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的商隊,在埃亞德小鎮停留了兩天。
因為一輛馬車被壓壞了需要修理,裝貨物的幾只箱子也需要更換。當著工匠的面,成箱的來自遙遠大夏國的絲綢制品,還有名貴煙草、香水、精美銀器和首飾被裝進在小鎮采購的新木箱子里。
很不幸,他們的向導因為在酒館里與自己人爭風吃醋而受傷,不得不留下來,那位買了幾支女人專用手槍的公子哥派頭的商人比爾只好從本地找了位向導。
與向導討論接下來的行程,為了趕路,他們計劃明天拂曉就會離開小鎮。
次日,天色微明,商隊就出發了。
森林中薄霧繚繞,視線不好,好在道路還不錯。
商隊共有三輛滿載貨物的馬車,一輛裝著補給和雜物的行李車,四個馬夫負責趕車,另有四個騎馬的伙計,加上肖恩。
那位向導名叫克里,是個話嘮,一路人喋喋不休。肖恩注意到他右手虎口位置布滿老繭,他總有意無意地打聽肖恩家中的生意情況。
事實上,克里就是肖恩通過那位槍店老板找來的。這條路線,情報小組都跑過,肖恩也親自跑過一趟,一些地方他重點標記過。
離開埃亞德小鎮,有大約二十公里的林中馳道,這一段相當平坦,樹木也相當稀疏,很難被作為伏擊地點。
到了快中午的時候,在一個岔路口,商隊停下來休息,馬夫卸下馬匹,讓馬匹吃點草料和飲水,人也要休息。
“比爾少爺,前面有個路口,我建議從左邊走,這條路雖然路況差點,但是呢,會節約至少兩個小時的時間。”克里這時說道。
“為什么不走大道走,我們的馬車怕是不好通過啊。”肖恩質疑道。
“這條路,我都走了二十年,怎么不好通過。走大路,當然好走一些,但你們今晚可能要在林子里過夜了。這是夏天,夜里倒是涼爽,但是晚上的蚊蟲卻很可怕,它們會吸干了馬匹的血。”克里道,“再說你們晚上不想要涼爽的房間,還有爽口的葡萄酒?”
“是啊,老板,克里的說的對,能早點離開這林子,也能早點賺到錢啊。”奎因-埃尼克插話道。
“閉嘴,奎因。你只是我的雇員,沒資格代替我來發號施令。”肖恩罵道。
奎因表情訕訕,卻是很憤怒地將頭扭到一邊。
克里面帶古怪笑容看著肖恩,就像在看一頭肥羊。
肖恩嘆道:“好吧,我們在埃亞德小鎮已經耽誤了兩天,每多一天,我就損失不少錢。克里,那就如你所說,走小道。”
大約一個小時后,商隊重新出發。肖恩回頭看了一眼騎馬走在最后的奎因,奎因微微點頭,在路口處一株大樹上砍了一刀。
這條小道,還算不錯,一輛馬車可以從容通過。只是兩邊的樹木,越來越稠密,黑黝黝的,看不見對面。
又走了一段路程,肖恩突然停下來問。
“距離下一個小鎮,還有多遠。”
此時已經是下午2點鐘。
“還有4個小時,如果正常行進,天黑前足以抵達。”克里答道。
“我感覺我兩條大腿都磨破了,休息一下吧。”肖恩面色不太好看。
公子哥們總有千萬條稍微偷下懶的理由。
克里臉上鄙夷的神色稍顯即逝,為難道:“那這樣的話,我們可能很難在天黑前抵達。”
“那就在這里過夜吧,反正我是不想再騎馬了,我得緩一緩。”肖恩道。
他命人卸下馬具,就地扎下帳篷。
奎因笑道:“比爾少爺,反正我們是按天計酬,我們可不在乎停多久。”
另幾個伙計都是油腔滑調之輩,也附和著。
