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四兄弟齊刷刷站了一排,老三最冤枉,因為全程他啥都不知道,反正哥哥們讓干啥就干啥。老二么,最倒霉,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娘親會搬出那個男人來,太可惡也太可怕。
“現在好了,弄得我也沒得飯吃。”太子爺站在外頭小拳頭攥得緊緊的,眼看就要把老二按在地上揍一頓了:“我早就與你說了,沒有那個能耐便不要逞那個強。”
老二并不在意,只是嘴里一直在默念著倒數,倒是老大狗蛋注意到了這一點,好奇的問道:“你念叨什么呢?”
“快了快了。”老二嘟囔一陣,然后突然睜開眼:“站好!”
所有小朋友立刻二話不說的站了個筆直,接著就見金鈴兒從屋里走了出來,但卻只是看了他們幾個一眼,然后便什么都沒有說了。
不過等她走后,就見大宋太子爺的妹妹,遼國太子爺的媳婦鬼鬼祟祟從房后探出頭來,接著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四下張望之后才從自己的包包里摸出幾張芝麻餅來分給幾個哥哥手中。
“妹子,你這不行啊,為何給他那么多?”
太子爺極端不滿的看著自家妹妹在分餅的時候極端不公,居然給老三多了好幾塊,便吵嚷了起來:“你這樣我可不高興了。”
“你不高興便不高興,妹子有我護著。”老三雖然平時不參與什么哥哥們的密謀,但畢竟可是佛寶奴和的種,那能是個好說話的主?自然也是回擊道:“再者說了,妹子給誰幾個,她心中自是有數,你兇什么兇?”
正在兩人針鋒相對時,老二一塊餅已經吃完,他伸出手很自然的對老三說道:“來一塊。”
“哦。”
老三也是順勢遞了給他,然后繼續跟大宋太子爺吵了起來。
這一來一回,老二吃了幾塊,吃到直打飽嗝而老大也跟著老二吃了許多,但那兩人卻始終還在吵鬧,最后竟是將金鈴兒吵了回來,看到兩位太子爺手中居然拿著餅,當時人都炸了開來,拎著二位爺就走了。
不多一會兒遠處就傳來了慘烈的求饒聲。
倒是老二一邊將手掌的芝麻撿到嘴里一邊對老大說:“大哥,這件事說明什么?你可學到了?”
“學到什么?”老大天資一般,不算什么冰雪聰明,自然沒有老二那么鬼怪:“我不知……吃餅撿芝麻么?”
“嘿嘿。”老二輕笑一聲:“這其一,便是林中遇熊,無需驚恐,只需能跑贏同伴便是安穩。這其二么,便是有些事么干得說不得,你我都吃了餅,但為何挨揍的卻是沒吃餅的呢?”
“因為他們吵嘴聲音太大了。”
“因為他們啊。”老二嗤笑一聲:“機會便如這餅,稍縱即逝。”
說完他便不再說話了,而一直到很夜,他們才被允許回房休息,而看到饑腸轆轆的兩位太子爺之后,老二滿臉笑意:“餓了沒有?”
“那還用說!”大宋太子爺瞪了他一眼:“都怪這宋老三,不光沒吃著東西,還挨了姑姑一頓揍。”
“怪我?我沒挨姨娘的揍嗎?”
