之后被人稱為廢物的壓抑,包括但不限于“你好短、你好快、你不行、軟趴趴的”等侮辱性詞匯。
而人到中年之后對這種恐懼更是變本加厲,畢竟本身的身體素質正在退化,唯一可以憑仗的就是社會地位和人格在家庭地位中的加持,但一旦連這個都被否定了,被評價為“連孩子都護不住的老廢物”,那么人生自此就崩塌了,生命也就沒有什么太多的意義了,還不如死了算了。
當然,年輕人同樣適用于這一條,當一個男人被冠以“把喜歡自己和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送到別人被窩的龜公”這種前綴之后,不管未來自己發展成什么樣子,也許人生都再也無法如初見了。
所以,王妃的熱情和對未來美好的遐想便成為無形籠罩在飯桌兩個男子頭頂的那一層厚重的烏云。
“你們且聊著,我去喊金鈴兒起來,這孩子總是這般不肯起床。”
福王妃走了,福王慢慢端起湯放在嘴邊,既不喝也不說話。也沒有問什么,只是一直在用筷子戳著碗里的雞蛋,兩個人的動作機械而僵硬。
“王爺,您這么聰明的人,總該有辦法。”
“你可不比我差,你有辦法?”
“反……”
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福王用眼神給殺回去了。想來也是嘛,福王可是趙家嫡系,托孤親王,天下誰都可以干那事兒,他卻不行。畢竟他年紀不小了,從小看慣了權利的紛爭也對這東西并無好感,而且還說不準會在史書里留下極為不光彩的一筆,說不定以后的電視劇里還會專門為他設置個轉悠名詞叫“福王之亂”,想來這種東西,他是干不得的。
“還有多久?”
“看太皇太后。”福王輕聲說:“若是太皇太后仍安在,她的話比十個皇帝的話還好事,孝此一字,能堵天下悠悠之口。”
唔,道理是這個道理,天下讀書人不會逼著一個老太太骨肉分離,這有損孝道。天底下忠孝二字是讀書人繞不開的那個坎,他們不敢也不愿意去爬這個墻,畢竟稍微出點什么亂子,就是他們擔待不起的責任。
“那……”
“嗯……”
兩個人詭異的沉默,用近似于啞語的模式在溝通著,若是外人來了斷然是聽不懂的,可偏偏他們交流起來絲毫沒有障礙。
“所以……”福王微微抬起頭看著:“你……”
“千歲……”嘆了口氣:“我……”
福王也是頭疼的很,畢竟這帶兵打仗的事,真的不是說誰來都行,這需天賦,而面前這人顯然還沒展現出他的天賦。
“說說你的想法。”福王終于繃不住了:“我身為大宋親王,此事需以國為重,幫不得你許多。但與國我為王,在家我為父,天底下誰不想要個兩全其美。”
仰起頭看著天花板:“不知該如何,已是亂了步伐。”
“士族、文人、地主、權貴如鐵桶一塊,牽一發動全身。大宋危難不在金遼、不在草原,就是在這田壟之間、在這書頁之間、在這江湖之間、在這市井之間。”福王靠在椅子上:“我斗不動。”
坐在那撐著腦袋想了半天,然后突然瞇起眼睛一副賤人的模樣笑了起來。
福王不明所以,但看到他的樣子,卻也是知道這廝肚子里應該是又開始往外翻壞水了。
“福王爺,可聽過攘外必先安內啊?”
福王:“???”
“王爺,我們都想岔了路子。”輕輕敲打著桌子:“我剛才突然就想到了一個法子,雖然有點陰損而且可能會造成難以估算的后果,但其實這也算很好的一個法子了。”
“你倒是說。”
“這樣啊……”搓著手:“王爺,可曾聽過土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