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總，你聽我解釋。”
陳默有一種黃泥巴掉褲襠的感覺。
看著黃輝砸在地上，屏幕已經碎裂的手機，以及死死盯著自己的眼神，陳默開口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解釋。
沉默中，黃輝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平復了自己的心情。
“我安排人，以王二狗的事情為引線，想要讓群情激奮，進而再因為事件反轉，引出馬仲這個人。”
“現在，我安排的人剛把王二狗的事情發出來，前后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有人直接拿真正的事實和證據出來，指名道姓的針對我安排的人，直接把這件事給捶成了一個笑話。”
“你覺得，一個笑話，能夠引發大量的關注嗎？”
“你覺得，沒有足夠關注的情況下，還能按照我的意愿，把馬仲給引出來嗎？”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有的新聞明明應該引發大量的關注，甚至是發人深省，可公布出來之后卻像是往水里扔了一顆小石子，呼吸之間就已經風平浪靜。
有的新聞明明不值一提，不存在任何意義，卻能夠持續在熱搜之上，引發近乎于全民的討論。
歸根結底，其實在于引導，以及民眾們的喜聞樂見。
弱者被有錢有權的人欺壓，這絕對是可以引發爆點的新聞，再加上已經準備好的反轉，黃輝很容易就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
可現在事件本身就是一個笑話，輿論的方向，已經被引導成了那幾個大V，收了壞人的錢之后惡人先告狀，網友們關注的重點，也變成了所謂的公知，到底有沒有公知。
在事件中，最多止步于葉子。
一個退役的女兵見義勇為，又因為使用了模糊處理的手段，葉子本身的名字和樣貌，也沒有流傳出來。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有人曝光葉子的身份，進而曝光馬仲的身份，那就是為虎作倀，甚至是犯法的。
見義勇為者有權要求保證自己的身份不被泄露公開。
那就更不要提引出馬仲了。
所以黃輝非常的憤怒，當著陳默的面直接摔了手機。
“黃總，我……”陳默說道：“我來直接曝光馬仲的身份吧，他在賭城贏了那么多錢是事實，這件事本身，就會引起很多關注。到時候……”
黃輝呵呵笑了起來，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賭城賭博犯法嗎？如果不犯法，這是他的正當所得，那這件事情本身怎么可能引發我想要達到的關注度？”
“你要搞清楚，他在賭城贏錢這件事情，我們是沒有證據的，有證據也是不能公開的。如果沒有足夠的關注度，這只會成為極少數人偶爾的談資，大多數人是不可能相信的。”
“你告訴我，在剛知道馬仲在賭城贏了6個億的時候，你相信嗎？”
“為什么那些明星離個婚、抽個煙都能上熱搜？”
“離婚和抽煙這些，難道不正常嗎？只是因為他們有流量，有足夠多的關注度，是公眾人物。在足夠多的目光關注下，一件小事情也能夠變成大事情。”
“可如果沒有關注度，一件大事也能夠小事化了。”
黃輝的呼吸有些急促，頓了一下，繼續盯著陳默說道：“還是說，你準備一個個的去找到馬仲的親戚朋友，告訴他們，馬仲現在很有錢？”
先不說這種行為過于刻意，難度也不小。
就算是真的這樣做了，也很難達到最開始期望的效果。
“人們只會相信他們看到的。”
黃輝盯著陳默，說道：“我以前認為，我不是那樣的人，可是現在……你能告訴我，你為什么要當馬仲的內鬼，為什么要告訴馬仲我的計劃嗎？”
