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就住在離玄天正宗駐地不遠處的一家客棧,六不師兄把陳勾領到門外就停步。
“道友,二樓左手第三間客房就是,我就不進去了。”
他之所以不進去,是因為燕赤霞和司馬三娘的脾氣都相當古怪。
而且這兩人自從十幾年前伏擊陰月皇朝六道圣君一戰后,就和現任掌門金光產生了嚴重的理念沖突,一氣之下索性離開玄天正宗隱居,準備老死不相往來。
如果不是這次得到消息,黑山老妖來勢洶洶,他們兩個也不會出山。
而且即出山了,也不肯和金光呆在一起,一定要在外面單住,對其他玄心正宗的弟子也從來沒什么好臉色。
更無語的是這夫妻二人還在冷戰鬧矛盾,有事沒事就喜歡找其他人發氣。
于是,六不師兄從通知他們,到一起來落日山城這一路上,可沒少被找茬挑毛病。
陳勾知道內情,大概也猜到了原因,因此輕輕點頭表示理解。
然后徑直上樓,來到那間客房門前輕輕敲門。
“什么人?”
房門被打開,一個清瘦的中年道人出現在門口,面容飽經滄桑,甚至有種頹廢的感覺,但目光卻十分銳利,如電般的掃視過來。
陳勾泰然自若的笑道:“在下陳勾,有筆大買賣想和燕大俠談。”
“買賣?沒興趣,趕緊走!”
燕赤霞說完就直接關門,他現在正在為大戰做最后的準備,哪有閑工夫和一個莫名其妙找過來的人做什么買賣。
陳勾雙手用力按住門板:“燕大俠就不先聽聽買賣內容嗎?”
“什么內容我都不想……”
“如果我能幫你們攔下黑山老妖呢?”
燕赤霞手臂一頓,有仔細在他身上打量了幾眼,絲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譏哂和質疑:“就憑你?”
“就憑我。”
陳勾毫不在意的點頭微笑,“我一個人,去城外攔下黑山老妖,如果我做到了,燕大俠和尊夫人幫我做一件事,如果我沒做到……身死道消,也算求仁得仁,于燕大俠毫無損失。”
燕赤霞看陳勾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沉默幾秒鐘后忽地側身讓開,“進來說吧。”
陳勾走進房間,沒有看到司馬三娘,心里估摸著這夫婦二人肯定已經開始置氣了。
原劇情中,燕赤霞為了對付七世怨侶,在明知修煉玄心奧妙訣最后會是什么下場的情況下,還是不惜讓自己的女兒燕紅葉修煉。
這惹怒了燕紅葉的母親司馬三娘,從此兩人就開始互相傷害。
“你想讓我幫你做什么?”燕赤霞面無表情問道。
他并不是真相信陳勾可以只身一人攔下黑山老妖,而是看陳勾有幾分從容赴死的決心,所以才愿意和他多說幾句而已。
陳勾神情嚴肅起來,沉聲道:“在陰月皇朝,有一個魔頭名為月魔,是來自月之黑暗面的心魔,迷人七情,惑人六欲,專以挑動世間情仇恨怨為樂。此魔不除,魔界不安,一旦被她掌控魔界,人間也遲早受到波及。
到時她攜七世怨侶之力席卷三界,為禍之烈,只會比黑山老妖更甚十倍不止!”
“你的意思是讓我跟你去魔界除魔?”
燕赤霞聽了冷笑道:“你不會連六道魔君死在我手中的都不知道吧?我要是去了魔界,只怕還沒來得及除魔,就先被陰后給除了!”
陳勾不急不緩的解釋道:“事實上,那月魔就蟄伏在陰后體內,至于燕大俠夫婦的安全,我可以保證陰月皇朝絕不會對你們動手。”
陳勾必須給自己找幫手,否則僅憑他自己和陰月皇朝目前的老弱病殘,對付月魔的把握連五成都不到。
關鍵就在于月魔隱藏在陰后體內,陰月皇朝的人勢必投鼠忌器,真動起手來戰力能剩下一半就不錯了。
也只有人間正道的修士,才會毫不留情。
“你憑什么保證?”燕赤霞雙眼注視陳勾,像是在看一個笑話。
陳勾臉上古井無波:“就憑我敢用性命搏殺黑山老妖,我如果贏了,也算是救玄心正宗于水火,難道還換不來燕大俠的一次信任?”
