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什么時候,也不管是什么行業,從無到有的創造永遠比探索發掘已經存在只是暫時無人知曉的規律要難得多。
因此,陳勾從一開始就明白,創法從來不可能一蹴而就。
他做好了長期戰斗的準備,新的肉身從誕生到成年,至少需要十八年時間。
而這段時間,他的鬼身都只能呆在仙淚綠金塔中,除了悟道創法之外,也沒有其它事可做了。
一門神通,本質其實就是對大道法則和能量的運用,將無形無相的規則具現為可以造成實質殺傷的法術。
同樣是驅使火道法則和能量,為什么有的神通只能召喚最初級的火球,有的卻可以凝聚神火焚山煮海?
其一,運用的法則奧義不一樣。
火球只是對低級火道奧義的運用,而后者卻對應最高級的火道奧義,威能自然也就不可同日而語。
其二,基礎架構格局不一樣。
從某種角度來說,創法的過程其實和建房子有些類似。
如果地基是為建一個亭子準備的,就不可能在其上修建一座宮殿。
同理,三層洋樓的框架,也不可能改造成幾十層的高樓大廈。
所以,創法的第一步便是構建法術基礎架構。
火劍法術有劍形架構,火山法術有山形架構,火鳥法術自然也有獸靈形架構……
這一點,對陳勾而言倒不是問題。
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準備創造一門詛咒法術。
詛咒表面無形無相,其實追根溯源,也是有跡可循。
任何一種詛咒,要么有咒語,要么有咒紋。
咒語不用多說,咒紋則分為文字和符文。
陳勾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在創造咒語和咒紋時,就確定這道詛咒將要造成的效果。
也就是說,他想要憑借這道詛咒達成什么樣的目的。
而這,又要由他所掌握的法則秩序來決定了。
畢竟,他不可能通過自己不擅長的法則大道,來創造一門法術……
“我的道是生死輪回,這一點無可改變。”
“不過血脈為神火,對火道奧義的掌握也不遑多讓。”
“另外,空間大道也算頗有心得……”
“在這幾種法則奧義的基礎上創造詛咒,沒必要追求致命殺傷力。致死能力越強的神通,創造難度必然越高,施展條件也一定越苛刻。”
“殺敵有道帝命玄和掌山神國這些準帝法就夠了,詛咒就應該是用來……”
“折磨!”
“折磨敵人,讓其感受到比死亡更大的恐懼。無休無止,永世無法解脫的折磨……”
陳勾有一個優點,那就是永遠明確目標,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所以,創法的前期步驟,他很快就完成。
接下來,就是在時間中慢慢搭建框架,并補充細節,直至一門詛咒神通徹底完成了。
斗轉星移,歲月悠悠。
一晃十八年!
才十余年而已,曾經繁華輝煌的瑤池圣地,就成了一座冷寂的孤山。
由于魔氣的侵蝕,這里已為一片生命禁區。
一道黑白分明的界線,警告外界的生靈不可擅闖,否則必有大禍。
只不過,依然阻擋不了人心中的貪欲。
因為世間傳言,這片被魔化的曾經圣地中,不只有蟠桃不死藥,還有另一種長生圣藥,以及可令人肉身重孕,獲得無敵天資,極境蛻變的圣胎。
于是,自從瑤池弟子們在女帝的帶領下離開,于東荒北域一處洞天福地重建宗門凈土后,這里便成為不少賭徒的賭場。
或是不甘平凡,想要搏一個改命翻身的機會。
或是余生不多,妄圖謀取長生藥再活一世。
或是走投無路,不得不進入禁區躲避仇家……
形形色色,目的各不相同,但所有人都有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都是以自己的性命為賭注,而且輸得一無所有。
十六年來,沒有任何人進入后活著離開。
一個沒有。
漸漸地,此地也就成為北斗兇名赫赫的生命禁區之一。
雖然目前還沒有太初古礦、葬天島、仙陵等更古老的禁區出名,但也只是時間問題。
近年來,敢于進入禁區賭命的人已經越來越少。
這一天,卻有一道霞光自天際破空而來,一瞬不停地直接落向禁區。
待到近處后,可以清晰看到是一名花容月貌,顧盼嫣然,彷如仙子臨塵的白衣女子,一左一右帶著兩名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年凌空飛馳。
一些大勢力安排在附近監視禁地動靜的修士看到這一幕,都不由悚然一驚。
“這女人瘋了嗎?自己送死也就罷了,還帶著兩個孩子!”
“莫非她不知道瑤池禁地的恐怖,還以為像以前那樣是圣地凈土,人間仙境?”
“不可能,瑤池故地不知何故化為死地早已人盡皆知,看這女子修為不凡,不可能不知道這等大事。”
“那就是藝高人膽大,認為自己能火中取栗,不將禁地的不祥放在眼中了。”
有人幸災樂禍地冷笑起來,顯然已經準備好看熱鬧。
這時,卻有不同的聲音響起。
“這女人是當今瑤池圣女,她身邊的是瑤池兩位少主!”
