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相星輝術”圓滿后,初次感應星輝時會生一次預感,知曉哪些星宿之星輝可牽引到,但第一次牽引之后,星輝就此固定下來,借用到的可一直再用,而未被牽引的,以后感應都不會再生出,錯過就永遠錯過了。
鹿妖第一次牽引星輝時,境界還是低了些,“萬相星輝術”圓滿,隔夜就牽引星輝,第一次本感應到五個星宿有回應,但真到牽引時,生命強度卻只足引動四宿星輝灑下。
圣猿、西望都未遇到過這種情況,在他兩口兒的原本認識中,感應到就可牽引,從未想過力量不足的問題。
畢竟是從西望母樹留下的記憶中提取的,當年伏羲大能竟未交待過!
這就坑到白鹿妖了,明白這道理的話,應等到晉妖王后再嘗試牽引星輝的,五宿之力,比師父西望還牛!
當然,與玄天派的約斗迫在眉睫,其實也等不得。
感應到的星輝稍縱即逝,當時白鹿妖必須在幾個呼吸間做出決定,放棄某一宿。
從西望那里,鹿妖知曉,最好連自家引動的星宿數量都保密,不外泄出去,免被別個憑命星算計到。
天界也不太平,與伏羲大能又有牽扯,絕不敢說將來就沒有大能算計自己,憑猜算的話,自家引動的星宿,最有可能就是西望所提及過的,與鹿本相有關的三宿,張月鹿、井木犴、柳土獐。
伏羲大能說,自家是他從別劫別世截取來的一縷人族氣運,估計就是因為這,才又引動觜火猴和參水猿兩宿星輝。
假想中,若算計自家的大能獲得引四宿星輝的秘密,再進深一層,算到伏羲引來的人族氣運,從中猜測,自家的命星該是哪四宿?
以能引動星輝的數量排序,最多最適合的就是契合本相的張月鹿,其次井木桿、柳土獐、參水猿,觜火猴最少。
在瞬間做出決定時,要選一宿放棄,鹿妖未舍觜火猴,反而棄掉與本相相關、引動星輝相對較多的柳土獐。
真有那一天,大能算到自家牽動的星輝在三宿以上,也難準確判斷命星。
畢竟牽扯天界大能,不得不想長遠,多留個心眼,鹿妖覺得舍得之說應該適用,眼下先舍,得不得以后再看。
鹿妖想做那“不在算中”的妖!
今夜,在除他外便圣猿分身也看不清的視界中,有四宿星輝被他牽引著,匯聚過來,均勻地分成十五份,緩緩灌注到周邊法器里。
福桃洞小妖喧嘩聲,漸漸平息了。
伴著星輝,周邊蟲豸鳴叫聲都要響亮些,夜風拂過桃林、竹林,也不時“嘩嘩”作響,但還是只覺得安靜。
白鹿妖試過很多次,前三宿星輝最多只能分灌到四樣法器里,觜火猴宿更少,只能分灌三件而已,家里法器多,十七娘先緊著有賭斗的鹿妖,其它的輪換著來,今夜她的大白螺和青蘿的烏骨柳葉刀等就都沒有送來。
星輝揮灑下來,原天羅網、灰道袍、石夜叉幾樣頂級法器上的異樣光華,在星輝下漸漸隱去。
終有一天,這些法器也會和擔山擔、桃木杖一樣,外表完全再無光華。
發動“萬相星輝術”后,生命力越旺盛,能引到的各宿星輝就越多,這點上,能采日華夯實根基的他將來比圣猿都要強,但牽引星輝耗妖氣也甚巨,圣猿、西望專精一件法器,每次牽引星輝便只到妖氣枯竭時止住,白鹿妖引來的星輝要分成十五件法器上,要想有威力,唯只多耗時間。
他這位大妖將堪用的妖氣,現在只夠支撐小半個時辰的,同疊描字符時一樣,耗盡后,就取靈藥出來補充,小坐片刻,待妖氣回滿,又再次牽引。
除耗妖氣,同樣也大耗心神,四次之后,神意已極度疲倦,昏昏欲睡了,他才止住,起身回書房。
此時已是子夜時分。
書房門前,蚌妖雙合等著,看見他先出聲:“姑爺辛苦!”