燕赤霞面色微變,說道:“空口白牙,口說無憑。”
“三日之內,我自會與黑山老妖一戰證明。”
陳勾說完,直接轉身,不給燕赤霞思考的時間,并且走出門前留下最后一句話。
“不管燕大俠答不答應,我都會去迎戰黑山老妖,若我勝,則蒼生大幸;若我敗,則人間洪水滔天也與我無關,燕大俠更不必苦惱懷疑了。”
話音落下,便頭也不回的出門離開。
在他刻意營造的悲壯氛圍映襯下,像是一個鐵骨錚錚的絕代刺客,明知前路九死一生,卻依舊凜然不懼慷慨前行。
一種雖千萬人吾亦往矣的悲壯感洶涌襲來。
“道兄,一切順利嗎?”守在樓下的六不師兄見陳勾出現開口問道。
“嗯,該說的都說了,至于成與不成,就看燕大俠怎么選了。”陳勾淡笑著回了一句,然后就告別離開。
六不師兄不解,對他的身份越發好奇起來。
與此同時,燕赤霞也站在陽臺上凝視著陳勾遠去的背影,目光復雜,似在思考什么。
“怎么,燕大俠又管不住自己的一身正氣,這就被說服,準備跟一個才見一次面的人去闖陰月皇朝這個龍潭虎穴了?”
隨著一道帶著挖苦的聲音響起,司馬三娘從隔壁房間走了出來,眼露譏諷。
只見她長發盤髻,臉潤桃花,生得十分艷麗,和蒼老削瘦的燕赤霞在站一起,完美詮釋了什么叫……
男人是牛,女人是地。牛越耕越瘦,地越耕越肥。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
“他若真能攔下黑山老妖,免去一場浩劫,那就是玄心正宗和落日山城十萬百姓欠他的,我替師門和百姓跟他走一趟又怎樣,難道我燕赤霞還比不上一個后輩?”
燕赤霞抬起頭,梗著脖子,瞥了她一眼,哼道:“再說我死了不是正合你意?”
“是啊,你死了我不知道有多高興呢,這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夜夜笙歌,快活逍遙,不但一天換一個男人,我還要帶他們去你的墳頭給你上香!”
司馬三娘說完“砰”的一聲,甩手關上房門。
燕赤霞眼中閃過無奈,男人總有一些不想做,但卻不得不做的事。
那就是責任!
不被理解,遭受冷眼,甚至到頭來黃土一捧,眾叛親離……但又怎樣?
“我活著時無愧于心,我死之后人間洪水滔天又與我何關?”
燕赤霞一聲幽嘆,接著傲然轉身關上房門。
絕不低頭!
如果沒了這一身傲骨和倔脾氣,那他也就不是燕赤霞了。
而這,也正是陳勾所想要達到的效果。
對于燕赤霞這樣的倔驢,威逼利誘都是沒用的,而且越是用強反而越適得其反,只能讓他自己心甘情愿前往。
所以,陳勾用了激將法。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雖然有點不公平,但自古以來的事實就是這樣……君子總是容易被小人利用。
與此同時,陳勾已經來到城外,架起白羅云在城北數里外的一座山崗上落下。
如今萬事俱備,就只差和黑山老妖一戰了。
他在這里,從黑夜等到白天,又從白天等到日落。
夜海深深,冷月高懸。
忽然,前方虛空中傳來啾啾鬼鳴,遮天蔽月的陰氣如蝗蟲般狂掃而來,像是要吞噬整個蒼茫大地。
“這動靜……真的只有不到二十級?”
陳勾眉頭大皺,但很快舒展開來,既然黑山老妖是和冥王殿三大拘魂使達成了約定,就不大可能再出爾反爾。
一念及此,陳勾召喚出曙光女神,長劍高舉,烈陽之怒伴著璀璨日光從天而降,轟入陰氣中央,同時凜然大喝。
“黑山老妖,有我在,你就休想再向前一步!”
這話自然是說給玄心正宗和燕赤霞聽的,讓他們認定陳勾是為了落日山城的百姓才在這里孤身力戰陰間老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