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花谷外,被叫出的黃花娘不停瞟著鹿妖身旁的白衫龍女,嘴上道“你那渾家也是妖王,有她在,咋還找本后幫忙?”
鹿妖叫道“那廝與俺無大仇,本想著讓他在老祖山門前吃個虧,使無臉再留圣猿山也就是了!只是有個交好的妖將,定不愿放過報仇,那廝脫身幾日后,又還不肯走,死活要留在老祖地界找營生,只怕尚記著俺老鹿的仇哩,不如去做一場,能打殺了最省心,不成也要攆走!若不然,明年成祖節,他尋到靈根孝敬老祖,老祖都要庇護,就不好再動手!”
黃花娘哼道“你這瘟生,悄無聲息定下親,娘子還是個妖王,真不是來本后面前現?”
鹿妖頓叫起屈“定親而已,俺現個甚?成親時才請花后來喝酒哩!”
黃花娘就眨著眼,捧著胸,嬌柔地嘆息道“舊日的情分,都就忘了?還要請本后喝喜酒,不是往本后心口上插刀么?”
鹿妖目瞪口呆,過一會才慌亂地道“花后莫冤俺,俺渾家兇哩!”
沒好意思說,被你這一冤,指不定回家交手時又要多被捶兩棒!
往身旁偷瞟一眼,十七娘臉上壓根就沒有喜樂,仿佛事不關己,未聽見一般。
越是這樣,動粗的時候越手黑!
黃花娘卻尚嫌不夠,瞪他一眼,再嬌嗔道“你倒是隔夜就忘情,本后白與你好那么多場!”
鹿妖苦笑著“花后奶奶,是不坑死俺老鹿不甘心哩?”
黃花娘才道“不然咧?你山場多出個妖王來,老娘憑空少掉上百年年貢,尋誰討去?”
鹿妖忙道“俺與娘子計較過,好歹要納花后一二十年年貢!”
“呸!”黃花娘啐他一口“你要真帶種兒,就納滿百年!一二十年的貢,本后好稀罕么?”
應口就要納滿百年年貢,鹿妖這倒不應她的激,改話題道“花后應過俺的,要出力幫忙!”
黃花娘“哼”一聲,又嬌聲道“瘟生倒也忍心,這般嬌滴滴兩個嬌娘,都叫去幫你打架?對方也是妖王,萬一逼急了自爆,傷到你家娘子不心疼,傷到本后也不心疼?哪里劃算?”
怎么又來這套?鹿妖還沒答話,在旁邊裝不關事的十七娘終于忍不住,開口道“姐姐不愿去,夫君就走罷!其實奴家在,無須再尋援手!”
黃花娘瞟她一眼,才對鹿妖道“你渾家原是個不禁逗的?本后與你說,幫你這回,再免掉年貢,之前欠你的情可就清哩,早些來種桃還債!往后你家山場再與萬花谷往來,若是你這渾家做主,就按尋常人情往來,要討交情,須是你親上門!”
鹿妖聽得有些懵,十七娘倒明白過來,忙沖她輕行一禮,開口道“是奴家的不是,不知夫君與花后名雖統轄,情誼卻不尋常,非有意沖撞,尚請莫惱!家里仍是夫君做主,也不知要幾時才放心給奴家!”
黃花娘臉上才重新綻放出笑容“哪有這般嬌貴?就沖撞了?不知你不愛玩笑,倒是妾身不是,同為妖王,只管叫本后花娘就成!”
兩個都有些摸明白對方脾性,與自家不是一路的,倒又無話可說的樣子了,鹿妖忙道“俺們就走罷!花后放心,想著要動手,俺還趕著煉化了困他的法器才出門的,打他個不妨,自爆不了!”
十七娘心道,夫君要對付那廝,幾十年前曾見過一次,在妖王中真算不得如何,自家壓箱底還有件法寶,需打他的不妨么?怕甚自爆?
暗中隱藏的那位,心道本圣都不好意思讓別個知曉,暗護你出去打殺妖王,丟死個妖。
說起來,鹿妖對那舊日主家填水乙,真無多少解不開的仇恨,只是一來問過大角,仍一意要為冤死的黑牛報仇,填水乙和大角之間,當然選幫那牛妖,自家有能力時,不想他再忍辱等幾百年,指不定最終還是他死在穿山甲手上;二來自龍宮回兜風嶺,呆的時間本不算長,可惜龍女上門馴夫,為表示自家不輸雀妖半點的志氣,天天都要在兜風坪追逃一場,場場收獲滿頭包,早想出門透口氣,雖說龍女聽聞后要隨著來,也比繼續壓抑地呆家里好。
外妖面前,這兇惡婆娘還是很給老鹿面子的。
在平頂山下吊足百日后,就算門下妖怪一散再散,已剩不下幾個,填水乙也未羞惱到就離開圣猿山,而是拉著剩下的,搶了一家走單妖將的山場,又四處打探營生之道,還是準備落戶,他被吊著觀看了成祖節,被放下后,已親自從二十一處問到,老祖收的妖王禮究竟為何物。
二十一親口說,只要收到他填水乙的禮,就會庇護他。
當然,等過了年,圣猿夫人西望老祖收白鹿妖為徒、與龍宮結親的消息大面積傳開后,填水乙只怕又有很大可能棄掉圣猿山,跑到別處去謀生。
對鹿妖來說,填水乙遠走這樣的結果可以接受,也算為當年的大將軍黑牛出了口氣,只大角的念頭不得通達。填水乙還吊著時,鹿妖暗遣碧眼去問過,大角自言若尋不到機會,他就不改拜山門,一直隨著填水乙,慢慢再尋機會。
那樣的話,大角也要離開圣猿山,鹿妖只得幫他。
聽是要為大將軍黑牛報仇,狗寶也想來,可惜他才只是個妖丁,妖王面前實在不夠看,才只郁悶地留在兜風嶺。
鹿妖騎著鋼骨,黃花娘化成小小蟲豸附在十七娘身上,進入穿山甲妖王新山場百里內時,在填水乙神識中,就是一妖王、一妖將在低空中,向著山場直直飛來!
