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四十五條各類戰艦,但水軍的將校卻有七十二人。僧多肉少不夠分,又不可能讓這些個精心培養出來的家伙去上那些五六十噸的拖拽小艇,所以這次只能是先讓一部分人在這里進行學習,等待后續了。
但誰留下來誰出海,這卻是個大問題。
雖然大家都知道那個大黑牛已經確定是要帶隊的人了,但每條艦都需要一個艦長,所以即便是登不上旗艦,拿到一個艦長也是很不錯的事情,這就等于是白撿的功勛。
所以這四十五個名額的爭奪那可以說是相當激烈了,哪怕平日里最老好人的那個,現在都能跟人爭得個面紅耳赤。
最后誰也沒辦法奈何了誰,于是便一致決定通過比試來決定這四十多個名額的歸屬權。
他們讓來決定比試內容,而這無異于是一等一的難題,因為這時候可是一點偏癱都不能有,而且要顧全大局。
“設文武試吧。”對旁邊的參謀說道:“你去科學院搜羅一些低級一些的天文地理常識題,再弄一些偏航海的題目作為進階。湊出一百道題來。”
參謀果然照做,而科學院那幫人聽到有機會折騰這幫老粗,心里甭提多高興了,他們連夜加班加點弄出了一套非常完整的筆試試卷。
看到這一份試卷時深切感覺到了屬于文化人的惡意,上頭的內容難么其實不難但卻逐漸加深,如果想要拿高分就必須寫那些簡答題,可是那些簡答題即便是來回答都要費好大的勁更別提那幫子整天就知道對著港口上的女工秀肌肉的莽夫們了。
“就這樣吧。”嘆了口氣:“這幫讀書人,壞啊。”
文試的內容搞定了,武試就簡單了許多,通過五大項內容的比試角逐名詞,這五大項分別是體能、武藝、戰斗知識、槍法和炮擊學。
這些玩意本來就是他們日常作訓的內容,現在提出來比試也相對比較公平,然后等到角逐完成之后,再統合文化分進行篩選就完事了。
取前四十五名,然后剩下的就蹲在這繼續帶兵然后學習,如此交替。
很快,這幫家伙就迎來了文化課考試,這一群舞刀弄槍的家伙穿著布衣扎著頭發坐在小桌前,看著面前的白紙黑字,那叫一個抓耳撓腮。
“嘿……老劉,我看看你的。”
一名將領對旁邊的人小聲招呼了一聲,可他還沒有其他動作呢,科學院來的監考就來到他的面前敲了敲他的桌子。
“嘿,小兔崽子,敢在我……”他剛想發作,但旁邊的老劉一腳踩在了他的腳背上,他扭頭一看,正發現窗口站著巡考官。
“唔……”
老實下來的他繼續寫起了卷子,但表情看上去當真是痛不欲生。
等到時間到了之后,卷子這么一收,那些將軍一個個或趴著或仰頭靠著,面若死灰。
這絕對是一次自信心的重挫封盤,那張試卷上的題目現在想來仍然面目可憎,他們能識字已經是很大進步了,現在卻要干這種事,簡直是冤孽。
而參與閱卷的的表情并不比他們好多少,因為一直以來他都不知道這幫糙漢子內心居然會是如此豐富多彩。那些跟問題絲毫不沾邊的答案,讓見識到了什么叫做人類的想象力。
想要在這一群菜批之中選拔精英,真的是太難了。不免長嘆一聲,高級將領尚且如此,下級士兵的素質那是真的堪憂……
但沒招,時代就這樣了,也沒有什么更好的解決辦法,只能靠社會整體的發展進步了。
看了幾十張讓人無語的卷子,摘下了眼鏡,無奈的對參謀說:“還是準備比武吧。”
比武選定在明日,而得到消息的將校們一個個都高興的不行,雖然在文化考試上大家都是臭魚爛蝦,但論秀肌肉可是一個頂一個的了不得。
而且這幫家伙嘴上不把門,明天校場比武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港口,在這個娛樂匱乏的地方這比武無疑便是所有人最好的娛樂了。
“明日去看兵哥比武呀。”
一個身穿藍色布衣的女工戴著一頂帽子趴在倉庫的窗口前,一邊等待著里頭分揀出她要領的材料,一邊對忙碌著趙橙說著:“橙姐,那些阿兵哥可好看了。”
趙橙也是身穿著藍色布衣,看上去十分樸素,這一片是紡織車間的所在,她因為會寫會讀而成為了這里的庫管,因為見多識廣而且年齡在紡織女工里也比較大,所以她現在就是這幫小姑娘們的大姐大。
“那東西有甚的好看。”趙橙將幾副手套和一套刀片遞給外頭的小姑娘:“你要去你便去。”
“去嘛去嘛,橙姐姐……”外頭的姑娘開始撒嬌:“明日剛巧也是休沐,在屋里可沒意思了。”
“你不去找你那林三哥了?”
