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3日，加洛林首都盧浮市，清晨。
薄霧還沒散去，天空陰沉，雖然沒有多大的寒風，但陰冷卻能沿著褲腳滲入骨髓。
沿路的行人不多，都裹上厚厚的羽絨服，只有自己這種蠢貨才會穿正裝。
雷諾扯了扯領口，身上純黑的西服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盧浮市的與漢國平京之間有六個小時的時差，漢國已經是下午這里才剛剛進入早晨，他站在歐羅巴宇航局的門口，等人來接他。
宇航局似乎戒嚴了，被迫加班的職員行色匆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困倦和憂慮，荷槍實彈的安保部隊嚴密包圍這里，僅僅大門口附近他就發現六處狙擊手。
雷諾不動聲色的低下頭看表，定制款勞力士中間使用齒輪組成的劍形圖案，圖案不只是裝飾，隨著秒針轉動，齒輪精準無瑕的咬合，仔細聽還有滴答聲。
這只手表是他的身份證明——裁決者聯盟，正式裁決官。
世界上絕大部分人都沒聽過這個低調的組織名字，但他們在“地下”世界卻無比出名。
“地下”指世界的陰暗面，歐羅巴洲有幾十個國家，雖然組成聯盟但相互掣肘，自由主義抬頭加之財閥放縱，就誕生一個龐大但低調的地下世界。
罪犯、偷渡者、殺手、雇傭兵、幫派在其中如魚得水，遍布的黑市、暗網網站每天都為既得利益者帶來龐大收益。
但這都是過去式了，因為裁決者聯盟成為了地下世界的新主人。
可以說，歐羅巴洲在超凡浪潮沖擊中那么快穩定下來，他們是最主要的原因。
雷諾雖然是全世界最早接觸水晶蟲的四人之一，但在聯盟中也只能算中層，四位首領都沒有露過面，行蹤神秘。
他們只知道前段時間很出名的“黃昏殺機”邪靈事件就由某位首領親自出手解決。
總而言之，組織實力深不可測，不遜色大名鼎鼎的明日先鋒多少，特別在歐羅巴聯盟這種貌合神離的聯盟中，他們是每個國家都殷切巴結的對象。
雷諾收回思緒，一位成熟的宇航局秘書員匆匆朝他走來，低眉溫順說道：“杰克遜先生，芬利爵士在等您。”
“我還以為那老頭還想晾我半小時，給我個教訓。”
雷諾嘲諷的說道，眼神順著秘書的OL裝下移，最后停在脖子與肚子之間和腰與腿之間。
“請和我來。”
秘書假裝沒聽到，也假裝沒看見放在自己臀上的手，微笑著朝宇航局里面走去。
雷諾切了一聲，收回手跟在后面。
他和芬利老朋友了，當初一起進入水晶蟲巢的四人中，自己在加入裁決者聯盟前是自由人，不屬于任何國家勢力；芬利與周卓不約而同選擇回到自己國家效力；他們中最有天賦和最早感染水晶病的布萊恩神秘失蹤。
自從加入裁決者聯盟之后，他和芬利的互動又多了起來，兩人基本充當著歐羅巴財閥與裁決者間的聯絡人。
沿著電梯往下三十層，走進一個圓形的信息大廳，芬利爵士就站在大廳中心等他。
任由秘書無力的癱倒在電梯里，雷諾提上褲子朝他迎了上去。
“怎么回事，老頭，一大早就急著找我來。”
“昨天晚上，有兩個不屬于艾星生物形態、高度文明的神秘生物襲擊了歐羅巴洲超過三十個隱秘組織....無論是官方背景還是野生背景。”
芬利杵著手杖，白發蒼蒼但精神矍鑠：“他們似乎在找什么東西，發泄一通之后離開，我們沒能弄清楚他們的行動模式，只知道其科技高度發達。”
信息中心的幾十塊電子屏幕中紛紛播放起錄像，視頻中兩個胸口散發白光，手臂處有光刃的高大人形生物砍瓜切菜，將這些提供錄像的組織犁了一遍。
雷諾吹了個口哨：“外星人？你可真給我找了個好玩具。”
芬利爵士點點頭，又讓人將屏幕上的東西切換掉：“根據分析，他們有一種成熟的空間傳送技術、身體和飛船周圍都有無形的立場阻擋攻擊，高度智慧，能跨越種族和語言障礙與人類交流....但被交流過的人都在極短的時間內忘掉了交流過程。”
