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推動這塊石頭時,它每移動一米,我需要花的力氣,這個如果要用算學來表達該是如何?”
金陵物理院的研究員匆匆進入到了數學院中,他們已經近乎氣急敗壞了,因為隨著他們對世界本身觀察的推進,他們看到了許多原來習以為常的事情背后的東西。
但時至今日,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用文字來表述,但既然是文字表述就一定會出現偏差,他們老早就找數學院這邊要他們出一個算學表達了。
就如之前的角度、溫度等等,這個度和式就是他們所需要的東西,否則往后運算和計算就太過于麻煩了。
數學組張清如今已是個大姑娘,她的耳朵上夾著一支繪圖示例圖的筆,面前擺著一個加長的十進制算盤,看著比宋北云離開時清瘦了許多。
但即便是如此,她如今也差不多可以稱之為數學組的扛把子了,被人稱之為天才算數少女,許多旁人想破腦袋都無法解開的謎題她都能輕而易舉的解釋開來,但即便是如此,她遇到物理組的問題時,其實也只能撓頭。
“這里有個基礎單位的問題我們一直沒辦法解決,就是你用力推石頭時,這個力該用什么還算。”
“你換算啊!換算!”物理組的人急的直跳:“不是有標準度量衡么,你算啊,用天平算啊!你還要我來算嗎?我要能算還要你干什么?”
“算了,算不出來啊。”張清也是撓著頭,她比誰都急,師父已經很久沒見了,現在她也是一肚子問題擺在這根本無法解釋:“重量無法換算啊,得用速度來換算,但速度換算下來根本不準確,平滑表面和粗糙表面你們給我的數字差了那么多!”
“啊!”
物理組當場暴走,轉身過去用腦袋撞著墻,但數學組的其他人并沒有什么意外,不過就是用頭撞墻罷了。現在在這里的各位,誰不是隔三差五撞一次的,早就習以為常了。
而物理組總是逼迫他們給答案,要答案也行,可是他們總得把數據給精準吧,在光滑玻璃上和在未打磨的木桌上給出的數據差之千里。
算學式要的是一個近乎恒定值,浮動值有個屁用!
而就在這時,樓上工程組的組員聽到數學組的動靜探過頭來聽了起來,聽了一陣之后,他趴在窗口突然說道:“你為何總是要橫著測,你豎著測啊。”
瞬間,張清和那物理組少年就像是被充了點的燈泡一般瞬間復活。
“你繼續說下去。”
“前些日子我在新皇宮上測水平,不小心將工具箱踢翻下了拱墻,十七點五米的拱墻對吧,我工具盒里散落的那些家伙物件基本都是于同一時間落地,方才你們愁的那些,不過就是因為底下材料不同罷了,那咱們不是已經知道往下落其實也是有力在拉扯么。你們為何不將這個當做基本單位呢?它不是眾生平等么?”
“可是輕重物……”物理組的小哥哥一臉愁容的說道:“怎可能同時落地。”
“你試試啊。”工程組大哥在旁邊笑道:“你試試就知道啊,你整個十斤的秤砣再整個三兩秤砣,你試試啊。”
很快,物理院、化學院、數學院、設計院、工程院全員到齊,因為要找一個有相當高度的地方,于是這幫人浩浩蕩蕩的就來到了大相國寺中,張嘴就要問住持借高塔。
住持不想借,畢竟那是藏經閣,包括珍貴的大日如來真經都藏于其中,但他卻又不敢不借,他又不是不知道這幫小兔崽子是個什么玩意,那都是一群瘋子,他們為了論證點東西,前些日子差點將紫金山都給炸了。
可即便是鬧成這樣了,這幫人仍是皇權特許,無可阻攔。皇權都不阻攔,區區一個相國寺住持能阻攔?
“各位祖宗……務必輕些,莫要……”
他話還沒說完,這幫小祖宗噔噔噔的就開始往真經塔上竄,平日打掃都要輕手輕腳的地方,他們便這樣沖了進去,上樓的腳步聲聽著就像是進了山賊。
“祖宗們喲!”住持連忙跟了進去,哭喪著臉哀嚎著:“輕些!務必輕一些!”