“行了。”老大這時上前將一個小包遞了上前:“這是老二截下來的,趕緊吃了便休息吧。”
之前妹妹給了老三很多很多,但全都被老二給要了過去,而現在這些餅就成了兩位太子爺的救命稻草,吃得嘎嘣脆之余還不忘夸獎他一番。
“要是沒有老二,我們今天就麻煩了。”
大宋太子爺如此說道,而大遼太子爺則全程賣力吃餅,畢竟自家親哥,沒啥好夸的,應當的。
而他們卻忽然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沒有老二,他們今晚上吃的是雞腿而不是這干巴巴的芝麻燒餅。
但就是從老大手上這么轉了一圈,老二便成為了現在這件事中最大的好人。
老二躺在床上,腦袋枕在頭下,一副沉思的模樣,倒是一臉的世外高人。
而就在此時此刻,也是用同樣的姿勢躺在床上,看著因為電壓不穩而閃爍的電燈,表情凝重的很。
強行攀科技樹的后遺癥顯現出來了,各類東西的問題巨大,而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被人用虎式坦克碾壓的場景,作為一個典型的悲觀主義者,他現在真的是慌張的不行。
他心里也清楚的很,戰爭肯定是會來的,但現在大家都不知道對方的底牌,這就算是夜戰八方了。
這幾天他休息的都不是很好,因為每次入夢都會夢到長安城的城門樓子突然坍塌,然后從里頭鉆出一輛輛坦克車的場景。
睡不著,那便起來出去溜達一圈,反正不管是碧螺還是巧云都已經分房了,也不怕自己會驚擾到孕婦。
趁著月色出去走走,倒也是算閑情逸致。
港口的家屬區中有小酒館,里頭這個點會給下夜班的工人供應一些酒水小菜,地方么倒也算不得什么高檔地方,但煙火氣倒是滿滿的。
逛到一家沒什么人的小酒館,要了一壺淡酒一個炒雞蛋和一份酸豆子,就這樣趁著月色小酌了起來。
春天的風很舒服,南方海邊的風已經帶上了暖意,熏人的很。
因為天黑,加上本來就是個不講排場的人,所以在這地方竟也沒人將他認出來。
或許有把,但裝作沒有看到也不是沒可能,畢竟這可是。
小酒館的隔壁桌是兩個四十多歲的工人,他們身上還穿著工作服,帶著汗味和油星子的氣息,倒也不在意,他就坐在那小杯的自斟自飲。
而就在這時,他面前的燈光卻是被人擋住了,抬頭看去竟是一身工裝打扮的趙橙。
她挎著一個帆布包,頭上還有一頂小帽,渾身上下都是橄欖綠的工裝,看著倒是有種跟往日不同的樣子。
“一個人坐在這喝酒?”
趙橙坐下,抬手招呼老板:“店家,抄個米粉,加個蛋。”
“好嘞,稍等。”
“這是剛下班?”
“嗯。”趙橙嘆了口氣:“最近也不知道上頭抽什么風,本來我們不用加班的,突然就要求鋼廠滿負運轉,這些日子都忙昏了頭。”
很快,趙橙的炒米粉來了,眼見著這位從小雖然坎坷但卻真沒吃過什么苦頭的公主殿下像餓虎捕食一樣開始往嘴里扒粉,若是吃的急了,還會奪來的酒杯一口干下。
“你倒也不嫌棄。”
“呵。”
趙橙給的回應很少,只是繼續吃光了盤子里的食物才仰起頭:“你這等人怎么會知道從早晨七八點干到晚上十一二點的滋味,餓了便是餓了,沒有那么多講究。”
撐著腮幫子看著趙橙:“在金陵……”
“好了!”趙橙捂住耳朵:“你不要再說了。”
“我就想提醒有些妖尼姑當年絕食的往事。”
趙橙哼了一聲,起身便走,走前還不忘對老板說:“店家,他結賬。”
索性也一起把飯錢給結了下來,跟著趙橙走了出去。
“怎么?要去我那?”
“沒有,就是閑來無事,看看橙姐姐這些日子的變化。”笑道:“你說,當年你就這樣子,中間的曲折該少多少呢。”
“你說,你若是被白蓮教一刀砍了,后頭也便是沒有了這般的曲折。”
“我被砍了?”哈哈大笑:“我被砍了,你們這些公主郡主的,全部都要拉到遼國去給契丹人吹拉彈唱。”
說完他還著重補充道:“主要是吹。”
趙橙白了他一眼,倒頗為有風情萬種的意思:“前面我就到了,進來坐坐?”
“很危險的,不了。”
停住了腳步:“回見。”
“沒用的東西。”
再次被嘲諷,但仍沒在意,只是轉身往回走,可沒走多遠趙橙卻轉了回來,走到了他的身邊。
“你不睡?”
趙橙搖頭,手背在身后:“你打算在這里長待么?”