“他……”小姑娘哼了一聲:“一休沐就要去釣魚,整日釣魚釣魚釣魚,總有一日要一頭栽在海里淹死去。”
趙橙笑得咯咯響:“行吧,那我就陪你去好了。”
“好啊!橙姐姐,你知道港里開了店么,明日看完阿兵哥的比試,我們便去逛逛呀。”
趙橙輕笑起來:“倒是可以。”
一個區域的自然發展就是這樣,度過最開始的建設期之后,后續各項產業都會被迅速填滿。就是成長在工廠家屬區里的孩子,他自然是知道的,一個大型工廠的家屬區其實就會是一個小社會。
家屬區里不光會有各種買賣,甚至還會有自己的醫院、學校和火葬場,生老病死一條線什么都不會缺,而因為廠區普遍會比區外的人生活條件更好,所以在還沒有完全放開經濟的時代,能夠在這種地方生活工作,那就可以說是普通人里的人上人了。
如今港口基本成型,基建也只剩下了幾處比較難搞的地方,所以自然就會有人考慮在這里賺取價值了,從行商變成固定模式的商店,之后其他見到也會紛紛效仿,于是乎這里不光有飯店還有服裝店,甚至還有理發修面和一些糕點店鋪。
用手藝來變現通常是最簡單而快捷的,甚至于港口也鼓勵這樣的變現方式,于是很多賦閑在家的家屬都想辦法將住處改成了可以做生意的地方。
于是這里便開始肉眼可見的繁華了起來。
而依托這里的需求和繁華,周圍村落的規模也越來越大,每天都有人加入到其中。港口大工地,外頭就是小工地,有時候一夜之間就有十幾間甚至幾十間屋子同時在打地基。
也就是說一個港口的建設和開發,甚至將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海州給調動了起來。
還因為有坐鎮的關系,當地的官府并不敢對這個地方施加任何壓力,甚至連問都沒敢問上一聲。
“大宋投了這么多錢,要是還見不到繁榮,那你我不得以死謝罪?”