但他的央求根本不頂事,這幫兔崽子哪里聽得進去,直接就沖上了最上層,他們推開一切攔在那里的東西,甚至為了能夠讓兩個秤砣保持一個很好的下落環境,他們甚至拆了裝如來真經的柜子,用兩條柜子的腿來懸掛起兩個秤砣來伸出塔外。
他們用兩根細鋼絲綁在秤砣上,為了長短一致,這幫人反復測量了七遍。
“都閃開。”張清推開擋在她面前的人,將半個身子探出塔外朝下頭喊道:“我們拋三次,你們都睜大眼睛看清楚了啊!”
下頭馬上有人答應了一句。
當一切都準備好了之后,他們將兩根柜子腿用鋼絲死死固定好,再在上頭樓下了一個環扣用來放置秤砣。
“我數一二三。”張清深吸一口氣,滿臉興奮:“然后咱們就試試它是不是同一時間落地,若是同一時間落地,那么后頭咱們只需弄出一個有精確刻度的時辰表和知道這個塔究竟有多高,便是能確定這個基本單位了。”
她說完,深吸一口氣后開始倒數了起來,等到最后一聲結束后,兩根鋼絲立刻被剪斷,兩個秤砣立刻向下落去。
只是一個呼吸之后,地面上負責觀察的五個人同時將雙手舉過頭頂圍成一個圓形,這代表著五個不同的觀察角度都目測得出兩個秤砣同時落地。
霎時間,塔上塔下尖叫歡呼響成了一片,這一刻小兔崽子們的猜想得到了論證,而因為有了這個假想成真,未來一切的東西都可以得到發展了,不會再因為沒有一個最基本的單位而讓人撞墻了。
“多測幾次。”張清叉著腰滿臉通紅的說道:“然后誰能想法子弄出一個精準的計時器。”
這個問題讓屋中一片寂靜,而這時又是工程部的人冒出頭來,有個手上滿是老繭的黑瘦高個小心翼翼說道:“我是魯班子弟,祖宗上有個東西,倒是能復制漏水轉渾天儀,轉一周剛巧一日。”
“不行。”另外一個工程部的小伙子立刻否決:“這個剛巧,其實誤差太大了。我們得想個法子將這時辰也分割出來,分到我們分無可分為止。”
張清看向物理組和工程組的人:“多久?”
兩部之人聞言,屁股當時都緊繃了。數學組老大發出這個信號那可就是下通牒了,若是給的太長她當場就要發飆,若是給的太短,到時候他拿不到東西,現場幾人狗命不保,非被她舉著棍子追出三條街不可。
“三……”
“行,三日。”
“別別別!”物理組的負責人馬上上前一腳踹在工程組頭兒的屁股上:“三十日,他說的是三十日。”
“三十日!你瘋了?”工程組的老大跳了起來:“三百日都不一定搞出來!你三十日你來!”
“都別吵了。”張清叉著腰對著他們的腦袋指指點點道:“一個兩個就知推諉,給你們三十日,想不出法子,你們年底經費扣一半。”
本來數學組老大就是各大部組之首,張清雖是個女孩,但在這個拿能耐說話的地方威望極高,加上她又是工部尚書之女和科學院奠基人宋北云的親傳弟子。所以這里的人和事基本都是聽她的安排,而她說三十日,那就是三十日……
“別吧。”
“別?那行啊,我去面向百姓征集便是了,集思廣益。不過你們的經費嘛……”
“干!我干了!”工程組的頭兒跳了起來:“三十日便三十日,三十日拿不出東西來,你就拿那廝開刀,是他物理組無能。”
“放你娘……”物理組的老大突然住嘴,沉默片刻:“干了!”
而他的突然改口,不為其他,就只是因為張清已經從地上撿起了木棍子,大有誰在廢話就一棍子拷上去的架勢。
得到滿意的答復之后,張清來到圍欄處朝下面喊道:“再換其他物件,多試幾次。看看有何不同。”
經過一日的測試,他們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就是比如紙,他們將紙團成一團并壓緊之后,下落的速度與石頭無異,但若是將紙平鋪,它便能在空中飄蕩好一陣子。
于是乎,物理組推定,周遭看似空空如也卻并非空空如也,一定有什么東西存在著,就像清澈的水。
這個假設讓人沉醉,而第一時間他們便想到了工程和物理同組的那一票整日折騰豬的飛豬團……
“我等都像水中的魚,身在水中卻不知水。”張清看向旁邊的人:“是這個道理吧。”
“母幾道啊。”
“嶺南佬!我最后你說一次,你再跟我說一次不知道,你就給我滾回去種荔枝。”張清青筋暴起的怒斥道:“不知道就去給我論證!反復的論證它!論證到你能給我一個答案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