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云丟了。
這件事在燕京的上層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浪,首先這個人丟了就代表虎符丟了,那可是虎符啊!皇帝一半他一半,他替皇帝說的算。
再一個,現在外頭正在打仗,雖然南院大王已在場,但名義上的主帥卻是宋北云,兩軍交戰主帥失蹤,這不是玩人呢么?戰爭策略續不上,那可是要出大事情的。
最后,這廝……出入宮門如進家門,傳言這人還上了龍床,而且大家都知道陛下本身就有點娘們唧唧,保不齊兩人還真的是有那么點離譜的事。
這把他弄丟了,想想也知道不會有好果子吃。
這里頭最緊張的就是佛寶奴的女官,她已經發動禁衛滿城尋找了,可是已經一夜卻仍是沒有消息。
不過相比較沒消息,她更擔心突然收到屬下的稟報說在某個菜園子中發現宋北云被割下來的頭。
反正就是這樣提心吊膽,而城中更是近乎瘋狂,官兵挨家挨戶的搜查,即便是最不起眼的地方也絕不放過。
在這種時候宋北云究竟在哪呢?
他其實被藏在了百姓冬儲青菜的地窖中,而跟他一起躲藏的還有挾持他的那個“猛漢”。
終究他的嘴遁這次沒有奏效,那綁匪好像是被人傳授了經驗一般,不管他說什么一概不搭理,反而一邊用刀頂在他的胸口然后用麻繩將他五花大綁了起來。
“不是,我真不是宋北云,你認錯人了,我叫劉德華,家住河北滄州,家中賣燒鴨子的,不信你去打聽一番就知道了,誰不知道劉家燒鴨。”
“閉嘴!不然將你舌頭割下來!”
“不是,真的是個誤會!”
而就在這時,官兵已經破門而入,開始搜查起來,小宋剛要喊叫出來,卻被一團破布給塞住了嘴,他嗚嗚了半天也沒能嗚出個所以然來。
那綁匪就死死壓在他的身上,刀子已經收了起來,因為地窖太窄,這綁匪惜命的很,生怕戳到自己……
小宋眼巴巴的等著地窖的封門被打開,但他終究還是錯付了,這幫人根本不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皇城司,匆忙搜索一陣便離開了。
在聽到官兵離開之后,那綁匪冷笑道:“還說你不是宋北云?若真是個賣鴨子的,會出動官兵?宋狗,想不到你也有今日。”
小宋輕嘆一聲,他靠在那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畢竟手已經麻木了,再這么下去很可能壞死。
“不許動!”
“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你給我捆成這樣,我難受動動還不行?”小宋也豁出去了,奮力蹭掉嘴上的破布,開口罵道:“你不信我綁綁你看看,你能忍著不動我送你三十斤鴨子。”
那綁匪側過頭來盯著宋北云,手上匕首已經頂在了他的脖子上:“聽聞宋大人素來機智過人,如今怎的也只會靠著一張寡嘴了?”
“你抓你的宋大人,與我劉德華何干啊?”小宋往后縮了縮:“兄弟,家伙收一收,頂到我了。”
小宋真的很暴怒,要是按照正常流暢,面前這個死綁匪應該是已經被制服了,然后被他扔進大牢中受盡折磨之后,再慢慢逼問幕后主使,而不是現在這樣被這突然出現的狗東西壓在身上,呼吸著地窖里酸臭的味道,手腳還被捆著,就像是一串香腸。
“宋狗,你可知道我是誰?”
“大爺您真的抓錯人了,我是劉德華……”
“你當真惹不得我?”
小宋費勁的錯開面前人的臉,努力的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你到過我家買鴨子么?”
“看你嘴硬到幾時。”說著這人的匕首就開始順著宋北云的臉皮上下滑動:“倒是生了一張好面孔,你說我要是將你面皮割下來,讓你成個無臉人,你會是如何?”
“行了行了,乖……別鬧好嗎?”小宋央求道:“這樣,你放了我,我回去之后給你籌備五十斤鴨子,明爐現烤,滋味肥美。”
那綁匪暗暗用力,匕首貼在了宋北云的臉上,鋒利的刀刃已經讓他感覺到了疼痛。
“停!”小宋連忙喊停:“我是宋北云。”
“早承認何必受這皮肉之苦。”綁匪得意的笑道:“宋狗,你當真記不得我了?”
小宋沉思片刻并用頭蹭了蹭墻:“我每日見的人太多了……您是哪位?是蘭翠坊的小翠還是碧玉閣的芳芳?”
“莫要信口開河。”那綁匪冷哼一聲:“三年前,我隨金國使團與你見過,你忘了?”
