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比爾來到一家旅館。
旅館的新主人是本地的一個黑幫老大,當叛軍兵臨達蓋爾城時,他是少數帶路者,順理成章,他搖身一變成了副市長,然后將那些他只敢仰視的權貴踩在腳下。
這家旅館也就成了叛軍頭目們經常光顧的地方,他們在這里尋歡作樂和花天酒地。
同時這里也是各種黑市交易發生的地方,比如緊俏的葡萄酒、雪茄、鴉片,還有種種消息。
比爾在餐廳里美美享用了一餐,凡是你想要的食物這里都可以提供。享用完,比爾回到自己的房間,作為成功人士之一,他在這里擁有一個專用套間。
兩位妙齡女郎魚貫而入,她們帶來兩瓶葡萄酒。
酒汁倒入高腳玻璃杯內,在燭光的映襯下顯的晶瑩剔透,恰如玫瑰。
可比爾越喝越是清醒,他粗暴地將她們剝光了,扔到了床上,在她們奉承的調笑中盡情地馳騁。
歡悅已盡,比爾扔了一袋金幣,無情地將女伴趕了出去。此時還不到晚上10點,達蓋爾城內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決戰前夜的時刻,所有人都在狂歡,醉生夢死。
比爾突然從床上跳了起來,在盥洗室里用冷水洗了一把臉,迅速地收拾一下。
他換上一身深色的外套,披上一件斗篷,戴上一頂寬檐帽,然后在自己的胸前別上一個銅徽——這相當于通行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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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匕首塞入靴子里的暗套,然后踩在椅子上,他從櫥頂摸出一個包裹,里面裝著兩把手槍,還有定裝槍彈。
將其中一支手槍塞入腋下,又拿了一些槍彈,這才走出房間。
他沒有走前面,房間的走廊盡頭是一個樓梯,這里通常是服務員走的通道,從這里他下了樓,從旅館的的面繞到前院,離開了旅館。
外面很冷,夜空中似乎飄著細小的雪花,落在人的臉上,冰涼冰涼的。
今夜可以會下雪。
比爾避開大路,專走小的街道,即便如此,他也遇到了好幾拔巡查的人。
顯然,他這副給人印象深刻的面孔很多人認識,殺手比爾是他的綽號,傳言比爾以前手下有許多條人命,遭到政府通緝。
通過了幾次檢查,比爾來到一座教堂后面。這座上帝教教堂已經被拆掉了一大半,磚石變成修筑防御工事的材料,木材和家具被當作燃料。
叛軍的高層大多來自真神黨,這個黨派源于真神教,曾經屬于真神教中的極端組織。雖然真神教的教宗早就宣布真神黨是叛黨,但當他們得勢時,自然不會放過上帝教。
這座教堂還是比爾這個承包商親自帶人拆的。
比爾站在黑暗角落里一動不動,從他的視角,他可以觀察到任何方向傳來的動靜。
等了大約五分鐘,他裝作蹲下身子檢查鞋帶,然后掀起腳邊的一塊石板,突然消失在原地。
正是因為是他親自帶人拆掉的教堂,所以他對這里很熟悉。通過下水道,他來到教堂中唯一剩下的一座建筑物中,那是一座鐘樓,尖尖的屋頂已經不翼而飛,那里原有一臺銅制大鐘早就變成了青銅炮。
比爾小心地趴在最高處,從懷中抽出一支單筒望遠鏡,對著城市的西北角一片建筑物,那里原本是達蓋爾貿易商人的一處倉庫,倉庫緊鄰著城墻,比爾今天白天就在那里的城墻上督促著一幫勞工干活。
如果白天,他能夠很清楚地看到那里一草一木,然而白天那里很安靜,比爾沒有看到有人進出。但也不允許靠近,聽說那里是叛軍的軍火庫,有重兵在外頭把守。
十分神秘。
但在這夜里,他也只能看到燈光下晃動的人影。
那些人影很是高大,他們似乎在操練。數了數,大約有三百個身影,這些人太神秘了,白天蟄伏,只有晚上才會出現。
他們似乎穿著金屬鎧甲,因為在燈光下反射著光芒。
比爾若有所思,他沒有在藏身處停留太久,只待了十分鐘就迅速地原路返回,然后出現在自己居處不遠的一家酒館里。
酒館里烏煙瘴氣,酒氣、煙草還有各種香水的氣味,因為取暖的緣故門窗緊閉,連體臭和個別人士的口臭,都混雜在一起。
比爾忍不住打了個一串噴嚏。
“比爾,千萬不要生病,藥品很貴的。”說話的是一位掮商,名叫馬克惠勒。
這是個混的比較開的人,因為叛軍年初在圣努威起事時,他就跟叛軍攪和在一起,屬于叛軍的“自己人”。
他的生財之道是充當叛軍大小頭目的“財務顧問”,通過將叛軍頭目打家劫舍中弄來的家當變現,他掙了不少錢。
現在,他被套牢了。事實上所有跟叛軍合作的人都被套牢了,所有人都不被允許出城。
但這并意味著這些人會坐以待斃。
“惠勒先生,全城人都病死了,我也不會生病,我的命比鐵還要硬,比野草還要頑強,我可是死過很多回的人。”比爾笑道,“要不要來一杯葡萄酒,我請客。”
“那多謝了。”馬克惠勒道,“不過,如果你想弄到出城的許可,大可不必說出來。事實上今天晚上我遇到了至少十個家伙想在我這里碰運氣。實話說吧,我都沒法出城去。”
“哈哈,您誤會了。”比爾笑道,壓低聲音說道,“我只想獲得一個保命的辦法,我相信惠勒先生您一定會有辦法,萬一城外的人要是闖進來,我可不想丟掉性命……”
馬克惠勒矜持了一下:“你能出多少?”