雷諾從一個職員手中接過平板電腦，瀏覽完之后眉毛都翹了起來。
他算是明白為什么一大早著急讓他來，恐怕是因為歐羅巴那些政客覺得他們搞不定這些看起來就很麻煩的外星人。
搞不定就叫爸爸，裁決者聯盟就是他們的爸爸。
“他們在找的東西你們有沒有眉目？”
“大致有。”
芬利微微頷首，快步走向一疊亂糟糟的資料紙：“我們用窮舉法，將所有歐羅巴隱秘組織最近的行動收集分析，來匹配有可能是外星人目標的對象.....最后有嫌疑的都在這里了。”
雷諾雙手接過那一大疊資料紙。
“死星”、“利維坦”、“光明基金會”.....一連串中二又朗朗上口的神秘組織名字被他念出來。
他只念了一半就停住：“嘿，老頭，難道要我們像社區志愿者一樣一家一家調查？你知不知道那么多組織要查多久？”
“我們有側重....建議你們先查這個。”
芬利走到他面前，翻找一通后遞出其中一張：“一周前，這個組織從漢國找了個通緝犯到總部，從前天開始，他們有大量人員向漢國移動的跡象....不合常理。”
“梅涅機關....”
雷諾念出紙上的名字，如果陸彌在這里肯定會心生敬佩。
才一晚上的時間就直接鎖定正確答案，歐羅巴雖然混亂，但動起真格來效率還是不錯。
雷諾看完之后眉頭皺起：
“共濟會的分支組織？梅涅機關不就是你們宇航局的幕后掌控者？”
“所以，我們才那么快懷疑到自己頭上。”
芬利不可否置：“不過現在的宇航局已經與共濟會和梅涅機關脫離聯系了。”
“我知道，是你的私人王國。”雷諾笑了，搖搖手中的紙：“懷疑的真實原因是什么，別拿那些破理由來騙我。”
芬利沉默片刻，驅散了周圍的普通職員才慢慢開口：
“這些外星人不是第一次與人類接觸....事實上，人類航天史背后一直有他們的影子....他們叫星靈，梅涅機關的三大首席科學官之一就是星靈，他起碼在艾星存活了幾百年。”
雷諾笑著豎起大拇指：“你們可真會找麻煩。”
芬利無視他的陰陽怪氣，繼續說道：“昨天晚上，外星星靈離開之前抓走了一個他們地球上的同胞.....其他的沒什么了，他們目的我們一無所知，但弄得人心惶惶，上面的意思是交給你們裁決者聯盟，由我們提供報酬。”
雷諾沒有第一時間回話，他轉動手表右側的旋鈕，用某種特殊的方式聯系裁決者聯盟本部，征求意見。
幾分鐘后，他嘆了口氣，將手中梅涅機關的打印紙丟回給芬利。
“這是什么意思？”
芬利一驚，質問道。
“如你所見。”
雷諾攤攤手：“我們的首領說，那些外星人不用理會，梅涅機關是你們歐羅巴聯盟的私事讓共濟會自己解決.....不過托你的福，我得去漢國出差了。”
“不用理會？”
芬利皺著眉想追問原因，但雷諾卻不給他機會轉身就走。
“感謝你們提供的情報。”
臨走前，他對芬利爵士說道：“老朋友，給你個忠告。”
“歐羅巴洲、宇航局都只是一口小井，世界很大，不要困死在這口小‘井’里面，等你跨出井口，就會發現你眼前的事物不值一提。”
“謝謝。”
芬利爵士不可置否的點頭，他七十多歲了，自然不會再和雷諾·杰克遜這樣正值壯年的人一樣叛逆。
雷諾走出歐羅巴宇航局的大門，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冰冷灌進肺里。
‘漢國嗎？那么多強者、那么多超凡事件、那么多隱秘...該死的，為什么我要去蹚這波渾水。’
他用力扯著領口，將價值不菲的紅色領帶撕成爛布丟掉，大步離開。
于此同時，艾星外太空。
那艘名為亞頓之矛的巨大母艦，裹挾著數不勝數的艦隊，折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