“奎因,閉上你的鳥嘴吧,我不需要你提醒。”肖恩沒好氣地回道。
克里見肖恩等人心意已決,也不再糾纏,坐在一邊抽著煙斗。
這里是密林中難得的開闊之地,一邊是密布巨石和齊腰高雜草的河灘,另一邊300步外是密林。
帳篷就扎在河灘邊,用四輛馬車擋住密林可能投來的視線。
“克里,你是本地人,對這里的山林很熟悉吧?”奎因突然問克里。
“是啊,奎因兄弟有什么吩咐?”克里問。
“你要是能為我們獵幾只野味過來,我們少爺會有賞。”奎因說道。
“當然可以,你們稍待。”克里將煙斗一收,拍拍自己的滑膛槍,不待肖恩首肯就往密林鉆去。
看著克里消失的背影,奎因笑了:“這家伙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我們打亂了他的計劃,瞧,他肯定是去前方設伏點叫人來了。”
“沿途記號都做了嗎?”肖恩問。
“少尉,你放心。我想一個小時之內,咱們的人都會追了過來。”
肖恩對眾人說:“匪幫一個小時內,也會過來,也許來的更早一些。所以不要掉以輕心。派三個人守住路口,帶著望遠鏡守住各處高點,瞭望放哨,一旦發現匪幫過來盡管大聲喊,然后我們裝作害怕,先守著馬車還擊,然后不敵逃到身后的河灘,那里有巨石可以遮擋,足以讓我們一邊抵擋一邊逃走,不準戀戰。”
“是!”眾人齊聲答應。
從其中一輛馬車中,把藏在暗格里面的一個大箱子搬開,每人準備了三支步槍,提前填裝好彈藥,并且提前放置在撤退路線上。
下午三點半的時候,放哨的人突然在前面大聲地喝問:
“克里兄弟,你怎么空著手來,他們是什么人?”
緊接著就是一聲槍響,匪徒們開槍了,但離的太遠,根本就挨不著。
放哨的人迅速撤退至馬車處,肖恩見密林中不久就影影綽綽。隔著近三百步遠,一般情況下無法精準射擊。
肖恩故意大慌:“克里,你這個狗娘養的!不得好死。”
“尊敬的比爾少爺,投降吧,我們保證你們安全離開。但武器和馬車留下。”克里躲在樹后面喊道,“別想著反抗,你們只有9個人,我們卻有50個人!”
“天哪,少爺,我們完蛋了。快投降吧。”奎因帶著哭腔喊道。
“閉嘴,你這個軟蛋!”肖恩怒罵。
“哈哈,還是奎因兄弟明白事理。只要你們放下武器,雙手抱頭,慢慢地離開,我們就不追擊。放心,我們對你們的屁股不感興趣。”克里嘲笑道。
匪徒們跟著哄笑起來。
嘭,一聲清脆的槍響,一名匪徒捂著胸口倒了下去,他太過得意忘形而把自己從樹后露出來。
匪徒們下意識地跟著開槍,大多鉛彈落在馬車的前面,只有少數射在馬車上。他們的槍彈只能在馬車上留下一點印跡。
奎因大叫著往身后逃去,其他幾個人也跟著逃跑,躲進河灘的亂石和雜草叢中。
匪徒見狀,紛紛從密林中鉆了出來,往馬車方向追來。
跑在最前頭的幾個,太過靠前,在幾聲槍響聲中,紛紛中彈倒下。匪徒的奔勢為之一頓,機警的已經轉身尋找掩體。
“抓住他們,定要讓他們千刀萬剮,然后剁碎喂狗。”有匪首大聲地喝道。
“他們人少,只要沖到馬車跟前,他們就拿我們沒有辦法。沖啊!”
都是手上有人命的,他們鼓足勇氣三三兩兩地從不同方向包抄過來。而肖恩等人則各自放完提前準備的彈藥后,溜之大吉。
“發財了!”