陳默愕然。
之前他要解釋，也只是想要解釋他的操作沒問題，這意外他也不知道為何出現。
“我不是，我沒有。”
這句解釋很蒼白，陳默正要補充一下，就聽到黃輝又問了一句。
“你幫了馬仲這么多，為什么還要請他喝茶呢？呵呵……”黃輝冷笑道：“不應該是他請你喝茶嗎？”
對于和馬仲的見面，陳默并沒有打算瞞著黃輝。
這也是當時他開啟了手機錄音功能的原因，可因為昨天見面本身就有些莫名其妙，馬仲的表現也莫名其妙，其中沒有任何值得說的內容。
再加上他要操作黃輝交代的事情，所以也就沒說。
現在卻成為了他是內鬼的證據。
現在拿出昨天的錄音，還有意義嗎？
疑鄰偷斧的故事，陳默也聽過，其中的道理他也懂。
所以他很清楚，就算是他現在拿出了昨天的錄音，也會被黃輝認為是刻意準備的證據。
因為錄音內容本身就很莫名其妙，馬仲說走就走還逃單，怎么看都是不正常的。
“我終于知道你之前為什么不讓我針對馬仲了，呵呵……”
黃輝其實很失落，他的憤怒更多的來自于陳默的背叛。
“你其實不需要任何解釋，因為知道我找了哪些大V的人，除了我之外，只有你，就連他們自己也不太清楚，和他們同時行動的人到底有誰。而馬仲的安排，卻是同時針對了那些人實錘，一個不落，一個不差。”
“難道你要說，是我泄露的消息？”
“還是說，馬仲他在我家里安裝了竊聽器，聽到了當時我交代你時說的話？”
“呵呵……”
黃輝的年紀已經不小了，五十歲的他情緒很不好的情況下，說了這么多話，感覺到心口隱隱作痛。
是真的痛。
“就當是看在我當年提拔你的份上，你手里輝煌資本那1%的股權，按市場價賣給我。至于你跟著我投資的一些其它產業，你自己看著辦吧。”
完全不給陳默辯駁的機會，黃輝認為他已經掌握了事實。
包括之前馬仲坑他幾千萬的事情，也被他認為是陳默搞的鬼。
“過些天開董事會的時候，我會提議解除你所有的職務，你最好在這些天時間里把交接的手續做好。”
“如果，被我拿到你做馬仲內鬼的直接證據……”
黃輝頓了一下，說道：“你好自為之。出去不用關門，讓我秘書進來謝謝。”
陳默張口欲言，卻終究是沒說什么。
當一個人不再相信另一個人的時候，多說無益。
陳默轉身離開，幫黃輝叫了他的秘書之后，卻沒有去辦交接手續。
他要去找馬仲問個清楚，哪怕明知道希望不大，他也要去問一問。
因為他真的不知道他輸在哪，黃輝又輸在哪。
……
馬仲的心情很舒暢。
他也在看網絡上的爆料貼、實錘貼。
黃輝安排的那些沒什么好說的，已經被捶爆了，那幾個大V號被罵的直接關了評論，準備暫時銷聲匿跡等待風平浪靜。
馬仲看的，主要是他讓陸仁安排的。
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不過是事情的真相，以及一些證據。
除了高速出口外的監控，證明了王二狗是沖卡，以及警方關于王二狗的事件通報之外。
還有馬仲當時所在車輛的行車記錄儀錄像。
這其中，只有馬仲和葉子的聲音，沒有他們的具體形象。
后來葉子把王二狗從車里拿出來的地方，雖然也有監控，但也只能看到葉子將王二狗控制了起來。
完全沒有暴打之說。
更因為距離和像素的問題，沒法看清楚當時下了車的葉子、馬仲、金秘書三人的樣子。
“你還別說，我的聲音還挺好聽的。”
馬仲并沒有用超凡力量美化自己的聲音，但他的聲音本來就不錯，再加上有了錢和實力之后，自信上升，說話自然更有力量。
并沒有參與這件事情，但現在已經明白過來的金秘書，笑著說道：“老板的聲音這么好聽，唱歌肯定也好聽，等以后公司發展壯大了，開年會的時候得獻唱一曲啊。”
馬仲笑道：“有機會吧，你一會去看看葉子，跟她聊聊，別讓她對這個世界失望。”
自以為這件事到此為止的馬仲，現在還不知道，他的聲音被人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