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高鐵該多好啊,這還是中原腹地,要是嶺南嶺東,一千五百里地就是這世上最委婉的訣別了。”
小宋抱著胳膊站在遼國都城的城墻上眺望遠方的落日,他今日大病初愈說要出來走走,皇帝陛下沒時間就由貴妃娘娘陪著他一起到處閑逛。
雖然不是第一次來遼新都,但每一次小宋來這里的感受都不一樣,這一次嘛說白了就是把自己給折騰了個夠嗆。
“對了,觀音奴那邊有消息沒?”
“還沒有,應該是那頭還在周旋。”
妙言趴在宋北云身邊,看著紅彤彤的落日,周圍彌漫的都是家家戶戶的炊煙味道,人也不由得放輕松了下來。
“不過可能遼國要打大理了。”
“懂,就是找個借口嘛,趙性那頭也早就看大理不爽很久了。”宋北云打了個哈欠:“彈丸小國,囂張的很。整得跟韓國一樣。”
“行了,反正不用你帶兵,你以后可是西北王。”妙言伸了個懶腰:“你說這要是現代多好,咱們在這看了風景,去大排檔吃個飯,再回去賓館干點成年人的勾當。”
“是啊……”小宋連嘆了幾口氣:“而且你說說這叫什么事,我從安徽到河南,居然還要跨國,他娘的。”
“哈哈哈……好了好了。”妙言點了點他的狗頭:“你明天可是要處置好那個馬明遠,再撂挑子我可生氣了。新姿勢你也解鎖了,佛寶奴還送了你一個光陰似箭套餐,她這兩天可刺撓了,晚上睡覺說夢話都在罵你。”
“哈哈哈哈……這可不是我的主意,這也能怪我?”
“是我的。”妙言眉頭一挑:“她不是說抓我來玩嘛,那就看誰玩誰嘛。”
“行了,你也該回宮了,我今天就不過去了,明天要不容易出事情。”
“嗯。”妙言點頭道:“一想到你要不了多久就要走了,其實還是有點舍不得的。”
“那就跟我走唄。”
“佛寶奴會瘋。”妙言拍了拍他的頭:“不要太自私,佛寶奴雖然性格奇怪,但她其實還是很喜歡你的。”
“知道啦。”小宋嘆氣道:“吃點東西我送你回去。”
“嗯。”
而此時此刻的大宋皇宮中……
“砰”的一聲巨響,純紅木的桌子被趙性掀翻在地。
而下頭的大臣頓時跪滿了一地。
“這是什么?這都是什么???”趙性拿著一個折子大發雷霆:“糊弄朕!你們膽敢糊弄朕!”
趙性來回踱步,卻是突然笑了出聲:“哈哈,孩童頓頓有肉,農家餐餐有酒。虧你們寫的出來,虧你們寫的出來啊!”
他說到最后已經是咬牙切齒了:“拿朕當昏君糊弄,好好好,真好啊!朕若是自小生長在深宮,保不齊就被你們糊弄了,可你們卻是忘記了,朕是在一個落魄王爺家長大起來的!見慣了百姓人家!朕告訴你們,這等閑尋常人家還好,那些面朝黃土一輩子的農民,若是豐年還能吃些白米面,若是災荒年,有個糠餅餑餑就已是天大的恩賜了,頓頓有肉……頓頓有肉!吃你們的肉嗎?來人啊,給他們上糠餅。”
不多一會兒,外頭的宮人走了進來,他們的盤子里裝著那蒸出來的糠餅,無油無鹽,看上去就像是給牲口吃的東西一般。
“諸位臣工,今日時辰已晚,諸位都沒吃飯吧?那好,這頓我請。”趙性率先從盤子里拿起一塊糠餅:“來啊,莫要你客氣。”
說完,他費勁的咬下一口,咀嚼了半天一口吞下,然后拿起茶杯順了一口,接著笑著說道:“吃啊,怎么不吃?看不起朕給的東西?”
