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云之后,大宋都城內揚起了一陣演講之風,不少人都想效仿宋北云那般將胸中經意抒懷而出。
但大部分人講的那叫一個貽笑大方,少部分人還行,但思想內核卻相去甚遠,至今為止沒有人能超過宋北云那次的熱血和澎湃,更沒有人能超越他的志懷高遠。
當然,這里頭也滋生出了不少妖言惑眾的東西,不過無一例外都會被駁斥,如果再亢進一些甚至有身陷牢獄的風險。
不過這種行為終究是不好管束的,因為宋北云開了個頭,而且治罪是因為他逼宮而不是演講,大宋又標榜廣開言路不拘一格,那思想的碰撞就必然會產生火花。
于是弘文館這些日子以來便成為了文化人斗毆的狂歡之地,最終朝廷不得不宣布政策,想要演講可以但必須報備,而且發起斗毆者嚴懲。
但事情并沒有好上多少,文化人的斗毆那能叫斗毆嗎?那叫思辨不合罷了。
對于此宋北云其實也沒有什么更高明的辦法,只有靜靜的等待時間的淘洗,因為真理永恒,現階段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等待大浪經過后將砂礫洗滌,剩下那些閃爍金光的燦爛之物。
這樣的弊端么,就是治安很差,還容易出現亂七八糟的言論。但好處也不是沒有,那就是能有更多的人出現在歷史舞臺上,也有更多人能夠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舒展出來。批評也好,贊美也罷,總歸比人人閉口不言要好上許多。
畢竟宋北云不是神仙,他也是第一次干這種事,不能說他的想法就是百分百完美,其中總歸要有人提出一些問題來讓他改正。
當然,如果有人上來就罵卻也罵不出個所以然,那可也是要吃官司的。
“長安的信么?”
左柔看著宋北云正在寫信,湊過去看了一眼卻是在回信,而信上的筆跡是契丹文,而且字跡很眼熟,一看就知道是某遼國皇帝寫來的。
“嗯。”宋北云一邊回信一邊說:“金鈴兒和佛寶奴都給我寫信了,俏俏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你咋就欺負俏俏,不說你那個撿來的誰?那個叫啥名字來著?”
“碧螺。”
“對對對,碧螺。”左柔點頭道:“你咋不說她?”
“她的話已經跟金鈴兒的信一起到了,佛寶奴肯定不會參和她們的,所以她單獨給我寫了。”宋北云一邊回信一邊說道:“唯獨俏俏,問都不問一句!氣死我了。”
“她忙的很,我不在長安,那些錦繡坊的買賣都落在了她身上,哪有空給你寫信。”左柔撇了撇嘴:“而且你有甚的好值得寫信的,要我我也不寫。”
說來好像也是,左柔跟悄悄似乎都沒有給自己寫過信,也許是因為相處時間太久了吧,寫信這種東西意義不大。
“佛寶奴說什么了?”
“哦,她說她已經找到韓琦了,韓琦也同意出馬成為遼臣。”宋北云想了想:“這個人厲害,而且也是堅定的革新派,遼國的變法大概率會由他的來主持。”
“為何不弄來宋國?”
“弄來宋國?他頭一天來,第二個月就得被我宰了。”宋北云搖頭道:“大宋不能容他的,現在遼國是軍權過龐大,需要有人去平衡一下,而大宋已經確定文人不可治國之條令了,你看新閣成員,福王爺、老張、老丁、晏殊、我、吏部三慫,沒有一個是純文人了。人是得在合適的環境里才能成才,你把南方的竹子送去北方,過個冬不就死球了么。”
“也對。”左柔雖然一知半解,但大概是明白了:“那趙橙的事怎么說,她有點怪怪的。”
“何止是有點。”宋北云搖頭道:“簡直就是怪的沒邊了,不過要是不搭理她,是不是會好點?”
“嗯,從今日起我便不搭理她了。”左柔認真的說道:“瘆得慌。”
“你早就不該搭理她。”宋北云寫完信放下筆:“我給你講個很嚇人的故事來。”
宋北云給左柔講了幾個鬼故事,聲情并茂的將在戰場上都敢提刀就干的左柔嚇得躲在了被子里只敢露出一雙眼睛,但左柔是那種人菜癮大的選手,雖然都怕成了個球但仍意猶未盡的讓宋北云講了好幾個。
嚇得渾身直打哆嗦卻意猶未盡。
等宋北云嚇唬完左柔,走出去時候,剛巧看到趙橙在他院子里蕩秋千,那一身裝扮越看越覺得不像個尼姑,就……騷的很。
“早。”
宋北云不冷不熱的打了個招呼便往外走,但走到一半卻被趙橙喊住了。
“留步。”
“嗯?”宋北云的警戒度瞬間拉滿,往后連退三步后才說道:“橙姐姐有何貴干?”