下午時,在辦公室里接見了海州的刺史,兩人商討海州和海州港未來關系時,如是說道。
海州刺史也是呵呵的笑,雖然只是短短半年,但海州地界上的各項數值都在噌噌的漲,原本只是宋遼邊境的一個小州,比不上隔壁徐州更沒辦法跟上頭的沂州瑯琊郡相比,但自從港口正兒八經的開始之后,它的規格仿佛一下子就高了起來。
而這也是他第三次來拜訪了,只是只有這一次才見到了。
不過能見到就已經很好了,畢竟只是五品州的刺史,而那是誰?雖然大家嘴上不說,但心里清楚的很,這個人都不好用位極人臣來形容,他基本就跟大宋皇帝區別不大,當他是皇帝分身就行了。
“宋大人若是有任何需要隨時吩咐下官,下官丁當通力配合。”
“其實也沒什么事,主要是把外頭的民眾統籌好,莫要起什么沖突就好。”笑著起身:“走吧,郭大人,既然這是你海州地界,不帶你瞧瞧也說不過去。”
“多謝宋大人抬愛。”海州刺史連忙起身拱手道:“我正有此意,有勞宋大人了。”
老早就說過,就他現在這個地位,身邊都是好人,不可能再出現壞人了。所以越是這樣他越要小心謹慎,而這正是他一直堅持選擇節儉樸素的生活方式的原因。
說實話,他是很難被腐蝕的,想要考驗他基本不可能。但不好腐蝕又不代表不好被蒙蔽,歷史已經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脫離社會太久一定會變得愚蠢,豈不食肉糜不一定是腦子不好用。
這兩個人就是現在海州最大的官了,他們出去閑逛都能被稱之為巡視,隨行的人員可是不少。
“海州港不光是個港口,它集合了許多產業。”朝廠區方向比劃了一圈:“這樣對比直接購買成品,可以省下很多時間,而且耗損也會小許多。我打算把這里打造成大宋的工業之城。”
相比較金陵和長安,海州的地理位置在沿海城市里不算最好,但它卻有一個得天獨厚的條件就是穩定,既不是兵家必爭之地又不算是酷暑嚴寒,雖然發展農業和工業都不算最好,但它卻是兩種情況交融之處,發展起來并不需要特別的更改某個偏重。
作為海州最高長官的郭刺史,現在就像個虔誠的學生一樣拿著羊皮封面的小本子不斷記錄著所說的話,看上去非常專注。
“兩位大人,前方便是工人的飯堂了。”旁邊的參謀此刻提醒了一聲:“兩位是否要進去瞧瞧?”
港口的食堂非常大,而且不止一個。畢竟要供應數萬人的日常飲食,這里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環而且是最重視的一環。
一行人走入飯堂,雖然還不到開飯的點,但卻一直有上夜班的工人在這里吃飯。
他們走到飯菜的窗口,看到盆里的飯菜,笑道:“現在應該就是中午的剩飯了,我平日也在這里吃的,一般都能有十個菜。后廚有五十幾個廚人忙活。”
郭刺史看了一圈,最后甚至也要上了一份,就地品嘗了起來。說實話,大鍋菜能好吃到哪里去呢,但勝在便宜實惠量大,一個工人一頓飯要上兩葷一素不過五文錢,若是全素不過三文,一家三口一日吃到吐也不到四十文,一個月一貫多錢就能吃得舒舒服服。
“郭大人,要不今日就莫要離開了,明日這里軍營有比武,倒不如留下來看個熱鬧。”
郭刺史明日可是有要事的,可都親自開口了,難不成他還能說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成?那自然是一口應允了下來,說明日定要瞧瞧這海州港的盛況。
而他們出門時,正巧趕上了第一批下班的工人前來打飯,看到那浩浩蕩蕩的人群,郭刺史倒是不由自主的感慨了一句:“往日只聽聞宋大人乃是治世良臣,如今親眼一見,卻是不知該從何處感慨?”
“郭大人何出此言?”
郭刺史干巴巴的笑了起來:“上次我看到如此多的人吃飯,還是那年旱災時的官府放飯,那些百姓不用棍棒都不得維持秩序,而這里同樣是如此多人卻能夠井井有條。”
“郭大人此言差矣。”背著手帶著郭刺史遠離了人群,來到后頭正在開鑿的水渠邊說道:“災民不知慢了是否還有,而工人知道不管自己多落后都會有一口吃的,即便是飯菜光了,還有面條烙餅包子饃饃。郭大人啊,這便是我一直所說的,即便是府庫中無錢了,便是砸鍋賣鐵也要讓下頭人吃飽肚子,工錢幾個月不發,百姓也便是抱怨一聲,可若是斷了兩天的口糧,那可是會恐慌的。”
“多謝宋大人,受教了。”
哈哈一笑:“算不得教,就是提醒一番,將來海州港周遭的工廠、作坊終究是要回歸海州,希望郭大人能夠好好經營。”
“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