下頭戶部的各級官員跪在那取來糠餅,硬著頭皮吃了起來,但這些人是誰?都是吃羊肉長大的士大夫啊!糠餅對他們來說就是喂牲口的東西,怎么可能吃得下。許多人吞到一半就咽不下去,但皇帝都咽下去了,他們總不能吐出來吧,于是乎只好捶著胸口硬往下吞咽,吞得直翻白眼。
趙性吃完一塊糠餅,重新坐回到王座上:“摸摸你們的良心吧,朕求求你們摸摸吧,再不摸摸就要涼了!大宋上下千萬人,遇到災年可是都會餓死人的,每傳到朕耳朵里一次,朕的心就顫一次。你們可知每餓死一個我大宋子民,你們的頭頂的帽子就薄一分朕的金冠也便輕一分。等你們的帽子磨沒了、朕的金冠融化了,咱們就要被釘在墻上、釘在書中、釘在人心里,永世不得翻身!諸位愛卿,你們是想害死朕啊。”
下頭的戶部官員自然是口稱不敢,但他們現在也慌張了起來,這份報告也不知是誰起草的,昨日官家著急要,尚書也來不及檢查,于是就出現了這樣的鬧劇。
該!活該!他自己都覺得活該,這虧了是趙性,要是別人暴躁點的皇帝,拉下去定一個欺君之罪都不為過。
趙性好糊弄嗎?他可是真的不好糊弄,這位小皇帝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傀儡皇帝了,他現在對國家的掌控能力甚至超過了趙家太祖,雖說他對臣工都不錯,但……不代表他不會發脾氣啊。
特別是今天這種情況,這是何等的丟人,反正別的不知道,起草這份東西的人回去之后必然是要倒大霉了。
“你們先下去吧,罰你們每人吃三日這糠餅,若是讓朕發現你們誰給朕偷奸耍滑不去吃。”趙性眼睛輕輕斜了過來:“到時可就別怪朕不講道理了。”
眾戶部官員依次起身退下,但這時趙性突然唉了一聲,眾人立刻轉身,就聽趙性說:“你們去與禮部接洽一番,過些日子朕要親自下鄉,去帶你們看看真正的窮人,說實話朕不怪你們,從漢末三國亂開始,泱泱華夏便貧困了千年,改變它不是你我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壯舉,但朕希望它一點一點的好起來,諸位愛卿可明白朕的意思?”
趕走了這幫混球,趙性坐在椅子上看著翻到在地的案臺,居然笑了出來,他轉過頭跟那個新來的內侍說:“這幫人,混賬!”
“官家,您消消氣,我這便去為您取銀耳羹來。”
“啥銀耳羹啊。”趙性摳了摳耳朵:“去給整個燒雞過來,那糠餅哪里是人吃的,那就是喂牲口的!朕這肚子里現在火燒火燎的,趕緊來點油水壓一壓。”
“是……”
這也許就是趙性跟宋北云學來的臭毛病,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嘛,不過不管怎么樣,他能當著所有人的面把那個玩意給吃下去,這已經是了不得的事情了,堪比李世民吞蝗的盛大表演。
而趙性要出訪這件事,其實是沒有先例的,不過就像宋北云對他說的那樣,既然掛上了仁君明君的牌坊,那就要把它貫徹到底,大宋這幾年的國策便是在這上頭。
將這塊牌匾做大做強,絕對不能白白荒廢了這好不容易得來的休養生息的機會。
那些勇士用命換來的糧種第一批的種子已經育成,現在已經交由科學院那邊前往瓊、雷二州開始試種,剩下的各類培育的作物和牲畜也陸續要開始進行改良了。
一切都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大宋人才緊缺,但很快新的幫扶制度就會呈現出它驚人的威力,大量年輕的、有朝氣的官吏會源源不斷出現在政壇上,這將一改朝堂上那死氣沉沉的老人政治。
“官家……官家……”
新來的內侍輕輕喚醒不知什么時候睡著的趙性,將切好的燒雞放在他的面前:“官家如此會著涼的。”
“年輕,牛都打的死,沒事情的。”趙性揉了揉眼睛,抓起雞腿啃了一口:“對了,去知會一聲,明日一早三省加樞密院全體要到,開會!口信傳過去,就說最近一段日子這官僚作風有抬頭的跡象,讓他們好好準備一番,明天讓朕看看他們如何解釋。”
“明白。”
這種沒有閹割過的內侍,用宋北云的話來說就叫秘書,趙性雖然想要一個女秘書,但那種知書達理、條理分明的姑娘是真的難找,而且大部分人是不愿意把這樣的好閨女送進宮里的。
而趙性現在的確是發現這種不是閹人的內侍的好處了,雖然內侍相對會更忠心一些,但有些事真的不是宦官能干好的。
“對了,明日你去再到吏部催催,我這缺一個合適的女官。跟他們說,不是妃子不是妃子不是妃子,就是個女官!”趙性無奈的說道:“不要拿選妃的那套東西去折騰人家姑娘。”
“明白。”
沒有過多的禮節,簡單的一句明白讓趙性的煩躁感都減少了許多,而此刻他突然有些想念宋狗了,這個時候要是能跟宋狗出去喝個花酒該是多好……
雖然這里還有晏殊,但光有晏殊還是不太帶勁,雖然晏殊也是個外表看起來正經內里全是臟水的狗東西,但要說有趣還是宋狗更有趣,因為宋狗總是會說一些怪話惡心人,晏殊也說但是晏殊不敢對自己說。
這就沒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