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漸走漸繁華,已是可遙望南昌城了,這一路上可是把宋北云給折騰了夠嗆,幾日以來他唯一的樂趣就是看小魚揍那頭牛。
沒法子,那頭牛的手真的欠的很,因為兩人一并在前方趕車,所以的那牛的爪子總是不老實的撩撥小魚。
可小魚是他能撩撥的?那可不是上手就揍么,打過幾次之后那死牛卻仗著皮糙肉厚卻是樂此不疲,最后要不是小魚在山上弄來了一頭麂子當著他的面把那麂子的那玩意兒給切了,這路上還不一定發生什么事呢。
“這天氣真好。”
在南昌城外,經過這近兩個月的恢復,幾乎已經看不出任何叛亂的痕跡了,百姓的生活逐漸恢復了正常,而且因為戰爭刺激,這里的商業甚至要比叛亂之前更加發達,更多的商人驅趕著牛馬從四面八方匯聚在這個魚米之地。
不過進城的時候倒是頗有一些波折,不為其他恰恰就是因為他叫宋北云。
宋北云是誰?是那個率領寥寥千人就橫掃一方的名將,傳聞中他的身高三丈,一頓飯能吃三頭牛兩頭豬,一只手能挑起千石糧。可面前這人,除了個子比常人稍微高了一些,身上哪里有那武勇之氣,分明就是個面白無須的書生,看那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怎可能是那無敵的云帥?
“小子,老子可是忍夠了你!”那蠻牛一手攥住門城守衛的領口:“敢當老子大帥的路!”
他這種沖動行為導致城門周圍的守軍全都圍攏了過來,甚至連城頭上的士兵都搭上了弓箭。
“他們都不認識你了啊?”妙言在旁邊小聲問道:“你這么沒面子的嗎?”
“應該是定國公把原有的城防軍全部換了,換成了他的左偏鐵衛。這城上城下的人,我一個都不認識。”
“那你還不趕緊叫停,要起沖突了。”
恰好這時,那大牛子突然喊了起來:“你等一起給老子上,老子不打得你們滿地找牙!”
“鐵牛,你他娘的給我消停一點!”
宋北云呵斥了一聲后往前走了幾步,來到城防指揮使面前,背著手問道:“你們如今的長官是誰?去讓他來見我。”
身在什么位置就說怎樣的話,宋北云的天子印雖然給了左大帥,但他現在的身份可仍然還是平叛欽差,這身份差距就不允許他去低三下四。
看到面前這人的姿態,城防指揮使也是有些拿不準主意,一邊招呼著讓人控制好他們,一邊吩咐人去通報。
大概一刻鐘后,里頭有人匆匆跑了出來,接著列隊后,新刺史和玉生一起一路小跑了跑了出來。
“北云!”玉生激動的喊了一聲,沖過去雙手緊緊握住了宋北云的手:“你可是回來了!”
宋北云嘆氣道,指著旁邊的大頭兵:“他們可是說我身高三丈,一頓飯吃三頭牛。”
而旁邊那刺史也是忍俊不禁起來,他抬起手說道:“眾將士,這正是拯救南昌城于危難之際的宋北云,云帥。”
周圍那些個大頭兵一聽,趕緊收起了手中的武器,茫然的站在那不知所措。畢竟這跟傳說中的云帥差距也太大了,大到讓他們不敢相信的地步,要知道云帥單槍匹馬奪下南昌城殺了無數叛軍之軍神,怎的可能是這般一個白面書生?
“云帥,請。”
刺史客客氣氣的揚手請宋北云進了城,而城里的百姓也聽說那個讓南昌城免受兵災的云帥如今回來了。
道路兩邊的人在他們進城的時候就開始增多了起來,隨著宋北云的馬車緩緩駛入,滿城都是歡呼之聲。
而刺史專門還為宋北云選了一匹馬,但……說來慚愧,宋北云真的不擅長騎馬,倒不是不會,只是騎馬摩褲襠,生疼……所以這刺史就親自為宋北云駕車,雖然真正駕的人還是那大蠻牛,但刺史坐在他身邊也握著韁繩以示敬重。
“你怎么不探出身子迎接一下百姓的歡呼?讓他們看看什么叫打鼓賞花、鮮衣怒馬、清板紅牙、芳齡二八。”
“哪來這么多毛詞?”宋北云捏了她鼻子一下:“低調低調,這個時候一定要低調。”
“可惜了……我的真命天子是個踏著七色云彩的茍逼。”
在刺史的引領之下,宋北云的馬車來到了滕王閣之下,刺史親自為他墊上臺階,引宋北云下了馬。
“多謝刺史大人。”
“一城之英杰,當有此禮遇!”刺史滿臉堆笑說:“說不準本官也能接云帥之威名留存史冊。”
“哈哈哈哈哈……你這讀書人啊。”宋北云指著他哈哈大笑:“奸詐!”