趙橙盯著陽光半瞇著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我昨日摘了些野菜,早晨煮了些粥食,你吃上一些吧?”
宋北云再次后退一步,揚了揚手中的書信:“有要務在身,抱歉。”
說完他轉身就跑,而趙橙卻一點都不在意似的,繼續蕩著秋千,嘴角的笑容似有似無。
等待郵了信,給進步青年上了課,回來時卻是又看到了趙橙,她正坐在院子里在和巧云包餃子,看到宋北云的時候眼睛就追著他的身位沒有停下來。
“麻煩了。”宋北云眉頭皺了起來。
要換了一個人,一定是會開始春心蕩漾,但宋北云是個怕死的慫貨,而且一貫喜歡琢磨人。趙橙看上他?不存在的,趙橙就是看上一條狗都不可能看上宋北云,這廝是來討債報仇的!
就如太后娘娘說的那樣,趙橙的清修是假清修,她將所有的怨所有的恨都堆在了肚子里,現在想來就是已經開始展開報復了。
不管是這些日子里的柔弱,還是晚上故意聽到動靜就開始洗澡,還特意將自己的身姿映射在窗口,以及這種若即若離的出現。種種跡象表明,這個娘們一定是要開始報復了。
趙橙是瘋的,但她不傻。她知道別的法子根本無法破開宋北云的防御,于是她選擇了一條捷徑。
宋北云手中甩著一截柳枝,晃晃悠悠的進了屋中,然后再走出來坐到了巧云身邊。
“巧云姐,這些日子有些悶了吧?”
“還行,倒是比在長安悠閑許多。你去喊一聲小姐吧,她還在房中不敢出來呢,你是說了些甚就將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姐嚇唬成了那副樣子。”
“說了幾個鬼故事罷了。”宋北云訕訕的笑了起來:“我哪里知道左大小姐怕鬼。”
“那你說來我聽聽。”巧云笑著說道:“我可不怕。”
宋北云哈哈一笑,便將貞子的故事改了改開始講了起來,錄像帶改成了畫卷,其余的幾乎原封不動。
而講著講著,突然他覺得有什么東西在輕輕碰他,他低頭看了一眼,卻是發現一支光潔圓潤的腳丫子正有意無意的碰著他的小腿。
他撓了撓下巴,輕笑一聲,起身道:“王爺,您來了?”
那支腳丫子瞬間收了回去,可等回頭一看卻是發現根本沒有什么王爺,宋北云也收到了巧云的白眼:“你說就說……突然這一驚一乍的,嚇得我這魂兒都快飛了出來。”
“剛才誰說不怕來著?”
“后頭呢?后頭如何了?”
宋北云繼續講了下去,而趙橙也是若有若無的白了他一眼,巧云看在眼里以為是她也被嚇了一跳,但其實她完全不知道這位趙橙剛才是在干了些什么。
這時宋北云卻湊到巧云耳邊小聲說道:“剛才趙橙勾引我。”
巧云眉頭當時就皺了起來,但卻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不聽了不聽了,嚇死人了。”
等到餃子都包好之后,趙橙首先起身拿著簸箕去煮餃子了,而宋北云和巧云對視了一眼,巧云皺眉道:“我也覺得她像是個變了個人。”
“嗯,她可能不是變了,而是有了新目標。”宋北云壓低聲音說道:“她要害我。”
“怎么害?”
“還能怎么害。”宋北云冷笑道:“女人勾搭男人那一套唄,我又是我好色之徒。到時候她向天下控訴一番,再怎么樣這位趙橙也是福王爺的女兒雖沒有公主之名,但卻也是正兒八經的皇家人。我已經娶了金鈴兒,再侵犯妻姐,哈哈……宋北云該死。”
巧云完全想不到這里頭還有這樣一層,他愕然的看著宋北云:“那怎么辦?”
“女人這層身份真的好辦事。”宋北云笑了起來:“我明知道她勾搭我,我還不好開口,一開口我便是輕薄我便是自作多情。再要是讓別人知道,她再尋死覓活一番,我反倒成了侮她清白的那個。”
“那……”
巧云說到一半,突然輕輕踩了宋北云一下,兩人默契完美,宋北云卻是一拍桌子道:“那也不成啊,現在外頭那么亂,你就好好在這里住上些日子。”
“餃子好了。”趙橙低聲招呼了一聲,臉上被灶臺的蒸汽蒸得通紅,一副軟爛入味的模樣:“可以吃了。”
而宋北云伸了個懶腰:“先吃飯先吃飯。”
可就在此時,外頭皇城司突然急報而來:“晏殊遇刺!性命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