填水乙急飛到空中,又叫大角、伏山戒備!
如今他門下,伏山倒還忠心耿耿隨著,妖丁級別就只剩三四個了。
待看清楚,飛來的女妖王有些面熟,騎在鵬鳥上那廝更是化成灰都認得,也是填水乙選擇留下來的主要原因,他也想報仇!
“百寶!”
填水乙怒火中燒,大吼著咆哮出口!
自家一妖王兩妖將,不怕他!
十七娘冷哼過,飛速驟然加快,甩掉黑翅鵬,直撲夫君要打殺的妖王!
填水乙拿出金瓜錘,也迎向女妖王飛過去,總要擊退她,才好去打殺后面的白鹿妖!
越飛越近,這女妖王究竟在哪里見過?
穿山甲妖王尚在疑惑中,十七娘雙手連彈,十根龍須煉化的細線直飛射來,同時拿出大白螺,對嘴“嗚嗚嗚”就吹!
對方音攻,自然要近身!
填水王閃身讓開細線,再飛近幾步,舉起一對大金瓜,準備重力砸下,待對方避讓開后,再甩出去飛砸!
大白螺?
是了,俺的金瓜錘就和她有關!
是當年那龍女!
填水乙還未及發出驚呼,白螺傳出的音攻已聚音成線,先打到身上,引得他血脈劇烈震蕩,鮮血似乎都要噴出!
百寶那廝,怎請到她來幫手?
自以為讓開的十根龍須,已搭在鱗甲上,飛速長出分叉,漫延向全身!
填水乙瞬間認清現實,不會是這龍女對手,腦中頓萌生出個“逃”字!
龍女身上,一只小小蟲豸飛起,極近距離下,對著他甩尾!
一根尾刺飛射而出,原本極細微,見風就長,待射入他胸膛時,已如筷箸般粗細!
兩個妖王!
百寶那廝算計俺,要打殺俺!
剛閃過這念頭,龍女發出的細線已倏然收緊,將他連金瓜錘纏全捆縛在一起!
那尾刺有劇毒,讓填水乙鉆心的疼;瞧著極細的黃線力量卻出乎意料的大,竟掙扎不得;龍女的大白螺已經改調,血脈震蕩停了,卻又暈乎乎地手輕腳重,是酗酒后那種大醉無力的感覺!
似乎酒醉后,神念都遲鈍了?
要不要自爆
“噗!”
背心處在劇痛,是誰在后刺俺?刺得穿俺妖王鱗甲么?
同樣遲鈍的五感中,伏山似乎在驚惶叫“大角!”
那發出暗箭的小小蟲豸已經化大,一只纖細嫩滑,萬般可人的小足踏在自家胸膛上,瞧著只是輕輕一點,傳來的巨力卻讓自家猛然后退,頂破背后刺著的利器,讓那利器刺穿入心臟!
兩把金瓜錘無力地脫手,生命力在流逝,俺想要自爆,是綁纏的黃線有古怪?還是那音攻?為何妖丹不聽使喚?
隨后來的一把牛角刀,又重重斬在他脖頸上!
這刀,同樣未能斬破厚甲的妖王脖頸,與之前點在他胸膛上的玉足一樣的另一條美腿又至,再輕點在牛角刀背上。
于是,頭顱飛起!
龍女身后,白鹿妖的聲音傳來“狗日的鋼骨,你倒是飛快些,老爺俺兩件法器還沒用哩!”
瞧見填水乙頭顱已經飛起,鹿妖不甘地怒嚎一聲,忙又吐出個眼球,往自家眼上一安。
套在外面的眼球就如活回來,轉動著往填水乙跌落的尸身、頭顱上掃視。
在這眼下,填水乙骨骼盡現!
為什么沒見修羅女說的那種有彩色光的玉骨?
稍移下視線,十七娘身上,舌苔下舌骨和喉骨各都有一小塊;黃花娘尾椎骨上有一截!
再看穿山甲妖王尸身,真的沒有,窮鬼!
偷瞧一眼大角,沒有,窮鬼!
他腹謗中,大角對那要飛逃的伏山吼道“莫逃,不打殺你!”
ps看了書評,好幾位書友對主角慘受家暴表示接受不能,在這里說幾句。
開寫本書之前,我就一直在想,妖怪的世界,應該是個什么樣子?想著應該是打打鬧鬧為主,應該有“妖性”,應該邪,應該與人類世界觀全然不同,才開始構思的大綱,所以,有了“日辣”,有了小妖打架,有了討體己、剝皮抽筋和開席面,但其實,這些都還不足,不過網文環境如此,怕碰觸到和諧線,太過邪門黑暗的并沒敢寫,遭受家暴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我若寫成恩愛和諧的兩口子,真還像妖么?
幾位留言的書友,不知是否處于未婚,自尊心很強,但以作者本人、婚齡七年的我來說,在任何人面前,都要先承認怕老婆,按書里的說法,就是個日龍包,所以寫起來感覺還沒多少壓力,且主角本不是日龍包,他在抗爭。
梅花香自苦寒來,這是我寫網文的大概思路,這個不會改,以后也不會改情節。
向實在接受不能的正版書友道個歉,害你前期花費了金錢看書,希望好聚好散,不要惡語中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