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過的最舒服,其實是衣食無憂的普通人,小富則安、無憂無慮。
而其他人,不管是底層的勞苦大眾還是頂層的王侯將相,困苦者茫茫,因為他們沒做一件事情都必須要去權衡利弊,不然誰正常沒事的干出一些反出人倫的事來。
都說皇家無情,其實并不是無情,而是皇家的事已經不是一個情字能概述的了,他們如果不計較得失,權衡利弊,最終死的必然是他們自己。
天底下有沒有一團和氣的皇家?當然沒有,趙性也許有希望成為新時代的仁宗,但即便是仁宗,有些事情也是他絕對不能允許存在的。
比如謀反。
既然福王爺想要保住趙橙,那么就一定要將這屁股擦個干凈,否則遲早有一天會有人順藤摸瓜摸過去的,因為宋北云摸得,別人自然也摸得。
“若是王爺要最穩妥的法子。”宋北云看著福王爺的眼睛,手做刀刃在脖子上輕輕一劃:“此事皇城司最是專業,一定干干凈凈。”
“你……”福王爺瞪大了眼睛:“這算勞什子好法子?”
“其實王爺心中明白,若是趙橙的的確確是王爺的親女兒,且此時被他人獲悉,那若是有朝一日她的所作所為敗露了,王爺會是如何?公主會是如何?我既選了金鈴兒,那自然是要全心全意為她著想,不能因為野生的趙橙而讓我家的趙玲受半點委屈。”宋北云拱手說道:“所以王爺若是狠不下心來,自然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好了。”
福王半閉著眼睛:“那最好的法子呢?”
“王爺果然是風流王爺。”宋北云笑道:“心中到底是放不下過去為您衲鞋的良善女子呢。”
“少給我說些混話!”福王一腳踢在他屁股上:“速速說來。”
“最好的法子,它不一定穩妥,但卻是能最大程度照顧王爺的心思。”宋北云小聲說道:“讓王妃親自為福王爺納妾,納誰不重要,只要中途我將這妾給您掉個包,讓這位姨娘的身份在這里頭洗上一遭。這既能讓王爺享那齊人之福,又能讓王爺體會那天倫之樂。只是這是最好的法子而非最穩妥的法子,王爺還是需承擔其中風險。”
福王背著手來回走著,他顯然是在思索,而思考到一半,他突然抬頭看向小宋:“若是你……”
“我肯定用最好的法子。”宋北云攤開手:“但人與人到底是不一樣,所以我擺出兩個方案給王爺來選。”
“毒士,你是個毒士啊。”福王嘆了口氣:“那我該如何與王妃說呢?”
“這種事還能怎么說,直說唄,開誠布公的談一談,道個歉說自己犯了天底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如今想彌補錯誤,請王妃原諒。”宋北云靠在墻邊:“愁人啊,王爺。”
“是啊,愁人。”
福王跟宋北云都是滿臉愁容的站在那聊了許久,而小宋也發現這文武雙全的老丈人風流歸風流,但骨子里卻是個鋼鐵直男,他碰到這種事情時居然就和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似的束手無策,反而比不過小他三輪的宋北云。
“那橙兒那邊該如何處理?”福王突然抬起頭問道:“你說說。”
“快刀斬亂麻,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王爺就別想兩全其美的好事了,趙橙是個什么樣的德行您最是清楚不過,倒不如把她扔到遼國去當個太子妃,這樣一來對上對下也都有個交代。您可別指望把我金鈴兒嫁去遼國,我跟您講那可是要出事情的。”宋北云說的極認真:“至于之后的事,那也都是遼國太子妃的事了,跟她趙橙又有什么關系?”
“你啊。”
福王深深的看了一眼宋北云,雖然早知這廝的腦子好使而且辦事嚴密,可是沒想到卻是能到這一步,可惜就可惜是打仗水平實在稀松,憑運氣打仗可不行。
“王爺請講。”
“你若是再加上驍勇善戰,恐怕天下就沒人攔得住你了。”
“冠軍侯霍去病厲害不厲害?十七歲打得匈奴滿地跑,足智多謀、武勇非凡,可您猜怎么著?”
“怎么著?”
“二十四歲,死了。”小宋手一拍,然后慢慢攤開:“人家隨便在他墳頭跳舞。”
“小兔崽子……”福王爺哭笑不得的踢了他屁股一下:“整日說些混賬話。”
“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宋北云嘆了口氣道:“王爺下定主意就去跟王妃聊聊吧,人生在世總得選一樣的。”
“那你選了什么?”