“可不敢與廬州解元相提并論。”
宋北云沖他抱了拳,做出了個邀請的手勢便一同進入了滕王閣之中。
此時正是春日黃昏,春暖花開之景甚濃,從坐落在贛江之畔的滕王閣起眼望去,正應了那句“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只是這卻是春水而非秋水,但景色卻仍是使人迷醉。
古來能入滕王閣者可都是非一般人,而以主賓入榻滕王閣的更非等閑人物,通常都是當地藩王所邀請,亦或者是有重大功勞者。而宋北云更是官家朱筆親批的人物,請他來滕王閣可以說是官家的意思了。
“今日本官奉官家旨意,再次代君宴請宋大人!多謝宋大人賞臉光臨。”
“哈哈哈哈,刺史大人客氣了。”
至于那頭牛和小魚當然是沒資格上主桌吃飯的,桌上的人都是地方上的官員和將領,而小魚和那頭牛一個是宦官一個是大頭兵,級別不對等。
不過刺史當然也不會給保鏢和司機難堪的,他還能不知道誰是宋北云的親信?所以在樓下可是給他倆單獨開了一桌,菜都一樣,只是不那么熱鬧罷了。
樓上推杯換盞,樓下胡吃海塞,那大牛一手握著燒雞,另外一只手捧著大碗的水酒,享受著旁邊侍女的伺候,滿心的歡喜。
“不是俺說,跟著大帥之前,俺這輩子也沒吃過這般的好東西。”那大牛吃著吃著便熱淚盈眶了:“往后,可得給大帥多找幾個漂亮小媳婦,不然這恩情報不了。”
小魚吃東西秀氣,他小口小口喝著湯,嫌棄的看了一眼旁邊的蠻牛,悄悄的往旁邊的挪了一小段距離。
“你說,你到底是不是個小丫頭?”那大牛不但批話多,而且還總是習慣性往下三路招呼:“我可沒見過誰家小子跟你似的俊俏。”
小魚輕輕翻起眼睛,手中的匕首如鬼魅一現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猜,宋大人會不會怪罪我宰了你。”
“怕了怕了……”那蠻牛往后躲了幾步:“惹不起惹不起。”
一頓飯吃完,宋北云仍然沒有下來,那大牛卻已是躺在地上打起了呼嚕,小魚則伏在欄桿上眺望遠處滾滾贛江。
回想這四個月來的出生入死不由覺得驚心動魄,再想到宋北云的種種奇趣之事,他不由得的笑出了聲來。
可思來想去,卻是有一股錐心之痛在胸口彌漫開來,倒也是不知為何,只是它來得蹊蹺。
月光如瀑般傾瀉而下,夜風帶著江河的濕潤與周遭新田中的稻花香氣,樓上的嘈雜仿若隔著兩世,此番心中的憂郁卻讓小魚呼吸困難。
而宋北云自然是不知道這的,他跟妙言兩人已經把桌子上的除了不喝酒的玉生之外全部都灌到了桌子底下。
“就這幫人,還跟我拼酒。”宋北云吃了口松茸爆肚:“不自量力。”
玉生輕笑道:“這些日子你瘦了許多。”
“沒事,回去吃幾天就胖回來了。”宋北云讓侍女給自己添了飯,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紅姨、俏俏都可還好?”
“都好,我已安排俏俏隨商隊回了金陵城。”玉生看著宋北云,不由得嘆息:“苦了你了。”
“這點不算事。不過玉生哥,你這次可是露臉了,回去可是要被重用了。”
“只不過是盡了這天下讀書人應盡之責罷了。”玉生連連擺手:“算不得。”
“對!”宋北云一拍桌子:“你說的對,就是這讀書人所應為之事,恰恰就是你飛黃騰達的開始,你信我就對了。”
宋北云哈哈一笑:“到時玉生哥,你可要好好干啊,可是別讓紅姨失望。”
玉生輕輕搖頭:“還是以讀書為重,今年也不知會試幾時能舉。”
“已經不重要了。”宋北云搖頭道:“考試對你來說根本已經是個不那么重要的事情了,我敢保證現在你的舉薦信已經擺在了官家的桌上,等你隨我回了金陵,你起步從五品。”
“為何……”
“因為趙相要人啊,他需要你這樣的讀書人。”宋北云滿臉笑容的說道:“能辦事、明大義、懂情理、曉利害。晏殊現在還沒起來,是因為他還沒有具體的功勞,而你有了,而且你才是大宋標準的讀書人,是個清流是個君子是個國家棟梁!”
“可……北云,平心而論,你才是真正的棟梁。”
“我?”宋北云輕輕搖頭:“我可不像個讀書人,他們不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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