匪徒們打開馬車里的箱子,里面果然有不少好東西,價值不下5千金路易,其中還有不少精美的絲綢、銀器和女人們最喜歡的首飾。
雪茄煙點著,葡萄酒被灑的到處都是,那被打死的幾個匪徒則被草草的埋掉,然后很快就被遺忘。
得了貨物,匪徒們放棄馬車,肩扛手提著,鉆進密林中——他們要把戰利品帶回老巢。
克里沒有跟著大隊人馬離開,而是返身回埃亞德小鎮,帶著自己應得的那份。他就是本杰明-唐的匪幫在埃亞德的同伙和眼線,專門負責打探消息和物色目標。
一盒價值50金路易的上等雪茄,兩只金戒指,就是他這次應得的,雖然相比三馬車的貨物,這微不足道。但克里很滿足,這要是脫手,足夠他逍遙一段日子了。
雖然唐的匪幫在這個地區立足了很多年頭,但像這樣的收獲一年也沒幾次,因為小的商隊會結伴而行并且雇傭護衛,很難下手,而且匪幫們也不可能頻繁出手。所以,最后分到自己手里也沒幾個錢。
走到路邊一棵大樹下,克里感覺尿意,解開腰帶放水,他感覺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膀。
他急忙回頭,見兩個穿著綠色破爛,面龐涂著綠色顏料的人,正一左一右沖著自己笑,露出大白牙,其中一個人有嚴重口臭。
“啊!”克里還未發出聲音,就被來人放倒,再次醒來時,他發現那個叫比爾的公子哥商人,正在啃著烤肉,根本就沒有什么狼狽之色。
公子哥身邊站著十幾個人,有的一邊在吃烤肉一邊看著自己,有的則站在一邊抽煙聊天。
每個人都背著一支步槍,挎著佩劍。那個叫奎因的家伙也在其中,此時再看他時,身上的氣質已經不是那個滑頭的商隊伙計應該有的。
見克里醒來,肖恩揚了揚手中的羊排問:
“要不要來一點。沒想到這里產的羊,肉味鮮嫩,少有膻味,再加上來自大夏國的調料,真是美味。”
再傻,克里也意識到了什么。
“你有什么要對我說的嗎?”見克里沉默,肖恩轉而問奎因,“奎因,你知道如何剝人皮嗎”
“人皮?沒聽說過,想來最好的屠夫應該會吧。”奎因如實地答道。
“其實有一個辦法比較簡單,當然我也只是聽來,不知道管不管用。”肖恩道。
“聽說古代殘暴的君王,他會把背叛者豎埋在土里,只露出腦袋。在他腦袋上割一個十字,把頭皮拉開以后,向里面灌水銀下去。由于水銀比重很重,會把肌肉跟皮膚拉扯開來,埋在土里的人會痛不欲生,又無法掙脫,身體一直努力往上竄,最后會從頭頂那張口往上光溜溜地跳出來,只剩下一張皮留在土里。”
奎因震驚萬分。
“還有一種方法,是活剝。先從被剝者的后脖頸開刀,順脊背往下到肛門割一道縫,然后把皮膚向兩側撕裂,背部和兩臂之間撕離開肉的皮膚連在一起,左右張開,就像兩只蝙蝠翅膀似的。這樣被剝的人一時死不了,會一直痛苦地掙扎一天多才能斷氣。據說如果被剝的人當場致命,行刑的人就要被暴君處死。”
奎因已經吃驚地說不出話了。那位克里卻是面色慘白,嚇的撲倒在地,大聲喊著:
“我說,我說!”
然而克里交待的情報并沒有太大價值,他跟槍店老板都屬于外圍人員,從未到過匪徒巢穴,那位本杰明-唐很謹慎,組織內部分工也很明確。
這些外圍人員,比如埃亞德槍店的老板,只要特色到適合的目標,就會在槍店的閣樓上掛一件紅色的衣服。
匪幫收到消息,就會立刻派人來接洽,根據目標情況制訂搶劫計劃。據他所知,他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分布在黑森林地區大大小小的村鎮。
確信問不出什么,克里被帶下去,奎因問:“少尉,你說的那兩個剝人皮的辦法,是真的嗎?”
“不知道。”肖恩回答的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