“估計短不了。”嘆氣道:“總歸要打造第一個重工業基地的,這是頭等大事。”
“嗯,其實我不打算回去。”趙橙看向說道:“我就打算在這里生老病死了。”
大驚:“為什么?”
“至少在這里沒人知道我的過去,我跟他們能一起上班一起下班。”趙橙說到這里卻是笑了出來:“還能一起發牢騷,與其當一只籠中鳥,倒不如便在這里好了。”
張了張嘴,卻是沒有說些什么:“都隨你的意思吧,反正王爺那邊你怎么打算?真不管他了?”
“他有金鈴兒,而我對他來說也不過便是一場冤孽。而且就我這樣子,在誰身邊都是討債的鬼。”
笑了起來,第一次聽見有人這么形容自己,不過還別說這個形容還挺貼切,趙橙可不就是討債的鬼么。
她今天能做出永遠留在海州的決定,倒真的不強求她,這個人的命真的天生刻薄,沒有一個地方能夠長待,但海州這里卻給了她一份相對穩定的感覺。
這種最原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雖然單調乏味,但對她來說簡直再適合不過了。
她不是什么聰明人,這一點她現在應該深切了解過了,更不是什么身兼重任的人,她的前半生是生在王府里的大家閨秀,中間那一段是居無定所的籠中雀,再往后的生活不管好壞終究是能自己選擇了。
光是這一點,就替她高興。
“找到適合自己的生活了?”笑著問道:“那往后怎么打算?”
“嗯……還不知道,再看吧。我不是那種能想很多的人。”趙橙在說出了自己的決定之后,仿佛輕松了許多:“往后的事,誰知道呢。”
說完,趙橙停住腳步,轉身離開:“走了。”
“就為了跟我說這個?”
“嗯。”
回頭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笑了笑也轉身回了家去。
之后的幾日,港口三大項目幾乎同時啟動了,號稱便是前所未有的兩工一民項目。
這兩工,便是大宋最大的電廠將正式開建了,很多人甚至都沒聽過這個“電廠”是什么,但它卻已經開始打地基了。
項目書中說,一旦電廠落成之后,會逐漸以海州為中心向周圍展開,而且它還有比發電更重要的職能,那便是它是第一所全職研究所,也就是海州港電能研究所,之所以讓他們廠所合一,說白了還是生產力不太行,等到將來必然會分離出兩個不同的機構的。
而第二個工,則是很惡趣味的名字中國石油總部正式在海州港奠基了。
這標志著石油化工產業正式開展了起來,而這個單位屬于永久國有企業,它和糧食、公路等等產業一樣都是不容資本染指的企業,但此時此刻卻鮮為人知,因為在絕大多數人看來,那些黑漆漆的有臭味的粘糊糊火油,真的不如煤炭、焦炭、木炭甚至不如柴火好用。
但電廠奠基時都沒有親自出門,只是贈送了一些禮物,可輪到中化石油破土時,他卻親自到場祝賀。
相對于這兩個離普通人很遠的“工”,那個一民中的“民”卻是讓所有人都振奮了起來。
那便是整個入籍海州港的人,包括農民之內所有人都允許一定程度的自主經商,而且不會因為經商而影響本人和孩子入學、考試、入仕等等。
這個政策一旦放開,整個港口就活絡了起來,不出幾天各類的私營小店就蓬勃了起來,很多人以前還是捎帶著做點買賣,而如今很多海州港的職工家中,男人在工廠上班女人則在家中販賣一些東西做些小買賣。
而人多了,競爭自然多了,競爭多了,品質便是開始提升,很多人開始挖空心思從各方面角度出來來賺錢了。
但他們賺錢的同時,這廣袤土地上第一個監控商品質量的單位成立了,那便是海州港商品質量監督管理衙門。
“聽說了么,過些日子海州港要改名啦。”在下班之后,廠區小飯館里來加餐的人便聊了起來:“據說要從海州分出去了。”
“哦?叫什么啊?”
“聽說是叫連云港。”
“這名字好聽啊。”
“聽說這是宋大人打算給兒子取的名字,但這里有個云字,便用來給海州港命名了。”
“好聽好聽,宋大人取的,就是好聽!到底是第一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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