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三！”
“二！”
距離燕楚歌給出的時間越來越近，陸語嫣的神情也越來越痛苦。
可面對燕楚歌，不論是柳無窮還是蕭河都沒有一丁點的辦法。
燕楚歌的目的很明確，他就是要天命異體珠。
可天命異體珠一旦從蕭河體內分離，那么蕭河必死無疑。
所以在眼下，陸語嫣和蕭河之間，似乎只能活一個。
“給！”
“我給你！”
就在燕楚歌快要數出最后一個數字的時候，被柳無窮攔住的蕭河，已經在心中做出了決定。
毫無猶豫，抬手就朝著自己的心臟抓去。
天命異體珠一旦融合成功，便如同自己的心臟，不分彼此。
現在蕭河的心臟便是天命異體珠。
“住手！”
蕭河剛一抬手，就再次被柳無窮出手攔住。
柳無窮明白蕭河想要救下陸語嫣的心情，可是融合成功的天命異體珠一旦離體，蕭河也就必死無疑。
若是蕭河為了救陸語嫣而白白丟了自己的性命，這是柳無窮絕不愿意看到的。
見自己的舉動被柳無窮阻止。
蕭河目光之中充斥著血紅和決絕，對柳無窮道：“蕭河一生絕不做讓自己后悔的事。”
“今日師妹若因我而死，蕭河必定報悔終生。”
“請師尊不要攔我。”
“吼！”
說話間，蕭河的嘴中突然爆發出不似人類的聲音，震蕩眾人心神。
柳無窮一時不查，竟在蕭河的震怒氣勢之下，被沖蕩出去半步。
也就是在這時，蕭河的手掌已經沒入了自己的胸口，猛然用力。
“昂！”
龍吟之音大盛，壓制在蕭河體內的龍魂在此刻更是咆哮天地，露出吞噬萬物般的惡相。
當龍魂顯現之時，身在后山中的眾人皆驚。
誰也沒有想到，在蕭河的身上不僅有著天命異體珠的存在，更隱藏著早已消逝久遠的龍魂。
就連石屋下的黑白二棋兩位太上長老在龍魂顯現的時刻，也被再次驚醒。
遠處，當看到從蕭河身上顯現出的龍魂時，燕楚歌的嘴角笑意大放，低聲道：“融合龍魂的九龍霸體珠，意外，真是太讓我意外了。”
“哈哈”
這一刻，燕楚歌忍不住放聲大笑，蕭河身上的天命異體珠本就讓燕楚歌感到無比的驚喜。
現在又多出了一條龍魂，這讓燕楚歌覺得，蕭河簡直就是上天送給他的機緣。
伴隨龍魂吟叫，一顆血淋淋，卻充滿生機的心臟被握在了蕭河的手中，呈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見到這樣的一幕，柳無窮目眥欲裂，殺意涌動。
若是能，他現在恨不得讓燕楚歌等人死無葬身之地。
可是柳無窮不能，要不然，蕭河所做的一切，也就白費了。
最終所有的話語在從柳無窮的嘴中吐出，化作了一聲濃濃的嘆息。
事到如此，所有的阻攔已經沒有任何的作用了。
高舉手中的心臟。
蕭河的氣息哪怕在迅速衰弱，可他的神情依舊堅定。
“天命異體珠在此，現在放了她！”
蕭河一字一頓，直視著燕楚歌。
燕楚歌并未放開陸語嫣，緩緩說道：“把天命異體珠送到我的面前！”
這樣的要求，對一個常人而言并不難，可對此時此刻的蕭河來說，無異于是在加劇他的死亡速度。
但蕭河并未拒絕，也沒有猶豫。
在柳無窮想要開口阻止之前，蕭河的身影就已經動了。
脊梁如筆直的長槍，腳步沉穩如磐石。
若不是蕭河的胸口不斷的在流淌著鮮血，旁人都很難想象，這怎么會是一個瀕臨死亡之人的狀態。
人心畢竟是肉長的。
蕭河的舉動，讓跟隨燕楚歌而來的不少人，感到了深深的觸動。
可也僅僅是感到觸動而已。
立場不同，哪怕他們在心中再如何敬佩蕭河其人，卻也不會因此而改變自己的立場。
這就是現實。
強者可以改變弱者的立場。
弱者卻什么也改變不了。
就如同惡魔營。
哪怕背負無盡殺戮，滔天惡名。
可在惡魔營的屠刀之下，只有死人才敢不遵循他們的秩序。
這一段并不算短的距離，沒有人能感受到蕭河承受了多么巨大的疼楚。