那他娘的誰能記得!小宋當時心態就炸了,他就不明白了,怎么總有些人覺得自己格外重要,覺得別人就必須記得他們。
對……這像不像有些瘋狂的明星粉絲?這個群體總以為自己去了幾次接飛機、演唱會就認為明星愛豆跟他們很熟悉,見面之后愛豆沒認出來他們就會很傷心甚至想要拿刀捅人。
大姐……不是這個道理的,那是職業需要嘛,誰能認識那么多人呀,暗戀你就說出來啊,哪怕自己是個明星,偶爾為了人身安全草草粉也不是不行,但前提是說出來啊,不要用這么極端的方式好不好?
“看來你的確是不記得了,昨日你說看我面熟,恐也是誆騙我的。果然就如人言,宋狗嘴里從沒有實話。”
“對不起,我是劉德華。”
匕首再一次的頂在了宋北云的腦門上,而現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宋北云,無奈之下只能繼續硬著頭皮跟這綁匪聊天來拖延時間,盡可能的不要讓這人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別沖動女俠,千萬別沖動。”小宋連忙討饒:“是這個樣子的,你如果仰慕我的才華,我可以專門為你題詞一首,你喜歡婉約派還是豪放派?是喜歡凄凄慘慘戚戚還是喜歡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你要是貪慕我的美色,那得容我洗個澡。”
“閉嘴!”那綁匪厲聲道:“我要將你帶回金國!只要沒你,金國就不會受戰亂之苦!”
“那你還是貪戀一下我的美色吧,你金國打仗跟我真沒什么很大的關系,你也別想著帶我回去能有用,你真的要是把我弄去金國當人質,或者把我弄死,你和金國的麻煩就大了。”
小宋說的誠懇,事實也是如此。因為總有人覺得戰爭是會因為某一個人的存在而改變的,其實這都是胡扯,金國本身就在打算發一筆戰爭財,但古往今來乃至未來,不管是怎么樣的戰爭,戰爭的雙方都一定會在輿論上擺出一副政治正確的樣子。
而不管信了哪一頭的話,這個人要么蠢要么巨蠢,還什么宋北云挑起戰爭,他只不過是個應對戰爭的人,戰爭本身跟他有個毛關系。
但現在自己真的是掉以輕心被人活捉,講道理這理論上是不應該發現的,不過說一千道一萬都是自己失去警惕,非要甩掉警衛員跟南院大王來一場月下對酌。
活該!
“昨日我看你長得挺好看的,為何要當個賊人?”小宋繼續拖延時間:“你現在也看到了,你要么現在殺了我,要么就放了我,想帶我回金國難度太大了,你信不信現在的燕京就連一只兔子都跑不出去。”
“那我就殺了你!”
“停!”小宋連忙喊停:“來來來,我給你分析一下你殺了我會有怎樣的后果。”
宋北云嘛,大家都知道,他一沒有超能力二沒有什么特殊的人格魅力,說白了就是靠著一根口條吃天下的,就屬于那種只要讓他找到機會就能蠱惑人心的類型。
上到皇帝王爺,下到未成年少女,反正只要不是聾啞人,小宋照單全收。
“你聽我細細說來。”小宋清了清嗓子:“話說這萬事萬物講究的是一個起承轉合,這起字一說便有千言萬語,說是如何來如何去,中轉如果千百道,此中機緣萬萬條,斷不可以一葉障目、一言蔽之。”
小宋逼逼叨叨說了很久,直到口干舌燥,直到外頭徹底寂靜無聲,肚子咕咕叫時才剛剛說完了這起字,后頭還有那些個承轉合卻是還沒說。
“女俠,給整點水唄,最好還能有塊餅,你看我說了這么久,那是又渴又餓。”
那劫匪眉頭一皺:“端是麻煩。”
說著這女匪從懷里掏出還有牙印的干餅塞入到宋北云嘴里,接著她起身探身出了地窖,環顧四周之后,去用葫蘆取了一瓢水來。
“女俠不吃點東西么?”
那綁匪也懶得與他廢話,就見又從懷里掏出了另外一塊干餅就撕咬了起來。
“嚯,女俠牙口可以啊。”
“少廢話,吃你的。”
“女俠你看我這綁手綁腳的,你讓我叼著這塊餅……”小宋低頭把餅咬在嘴里,支支吾吾的說道:“你看……沒法子吃。”
“你這人,麻煩的很。”
“解開吧,女俠。你看我這小胳膊小腿,手無縛雞之力的,怎能是你的對手呢。”
“嗯,你說的倒也是。你這般的書生最是無用,只會些嘴上的能耐,先說好若是你有異動,別怪我一刀結果了你。”
“糾正一下。”小宋笑道:“是匕,單面才為刀。”
“破書生,咬文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