“以他們的身份,進入瑤池故地,自然是有所倚仗無懼禁區中的不詳詛咒,哪需要外人擔心。”
“瑤池的圣女和少主?!”
話音落下,眾皆愕然,眼中露出好奇與驚悸。
世間傳言,十余年前瑤池女帝一胎誕下兩子,一個為備受期待的先天圣體道胎,一個為亙古無雙的上蒼仙體。
天賦之強,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才修煉十年不到,便已是圣人之下無敵,橫推北斗人族所有年輕天驕,諸教圣子圣女不管是被動迎戰還是主動挑戰,全都一敗涂地。
人族不少老一輩巨擘甚至斷言,人族下一位大帝必定還是出自瑤池一脈,必是這二子其一。
如此人物,對他們這些中下層的修士而言,已然是需要敬畏的人物了。
同一時間,被眾多目光注視的白悠悠,內心同樣復雜無比,感慨萬千。
十幾年對她漫長的人生而言,本不值一提,可再臨故地,卻有種滄海桑田之感。
這些年,在西王母的努力下,黑暗動亂暫時平息,長生天尊和古族都沒有開啟下一步的動作,外界局勢相對平和。
瑤池圣地卻變故連連。
其中影響最大的,無疑是大成圣體“坐化”和兩位“帝子”出生。
而今天,她便是來帶“帝子”見“父親”的。
地獄魔氣并不會認人,瑤池弟子進入也一樣會被魔氣侵蝕。
經過十余年的發展,由無疫魔種和憎恨圣魔胎所散發的魔氣已經十分強悍,即使白悠悠進入也一樣難以長時間支撐。
所以,她帶來了帝兵仙淚綠金塔,以左手擎于掌心,照耀仙光將三人全都守護其中隔絕魔氣侵蝕。
一路前行,她心中的感覺更加復雜。
曾經輝煌瑰麗宛如人間仙境的瑤池圣地,如今所有花草樹木都變成了灰色或黑色,且表面遍布詭異而丑陋的魔紋。
過去金碧輝煌的樓臺宮殿,也在魔氣的侵蝕下變得腐朽,不少地方甚至出現了塌方,滿目殘垣斷壁,讓人更添傷感。
在廢墟各處,還有滿身魔紋的魔傀在游蕩。
這些人都是那些擅自闖入禁地者,被無情轉化為魔物,為魔種和魔胎提供魔氣。
如果有強敵闖入,他們還將扮演魔兵的身份,與之死戰。
大帝圣兵的極道威壓無與倫比,讓這些魔兵根本不敢靠近,如此白悠悠帶著兩個師弟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封印著大成圣體的地宮。
過去晶瑩剔透的瑤池,如今也只剩下滿池黑色的魔液,看得人更加悵惘。
唯一讓白悠悠安心的,是包裹著大成圣體的神源依舊晶瑩明澈,并不曾被魔氣污染。
這意味著里面的大成圣體本身也沒有被魔氣同化,他體內的詛咒之力都被環繞在神源外的魔種和魔胎吸收了。
無疫魔種,已然在魔池中生根發芽,雖然還沒長成,卻也可以看出一株花的雛形。
至于憎恨圣魔胎,則還是老樣子,大小形狀都沒變,只不過表面多了幾道金色紋路而已。
白悠悠恭敬地對神源內的大成圣體跪拜行禮,然后對身旁兩名少年說道:“這便是你們的父親。”思路╭ァんττρs://ωωω.sしzωω.cΘмんττρs://м.sしzωω.cΘмヤ
兩名少年,都是一身白衣勝雪。
不過左邊的嘴角彎起一道弧線,黑發垂髫,溫文爾雅中透出一絲玩世不恭的神態。
毫無疑問,左邊的就是陳勾的新肉身,右邊的便是少年無始!
兩名少年聞言當即對神源行禮,然后左邊的少年陳勾似笑非笑道:“師姐今日帶我們來此,想必不只是為了祭拜吧?”
“瑤池有兩個帝子,也有兩個圣地,所以你們今天需要作出選擇……誰繼承東荒北域的凈土,誰來繼承這片已經淪為禁區的故地。”
白悠悠目光復雜地看著少年陳勾,雖沒明說,意思卻已不言而喻。
此時的少年陳勾,身體還沒有完全長成恢復到巔峰,承載不了陳勾的鬼體元神,所以在這十幾年陳勾元神都沒有歸位的情況下,便誕生了新的靈智。
他沒有陳勾的記憶,卻與陳勾一體同源,可以看作一個分身。
但既然是分身,那么命運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
對所有人而言,世間都只能有一個陳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