“我?”宋北云仰頭看了看天:“我選了一條布滿荊棘血肉之路,算是辜負了蒼天的造化之恩,我本是天降的璞玉良才,如今卻只能當那人間的修羅煞星。”
說完,他朝福王抱拳:“我去陪金鈴兒了。”
福王爺站在那琢磨這孩子的話琢磨了許久,等他想通透之后,沒由來的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誰又不是呢。”
說完,他轉頭走出了公主府,去尋了那皇妃的蹤跡。
宋北云這時候拉開了自家大門,沖著福王的背影喊道:“王爺,今日中秋,不一起來過節么?”
福王回頭看著他冷笑一聲,意味深長。
果然……沒過多久宮里就來人把金鈴兒接走了,她還是個沒出閣的公主,過節自然是要回宮里陪著父親母親、太皇太后一起過的,宋北云沒有任何理由留她下來。
偌大的宅院沒了金鈴兒這個金絲雀兒,一下子就冷清了下來,俏俏不喜歡大聲說話,妙言懶洋洋的,加上近日左柔和巧云也要在家中過節,無法來玩,所以原本熱鬧的地方頓時就變得有些蕭索了。
“三個人不如玩點什么小游戲啊?”
吃過晚飯之后,宋北云發出晴澀游戲倡議,但卻被妙言給秒拒了,就連俏俏都不想搭理他,問過之后才知道今晚外頭可是有花燈和燈謎,她們兩人要結伴去街上。
“唉?帶我去唄。”
“你愛去就去,你這種懶狗東西,如果是我叫你去的,你走不了兩步就要賴在角落里裝死。”妙言一邊給俏俏描眉點唇,一邊不屑的嘲諷宋北云:“破壞我游戲體驗。”
“就是,他可懶了,往年他隨我去逛花燈,總是走不得幾步就坐在長亭里打盹去了。”俏俏也是跟著一起埋怨道:“仿佛讓他去逛個街就跟要他命似的。”
“男人都是這副樣子。”妙言笑道:“你看街上那些男子,滿臉殷勤的定然都是還沒得手的,這一旦讓這幫狗男人得了手,他們便慵懶了起來。”
“那我不是虧大了!”俏俏猛然轉過頭指著宋北云:“狗東西你騙我!”
“你能不能別聽她胡說?”宋北云站起身拍著胸脯說道:“保證陪你們走完全程。”
其實中秋時的燈會是極熱鬧的,雖然平時也很熱鬧,但這一日更加熱鬧,因為這一日和元宵兩日是允許百姓燃放爆竹的,加上今年工坊推出了第一批煙花,走在街上抬頭看去漫天都是燦爛焰火,山花海樹千萬枝,端的是美不勝收。
佛寶奴手中舉著一個糖人兒,仰著頭站在街角看煙花,看著看著就看入了神,天上時不時有亮閃閃的孔明燈劃過夜空,在旁邊的小河中也有連成片的蓮花燈順流而下,照亮了夜晚的黑暗。
四周圍孩子們的嬉鬧聲混雜著小販的叫賣聲,好一派繁華盛世之景,想來當年的長安也不過如此了。
佛寶奴低下頭舔了舔手中的糖人,然后又抬起頭繼續看起了煙花。
“要是這些在遼國該多好啊。”
她不止一次感嘆了,這些東西遼國都是沒有的,需要從宋國去買,而這樣買就不亞于給宋國送錢,這一直是佛寶奴的心頭之痛。
而看到天空中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她都不用細想就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出來的產品,看到那陣仗、聽到那架勢,若不是對著天空而是放平對著敵軍,一輪齊射下來對方的騎兵恐怕就要被驚恐的馬屁給踩踏大半了。
明明可以制作武器,但宋人卻用來制作玩物,當真是個好義務來的國度,難怪會被趕到這南方來。
“嘿。”
突然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下意識的回頭,卻發現并沒有,只是一只手從她另一面搭上了她的肩膀。
她冷不丁一回頭,卻發現是頭上戴著一個豬頭面具的宋北云。
看到這人佛寶奴就心煩的很,她抖動一下肩膀將他的手甩了下來,沒好氣的說:“莫挨我。”
“大過節的一個人站在路口,好悲涼哦。”
宋北云可不管那些,張嘴就開始嘲諷了起來:“也不知是不是在思念遠方的小馬哥呀?”
佛寶奴背過身不理他,而一轉頭就看到漂亮的不像人樣的妙言從后頭走過來,走上前輕輕挽住宋北云的手腕,眼帶不屑的看了一眼佛寶奴,然后就拖著宋北云走了。
“混賬東西。”佛寶奴不知怎的就當場炸了毛,扔下手中的糖就往反方向走去。
可走著走著,她越想越氣,再次轉身一路小跑了起來,接著朝著一個頭上戴面具的人的屁股上就是一腳……
但當那人哎喲一聲倒地不起之后,佛寶奴卻發現自己踢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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