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李白面色平靜地點了點，“劍狂許慎，大唐誰人不知。”
“既然你知道，那為什么還要接這樁懸賞？”
青玄盯著李白的眼睛繼續問。
“難不成師父你真的相信，許慎會千里迢迢夜襲這小小百煉山莊？”
李白反問青玄。
青玄聞言深深地看了李白一眼，隨后才道：
“若是你沒接這案子，或許我也不信，可是你接了，我就得好好考慮考慮。”
李白聞言先是一怔，隨即苦笑：
“師父你也太看得起你徒弟了，我可沒那膽量，明知許慎會來還敢接這懸賞。”
“那你也莫要太小看你師父我。”青玄聞言笑了笑，隨即又嚴肅道：
“你接下這樁懸賞之后，我親自去過一趟竇圌山。”
聽到這里，李白神色一凜，有些好奇道：
“師父你去見百煉莊莊主了？”
“沒有。”青玄搖了搖頭，“我只是喬裝成旅人模樣，上山游玩了一圈。”
李白笑了笑：“景色不錯吧？”
“景致是不錯。”青玄點了點頭，隨后又認真地看向李白，“但我在那峰頂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狂躁暴戾殺氣，這種殺氣不似來自生靈活物，更像是……”
“鏘！”
說到這里，青玄手指一勾，李白腰間百煉便不受控制地從劍鞘之中飛出，最終落在了青玄手中。
“更像是來自于這些冷冰冰的兵器。”
青玄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手中的百煉，話音落下的同時，他一劍迎著書房窗外的一株海棠刺去。
百煉隨之發出“滄浪”一聲劍鳴，與此同時那滿樹海棠猶如飄雪一般驟然散開，漫天飛舞。
青玄的剛剛的那句話，跟他突然刺出的這一劍，對李白來說信息量都很大。
在李白看來，如果青玄不是在騙自己，那他口中的那道殺氣，顯然來自于被百煉山莊封印在地底的鴉九。
而青玄隨手刺出的那一劍，更是讓李白心驚，因為他居然沒能在第一時間拆解開那一劍。
也就是說，剛剛那一劍，青玄若是刺向李白，李白此時已經是一具死尸。
這一刻，李白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天天沉迷三流言情小說的老人，遠沒有自己所了解的那般簡單。
“叮！——”
青玄隨手一拋，百煉便準確無誤地回到李白鞘中。
“可這跟許慎有什么關系？”
李白帶著最后一絲僥幸爭辯道。
“尋常修士或許不知道，但我們對許慎的事情還是有所耳聞的。”
青玄看來眼窗外凋零殆盡的滿樹海棠，隨后接著道：
“他在輸給劍圣之后，這些年遍走大唐四處殺戮，并非真的是瘋了，而是在找尋一柄趁手的劍，以此來向劍圣復仇。”
“所以，您懷疑，竇圌山上那道殺氣，便是來自于許慎要找的那柄劍？”
不得不說，此刻的青玄，再一次刷新了李白的認知。
居然只靠著那一絲絲殺氣，便已經將事實的真相，剖析了個七七八八。
“結合百煉莊入蜀的時間，以及這些年的一些古怪之處，還有那一道天階懸賞，在我看來八九不離十。”
青玄點了點頭。
隨即他又將雙手負在身后，一臉鄭重地看向李白：
“太白，跟我說實話吧。”
“師父想聽什么實話？”
李白嘆了口氣，一臉無奈地笑問道。
他知道，繼續隱瞞下去，已經沒什么意義了。
“你跟百煉山莊，是不是很早就知道許慎一定會來？”
青玄尊者表情十分嚴肅地問道。
“是。”李白點了點頭，隨后接著道：
“不但知道，我們去年還交過一次手。”
聽到這里，青玄的表情明顯由嚴肅轉做了驚愕。
而接下來，李白也沒再隱瞞，將他去年誤打誤撞接下竇團山那樁“野火案”的經過，以及那晚雨夜發生的事情對青玄說了一遍。
“想不到這張百煉，還真是張鴉九先生的后人，那許慎苦尋這么多年的，居然是他老人家所鑄的最后一柄劍。”
青玄沉默了半響這才開口。
驚奇歸驚奇，但如果是為了張鴉九的遺作，那許慎的動機也就能夠解釋得通了。
“我親眼見過這柄劍。”李白點了點頭，“這劍的確非常古怪，跟普通的劍不一樣，它仿佛是一件活物一般，比起它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殺氣，那股能夠干擾人心神蠱惑人心的古怪氣息更加可怕。”
“連許慎這種人，只看一眼都能瘋魔到此種程度，張家將這柄劍藏起來是對的。”
青玄認真地點了點頭。
“不過……”他忽然抬頭看向李白，“對付許慎的事情還是我來吧。”
青玄尊者的這個決定，其實在李白的意料之中。
不過李白還是搖了搖頭：“上次我僥幸贏了，就算不是因為那柄劍，他也還是會來找我的，師父您能夠護住我一次，總不能護住我一輩子。”
他跟許慎之間的仇，上次那個雨夜其實已經結下了。
與其說是去保護百煉山莊，不如說是保護自己，因為要是許慎拿走了鴉九，第一個來殺的肯定是他李白。而且像是這種級別的修士，想要直接將其斬殺幾乎是不可能，所以就算青玄出手將其趕跑，以后肯定也會再找上門。
青玄聞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顯然心里是有些被李白說動了。
“許慎是貨真價實的劍修，其實力比之普通修士要高出不少，這次聽說在塞外又得了機緣，就算是我也沒有十足把握。”青玄一臉擔心地看向李白：“你真的有把握嗎？”
李白聞言沉默了片刻，隨后默默走到窗邊。
他看了眼那棵花瓣散落一地的秋海棠，隨后將手搭在劍柄上，暗暗深吸了一口氣。
拔劍。
“錚！——”
隨著一道劍鳴聲響起，李白一劍刺向那棵秋海棠。
雖然隔了十余丈遠，但在一股無形劍氣沖擊之下，那棵海棠樹還是一陣搖晃。
不過除此之外，李白這一劍看起來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青玄一開始也很是疑惑。
因為按理說，能一劍擊退焚天師，李白一劍的威力應該遠不止如此。
可當他仔細看向那棵海棠樹時，雙眸瞳孔卻是驟然放大。
他發現，那海棠樹的每一片葉子上，都被刺出了一個十分規整圓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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