直到在眾人的注視之下，蕭河走到了燕楚歌的面前。
這位從出生那一刻開始，便是真武圣宗最為璀璨的天之驕子。
面對燕楚歌，蕭河沒有旁人般的卑微。
目光直視燕楚歌，甚至沒有絲毫的躲閃。
似乎燕楚歌在蕭河的眼中，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常人。
在此時，蕭河更沒有旁人意料中的暴怒。
有的只有看淡生死的平靜。
但了解蕭河的人便知道，那不是看淡生死。
而是蕭河從不會為自己的決定后悔，更不會因為憤怒沖昏了頭腦。
他的每一個決定，也絕不是因為沖動。
“放了她！”
蕭河站在燕楚歌的面前，舉起了那顆原本屬于自己的心臟。
“在我的面前，沒有人可以昂起頭顱。”
“跪下！”
燕楚歌嬉戲般的看著蕭河，一個人越看重自己的尊嚴，燕楚歌就越喜歡踐踏他的尊嚴。
傲慢，仿佛是所有眼高于頂之人的通病。
燕楚歌可以傲慢，卻不允許有人在他的面前傲慢。
即便那不并算傲慢。
就像喜歡講道理的人，從不喜歡聽別人給他講道理。
制定規則的人，也從不會遵循別人的規則。
可這一次，蕭河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目光依舊直視著燕楚歌，重復道：“放了她！”
在蕭河開口的同時，手中握住心臟的力道也越來越重。
那顆并不堅硬的心臟，就如同在燕楚歌手中的陸語嫣一般，隨時都會破碎。
“你在威脅我？”
看著蕭河，燕楚歌的語氣不禁冷冽了起來。
可蕭河并未理會，依舊重復道：“放了她！”
這時，那顆心臟已經在蕭河的手中開始扭曲變形。
突然，燕楚歌的嘴角掛起了溫和的笑意。
道：“如你所愿！”
說話間，燕楚歌已經放開了陸語嫣。
在掙脫燕楚歌的瞬間，陸語嫣一下子撲到了蕭河的身上，淚如雨下，聲音哽咽。
似乎想說什么，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直到一把利刃穿過了蕭河的胸口，使得原本就虛弱無比的蕭河，更是失去了全身最后的一點力氣。
那只緊握心臟的手掌也緩緩松開。
在蕭河松開手掌的瞬間，那顆還在跳動的心臟已經出現在了燕楚歌的手中。
而將蕭河抱住的陸語嫣在拔出那柄鋒利的利刃后，除了臉上依舊掉落的淚花之外。
卻沒有給蕭河任何的解釋。
一個木楞執著的蕭河和一個高高在上如璀璨星辰的燕楚歌。
對于陸語嫣而言，或許她本就無法給蕭河任何的解釋。
愛情，有時候真的能讓人瘋狂和盲目。
蕭河不知道陸語嫣是什么時候變的，畢竟自從進入真武圣宗之后，他們呆在一起的時間少了許多。
不過蕭河已經不在意了，對于一個即將死去的人，還有什么可以在意的呢？
只是蕭河可以不在意，別人不能。
在蕭河倒下的瞬間，柳無窮從來沒有像如此這般的想要殺人。
他說過，誰要是想要奪走蕭河身上的天命異體珠，他一定會將其挫骨揚灰。
柳無窮說了，也一定會做。
哪怕他面對的是真武圣宗曾經眾多的故人以及宗門弟子。
但今日起，這些人，都將是他的敵人。
“轟隆！”
夾雜著洪浪滔天般的氣勢，柳無窮已經向燕楚歌出手。
同時，在燕楚歌的身后，燕狂等眾長老，也掠身而起，向柳無窮殺來。
柳無窮想要殺燕楚歌，可柳無窮連燕楚歌的身都進不了，這讓柳無窮憋屈不已。
天命異體珠到手，蕭河已死，柳無窮也自有人對付。
燕楚歌已經沒有了留在后崖的意義。
看了一眼猶作困獸之斗的柳無窮，燕楚歌冷笑一聲后，便轉身離去。
而眼角連淚痕都沒有干透的陸語嫣，在最后看了死去的蕭河一眼后，轉身便跟隨著燕楚歌離去了。
對于蕭河，當他死去的瞬間，陸語嫣似乎就沒有半點留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