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疫醫院。
陸彌被兩個穿正裝的調查員好言好語的送出來。
“陸主任，辛苦你了，我們也是職責所在，你多擔待。”
“陸主任調查結果我們會公正公開的向上面匯報，你的水晶app上可以查看匯報進度和流程。”
他擠著笑臉，一邊說“麻煩你們”、“改天賞臉一起吃飯”之類的客套，一邊腳步不停走上停在街邊的黑色SUV。
程焰心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好奇的問道：
“怎么樣怎么樣，你被開除了？”
“停職查看。”
陸彌連瞅她的力氣都沒有：“保留水晶學院教導主任職位，但是停工在家等通知，上面會派個新人來接替我的工作。”
“嘖嘖，那老小子不錯啊，心狠手辣，逮到機會就把你薅下水。”
程焰心是在夸宋塔。
“重點不是這個。”陸彌嘆了口氣：“算了，正好現在也沒心思上班，就當又帶薪休假.....方嘉熠....處理的怎么樣？”
他在防疫科待了兩天，基本沒有和外界聯系，單身的普通社畜一個星期沒人聯系也很正常，加之防疫科對消息的封鎖，所以親朋好友包括敗家精都不知道他因為工作出現“嚴重教學事故”而被防疫科隔離審查。
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陸彌可不想家人替他擔心。
不過不只是他，幾乎學院當天在校的所有相關責任人都接受了或多或少的問詢。
這是水晶學院自上次遺跡實訓之后第二次有學生身亡，超凡之路本就伴隨血與火，殺人和被殺都是很平常的事情。可家長不會管這些，他們只知道孩子送到這里來，卻換回悲報，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陸彌也接受不了。
盧來一路走到今天是因為種種巧合，或許還與他玩游戲的經歷有關，不過哪怕再多原因，行兇者都要受到懲罰。
也正是盧來的警示，他再也沒有通過游戲對現實中其他人進行深遠影響。
白可丁除外，她在陸彌玩明日先鋒之前就是干員，算半個游戲角色，只要她一直出現在游戲中，改變就不可避免。
“尸檢已經結束，遺體就在防疫醫院，下周一追悼會后就火化。”
程焰心為了照顧他的想法刻意收斂情緒，用平鋪直敘的聲調回答道：
“上面來人和他的家長簽署了諒解協議和保密協議，這次死亡會被定性成意外事故。”
“草！”
陸彌一陣沒由來的煩躁。
這些處理方式都很常見，諒解協議給予高額賠償，保密協議維護水晶學院“聲譽”，但他心里就是不舒服，就好像方嘉熠死亡，學院不是訴以哀悼，而是急于保護自身形象，赤裸的嘴臉讓人很不舒服。
而他作為水晶學院一員，學院的做法也就等同他的做法，這種赤裸只看利益的人不就成了自己？
可方嘉熠已經永眠，現在即便再想爭取什么，對他又有什么意義？
他總算明白，影視文學作品中，那些復仇者們是懷著怎樣一種心情。
“送我回去吧。”
陸彌勉強打起精神，讓自己放松：“對攝制組的兩位導演說句抱歉，拍攝恐怕要無限期延后。”
“宋仁敨已經替你打過招呼，劇組那些人恐怕還在接受身份調查，畢竟他們這批外人一入校，就立馬發生這種事，上面還在懷疑他們和犯人有勾結。”
“他們都是無辜者。”
“遇到這種事只能認倒霉，不過調查結束很快就會被放出來，畢竟綜藝是上面輿論宣傳口徑最前線的一環，不能出問題。”
程焰心平靜回答，SUV駛出防疫科的停車場，匯入天門市如注的車流。
天空蒙著層薄薄的霧車身霧燈的光柱就像幽靈的眼睛，城市都多出了一分詭秘，人們依舊為生活奔波，不以某人的死而停擺。
“悵然若失，對吧。”
程焰心打開車載音響，播音員字正腔圓的播報著東二環路堵車和天門市多次目擊天空鯨群的趣聞。
聲音稍微熱鬧點，他心里也就沒那么憋屈。
“有點。”陸彌點了點頭。
“別鉆牛角尖，你救不了所有人。”
程焰心直視前方，淡淡的開口：“哪怕是救世主，拯救世界的過程中也要面臨犧牲，更何況你也不想當救世主。亡者意識入星界，靈魂入冥界，只是生命形態的改變和分裂，強者能在三界中隨心所欲變更自己的形態，弱者只能被動接受，也就是死亡。”
弱肉強食是最原始的叢林法則，它從未消失，只是在現代，它被包裝得很好，讓人們高興的以為已經遠離了它，只有當收割的鐮刀落下，才會恍然大悟喊叫掙扎。
都是吃人，難道會因為吃人者系上餐巾，用上刀叉，優雅咀嚼而發生本質改變？
而現在，優雅和虛偽都被撕碎，叢林法則隨超凡一起赤裸的回到這片土地上，方嘉熠只是其中不走運的受害者一份子。
陸彌沒有責備程焰心的意思。
“我不是那種人。”他伸了個懶腰：“只是覺得要加把勁，把殺人者揪出來，讓他承受應有的懲罰。”
程焰心扭頭深深望了他一眼，然后才慢慢說道：
“那你可得加油，如果要幫忙的話直接開口，我可能并不清楚，什么才是應該去做的事。”
“今天謝謝你來接我。”
陸彌沒有正面回復。
與程焰心分別，家里靜悄悄的一個人沒有，桌上擺著一張紙條，上面字跡就像稚童初學寫字時的作品。
“由于收到主人你的反貴（劃掉）kui，我已經調整人格傾向，努力成為一個你心中七代(劃掉)其月待的好人，以后再遇到類似的事不會在袖手旁觀，不過主人我有必要提酉星，你拯救不了所有人。
你沒有讓我抓出那個兇手，說明和你已經有了處理的方法，我帶著米琺到對門夏姐姐（我為什么要叫她姐姐，嘖）家住一段時間，給你讓出空間。如果有命令請隨時命令我。
你忠實的希爾。”
這張讓人哭笑不得的紙條是希爾所留，她恐怕是最懂陸彌想要什么的人之一。
現在他的確摩拳擦掌，準備讓露露成為“正義的伙伴”，完成第二次時間穿越。
“這次就原諒你了。”
他把紙條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鎖好門窗，打開空調，拿起他最強的武器（手柄）坐在沙發上，打開創造者平臺。
露露的奇妙冒險啟動，屏幕中跳出大大的loading。
趁著加載的空隙，他忽然瞟見茶幾上的魚缸空空蕩蕩，水都有些泛綠。
“這魚該不會被野貓抓去加餐吧？”陸彌眉頭一挑：“還是說在外面有了新家，樂不思蜀，嫌棄這個魚缸不夠大。”
這個時候，游戲加載完畢，入眼的是藍盈盈的泳池，池中還有水藻卵石，游魚浮蝦，讓人懷疑這其實是一個訂制的大水族箱。
露露穿著性感的藍色泳衣靠在泳池邊，長發沒有綁，就像綢緞飄在水面上。
“在游泳么？”
陸彌轉動鏡頭到正面，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
沒有馬賽克好評！
這個時候，遠處的水波朝兩邊劈開翻涌成白浪，一條紅燦燦的金魚從破水而出。
“哈哈哈哈，太爽啦！”
“這才是魚該住的地方，告訴我那愚蠢的主人喲，老娘不回去啦！”
陸彌看著小金魚，越看越眼熟，最后眼熟匯聚成一個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