鹿妖點點頭,把十七娘的白衫等法器都遞給她。
雙合接了,捧著告退回正居室去。
那件灰袍又自飛離開鹿妖,落到書房門前撐桿上掛住。
鹿妖進入書房,深吸幾口,得真龍涎香提神,才消去些神魂倦意。
若用這真龍涎香補充著,星明之夜,鹿妖原能淬個通宵,可惜代價太大,目前也沒那么多給他消耗。
十七娘身份公開之后,燃放真龍涎香的香爐已改在書房里來,就是不想再有浪費。
里間修羅女等不得,已先睡了一會,察覺鹿老爺回來,又被驚醒。
里間親熱嬉鬧聲已可聽見,門口掛著那灰袍又無風自動,飄蕩進書房,游走一轉,偷吸掉少許真龍涎香,才又飄出來。
出書房后,這灰袍下,有陣陣陰霧翻滾,陰霧中,先露出兩條白皙的腳掌,接著腳踝、小腿,漸漸往上,雙臂頭臉現出,是凝實的紫霞肉軀,身披著灰袍。
對里間輕啐一口,紫霞才在書房門前盤膝坐下,修煉自家的“癸水陰雷”。
里間雜音,她已習以為常,沒有影響。
直到妖精打架聲音完全消失,改傳出平靜安穩的長聲呼吸。
再兩個多時辰后,飼獸丁喂養的雄雞第三次啼鳴,福桃洞下又復喧鬧起來,書房里間也有聲響發出,紫霞才忙收功起身,再附身于灰袍,飄回撐桿上掛好,就如一夜未動過一樣。
沒過一會,白鹿妖揉著眼睛先出門,似乎未發現她偷吸真龍涎香,收回道袍,先飛上兜風嶺山頂去。
天還未明,門下妖丁、小妖陸續趕至,等待的時間里,鹿妖先拿出件雕刻了一半的玉石廢料,取出小齒刃,隨手練雕工。
這樣適合的雕刀,如今他有一套,是托金禺王向跑修士地界營生的妖類求購的。
在普通石塊上先雕刻滿五年,他才換不能大用的玉石廢料。
現如今,若只是雕刻物型,鹿妖已完全沒問題,不過與玄玉一樣,玉石內都藏著靈性紋路,萬般精細,還是不經意就會被雕斷。
手上這塊玉石,完全順著靈性紋路,雕工了得的話,應該能擁有兩項妙用,但經白鹿妖的手,現在能保住一項都是好的,完成之后,只能隨手賞給小妖,妖丁們會嫌棄。
兜風嶺妖都已習以為常,沒誰會這時來打擾他。
趕在第一縷日華到來之前,包括十七娘在內,采日華的近四百妖族已全聚集山頂,鹿老爺得了提醒,才放下手里物事,改放出幽陽。
妖祖以下才能采日華,強化后的就是打基礎,也會隨晉級妖祖、妖圣再次變強,對十七娘來說也是好機會,每天都不能缺席。
日華淬體,對妖族來說,勝過任何一種淬體法。
而且,就算天陰下雨,破曉時都同樣有日華到,日月星三光中就唯獨采日華不受天氣影響,一年四季都風雨無阻。
采日華九年,妖眾們各能采的時間都已長了許多。
根據強度不同,時間長短又不一樣,這個時候,就體現出異種獸成妖的好處,雀妖半點就完全沒鋼骨采的時間長。
狗寶、元香也比不上碧眼。
當然,碧眼、鋼骨、曉事、小曲、老斑等又比不上血脈漸濃的宿疾、歧牛,而妖丁中采日華時間最長的,是不爭、大吼、赤紋這三個。
妖修路上,只能說,各有各的緣法。
隨著天越來越明,日華也越來越暴烈,待最后的大吼起身,場上就只剩鹿妖、十七娘兩個還在繼續。
鹿妖能采的日華,又遠比不上十七娘,自家結束后,還要再維持一會幽陽,等十七娘采完。
至今為止,還沒任何一個妖怪敢讓太陽光直照在身上,等十七娘睜眼站起,太陽也還未升出來。
采日華結束,鹿妖收起幽陽,與龍女一起,和等著狗寶等管事妖丁聊幾句山場事務,才又各自下山。
怕被當眾牽手的十七娘先飛走,白鹿妖則到茶園門前,修羅女已先練了一會,鹿妖也練一會,又與她對戰,都只用修羅戰技。
如今青蘿已在苦練第三式“割地”,白鹿妖第二式倒還差些火候。
練到福桃洞下叫開早飯,兩個才一起回書房,分頭洗漱。
早飯后,白鹿妖先淬大鹿角、四蹄和白袍,之后本要午睡略休憩一會,養足神,午時后才去茶坊賺靈藥。
不過今日,淬煉過三件自身之物后,鹿妖決定犧牲些午睡時間,走過妙音竹林,順書房旁小路往西,去尋白澤老祖說話。
不當值的狼妖瑯瑯又趴在老祖洞前睡覺。
一直在兜風嶺住著,倒不用和白澤講什么禮,直接進洞就可。
白澤每日也必午睡,感覺到鹿妖進洞,懶洋洋撐開眼皮,問:“有事么?”
鹿妖問他:“俺就問問,老祖以為采日華的妖,許龍宮多少妖來合適?”
白澤打個哈欠,又搖搖頭,清醒了些,才道:“畢竟是你岳家,家業大,又是雙妖圣,當抵別的兩家,五七百差不離!”
與自家想法差不多,鹿妖又問:“須彌山洲化神門派,真不會提前一起出來?”
白澤不滿道:“早與你說哩,他等心不齊,分哪家往哪洲就有得好吵,似北俱蘆洲這般扎下根的修士門派,全想著再多搶些地,也不愿就讓他等過來,都有得扯皮,不真到山窮水盡之時,多半不能一起出來。”
鹿妖沉思半晌,密語問:“已九年哩,可要給賊和尚下套?”
白澤老祖精神終于振作起來,狂點著頭:“覓得機,就給狗日的記狠的,叫他曉得疼!”
是該下套了,白鹿妖點頭:“無冤老祖成祖節已近,到時老祖與俺同去,轉到猿山,與師父、師公再計較計較!”
白澤同意后,鹿妖又好奇問:“五洲邊地,究竟是怎樣的?”
困意已又涌回來,白澤不耐煩道:“五洲接壤之地,各都有幾十萬里大罡風,除化神、妖圣護著的,妖王以下只海妖能從深海底尋到些路徑,但也算不得安穩,走空中,若無化神級護著,盡都要丟命!”
瞧他又沉思起來,白澤問:“怎的?”
鹿妖嘆氣道:“俺只是想不明,為何會天圓地方哩?極遙之地,四方之邊又是何模樣?”
白澤白眼道:“四方地邊也是能消融萬物的罡風,有何奇怪?”。
鹿妖搖頭:“不足奇,俺胡亂想哩,你且睡,俺也補覺去,不然沒精神掙靈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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