“你開價多少?”比爾反問。
馬克惠勒伸出一只手掌,這代表五千金路易,絕不會是五百金路易。
比爾的臉色一變,看上去他在艱難地抉擇,這絕不是一個小數目。
馬克惠勒端著酒杯,沖著幾個正在別的男人懷里賣弄風騷的女人調情,仿佛并不在意比爾的存在。
今晚他已經做成了好幾筆這樣的生意,他的客戶甚至包括自由軍中的上層人物,而那些暴發戶們到這個時候還在堅守自己的錢包,實在愚蠢。
“好吧,惠勒先生,就這個價。你知道我這個人的綽號……”
“殺手比爾?呵呵,比爾,你在威脅我,你要知道在達蓋爾城中,我的信譽一向極高,童叟無欺。放心,我說到一定能做到。”馬克惠勒道。
“我很好奇,您這樣勾結城外的人,不怕自由軍的人知道?”比爾道,“他們今天至少吊死了二十個間諜。我敢保證,這二十個人死的都太冤枉。”
“這就是我的事了。比爾,你要相信金錢的力量,如果力量不夠,那一定是金錢的數量不夠。”馬克惠勒給了他一個高深莫測的眼神,“我不能將你送出去,但絕對有辦法讓你活下來,當戰爭結束后,無論誰獲勝,你搖身一變成了一方財主。嗯,或許你還需要一份經得起盤查的身份證明,這份證明甚至包括你在達蓋爾過去十年的繳稅記錄,考慮一下。”
“這五千金路易已經差不多要了我的命。”比爾嘆氣道,“靠做包工頭,偶爾也掙些別的外快,我也掙不了多少。”
馬克惠勒根本就不信。比爾這時自嘲道:
“我想要圣努威的身份證明,您知道,我這張臉幾乎人人都知道。我想萬一自由軍敗了,靠這張證明能夠混出去,到了圣努威,沒有人認識我。”
“一千金路易。總共六千金路易。”馬克惠勒道,“身份證明明天下午就可以送到你的房間。”
“成交!”
喝了一口酒,比爾又道:
“我看中了一處房產,很感興趣。您知道,現在最便宜的就是不動產,我知道那里的地契在您的手中。”
“看來你很富有,相中了那一塊地產?”馬克惠勒問。
“就是西北角的倉庫區。我認為將來這里可以改造一下,變成商鋪和住宅。”比爾道。
“哦?”馬克惠勒有些驚訝,那是他從原主人手里獲得的,原因是原主人涉嫌“坑害”自由軍,為了保命,原主人幾乎是白送給他,手續齊全。
這樣的地產,馬克惠勒手中有很多,多到他都差不多快忘了,他正為這些地產而發愁,因為它們不能變現。
“沒有問題,作為一個重視信譽的商人,我事先聲明,那里被自由軍征用了。天知道什么時候可以發還給我。”馬克惠勒聳聳肩,“我手頭還有其它地產,你可以考慮一下。”
“被征用了啊?”比爾表情很驚訝,“雖然有人說是軍火庫,我白天在城墻上干活,沒看到那里有人進出啊,我以為一直閑置,所以才來找您。”
“這我也不太清楚,那里應該有不少人,因為我的手下每天都要送許多食物過去,尤其是肉食,至少一千人的份量。現在被包圍,我也沒法弄到新鮮的,也只能弄到干肉。非常時期,他們好像也沒跟我計較這些。”馬克惠勒道。
比爾剛剛窺探過那里,那里大約有三百人,可是卻要吃一千人份量的肉食。那些人不是普通人,他忽然想起了某種可能。
“那還是算了。”比爾道,“我可不想自找麻煩。”
“很遺憾!”馬克惠勒無所為地聳聳肩。
比爾跟掮商閑聊了幾句,就準備告辭而去,掮商卻低聲說道:
“從12月25日起,每天晚上10點到12點你待在房間里,哪也不要去,我隨時都會給你準確的消息。”
“為什么是12月25日?”比爾好奇地問。
掮商卻是神秘一笑,比爾立刻就懂了。
走出酒館,夜空中已經開始飄雪花,今晚大概又會凍死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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