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摧枯拉朽
見到成宜那張頗為俊美的面龐,又聽到了他的調侃,不由得笑了起來,道:“成太守不在姑臧安坐,跑這里來干什么?”
成宜嘆息道:“久侯使君不至,就只好親自過來了。”
陳誠笑了笑,對邊上的牙兵道:“去給成將軍上茶。”
成宜坐了下來,問道:“現在天氣和順,正是用兵的時候,使君停留在這里是為了什么?”
“唔,如果我說是要等待更多的兵馬來匯合,不知道你信不信。”
“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不完全是,”陳誠道:“我已經給張橫,呂方,韓立等人下令,讓他們不要帶兵過來,我手上的這些人就夠用了。”
成宜問道:“那使君的正是意圖是什么呢?”
陳誠沉吟了片刻,道:“在等一個最好的出兵的時機。”
“現在難道不是好時機嗎?”
“現在也很好,但是我要的是最好!”
“好吧,那我們就等著好了。”
時間過去了一天,又過去了一天,大軍連續在鶉陰待了三天,每日里除了隊列訓練之外,就是在不停地加固營寨。駐扎在城里的部隊則是干了一些修橋補路的事情,甚至還幫著一些百姓修補了房屋。
陳誠本來還打算親自去給老大爺老大娘挑水的,但是一想到這種舉動根本不可能對人家有什么幫助,反倒會給別人帶去麻煩,他也就放棄了這個想法。在這個時代,那樣做實在是有點驚世駭俗了。
他一連等了好些天,等到銀川城中趙云的婚禮都結束了,等到從銀川傳來的各種事情已經開始走上了正軌之后,陳誠這才不得不承認,自己和閻忠都看錯了韓遂。人家老老實實的,什么幺蛾子都沒做。雖然從并州回來的時機有些微妙,但那也是說得通的。
關中今年風調雨順,老百姓都多收了三五斗。丁原部在得到充足的糧草補給之后,又越過了黃河,奪取了白波軍在河東的好些個城池。董卓軍去年損失慘重,面對著卷土重來的丁原軍,已經有些招架不住了。
在這種情況下,并州派遣使者過來討要援兵,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董卓不但往涼州派了使者,甚至還招募了呼廚泉,讓于夫羅和呼廚泉這兩兄弟一起在河東和丁原作戰。本來他還給張燕也想命令,只可惜那位黑山賊對接受了朝廷的招安,現在一心在向河北發展。
本來白波軍楊奉部也接受了何進的任命的,但是因為何進已經顯露出了疲態,盤踞長安的丁原也有了不服從命令的跡象。倒是皇甫嵩雖然遠在扶風,卻是一直對朝廷都是畢恭畢敬,要兵給兵,要糧給糧。
陳誠又召見了成宜,并下達了開拔的命令。大軍隨即拆除了帳篷,然后訊速地向西進發。一天后,成宜剩下的四千騎兵加入了隊列,兩天天后,程銀的八千騎兵也加入到了征討宋建的大軍中。
對于征討宋建這件事,程銀比成宜更加積極。去年的時候,張橫被轉封為武都太守,留下了十多座城鎮,被宋建和程銀所瓜分。雙方那個時候就有些不對付。在程銀看來,宋建占據的是張掖的地盤。
而在宋建看來,他已經將手伸進了張掖,完成了之前靠武力都沒有做到的事情,加上又在西邊對烏孫人作戰取得了勝利,于是他便膨脹了起來。宋建不但開始對程銀提各種要求,甚至在不久之后悍然自稱為河首平漢王!
稱王之后,宋建更是大舉擴充兵馬,意圖將程銀打垮,然后徹底地占據張掖。所以,程銀在得知陳誠帶兵討伐宋建之后,立刻就盡起麾下兵馬,共計兩萬步騎。不過陳誠只讓他帶了八千騎兵加入了行列,剩下的人在后面搖旗吶喊就好。
之前陳誠剛帶兵出發的時候,宋建得到了消息,是十分警惕的,他將軍隊都聚集了起來,準備和來犯的敵軍決一死戰。然而一連等了十多天,得到結果是陳誠將軍隊停留在了武威境內。
宋建本以為這是陳誠的計策,先是一直保持警惕,然而敵人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聚集起來的大軍在飛快地消耗糧食的時候,士氣也不斷地在往下跌落。
西涼軍的軍紀本就不算好,宋建身處最西邊的酒泉郡,軍紀更是在平均線以下。他聚集了五六萬人在一起,各個部落每天的爭吵和摩擦就足夠讓人頭大如斗。縱使宋建一再強調陳誠是非常可怕的敵人,但是那些羌人卻是散漫慣了,保持了一天兩天的警惕之后,很快就再次變得毫無紀律可言。
酒泉郡的郡治是祿福縣,算是酒泉比較富裕的地方。但是再富裕的地方,也經不住五六萬騎兵聚集在一起胡吃海喝,人吃的食物還能將就,啃點紅薯和頭都就行,戰馬卻是不能隨意對付。
附近的草皮很快就被啃光了,各個部落就向著四周散開了去。宋建有沒有建立完善的基層組織,不能給這么多人提供補給,也不想給這么多人補給。一千兩千的也就罷了,這么多人,一人只吃一口,就要把他給吃窮了。
當陳誠帶著兩萬多兵馬迅速殺進酒泉郡的時候,宋建聚集起來的六萬大軍已經散在了方圓幾十里的地界上。擺在外圍的兵馬一觸即潰,涼州軍連續擊破了好些個羌人部落,直抵祿福縣附近。
當聽說敵軍突然殺到的時候,宋建欲要點起兵馬上前迎敵,卻發現手邊除了兩萬多人之外,根本聯系不上其他的部隊。但他也只能迎著頭皮,帶著兩萬多人上前交戰。結果,只打了半個時辰,兩萬大軍就已經被打崩了。
當陳誠騎著高頭大馬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涼州軍高呼“神威天將軍”,士氣隨之大振。酒泉郡的兵馬大多都是羌人,漢人只有數千而已。那些羌人早已經對陳誠的大名如雷貫耳,見到他出現在戰場上,不由得大嘩,在略微抵抗了一番后,隨即就從戰場上逃走了。
宋建無奈,一邊大罵著羌人無義,一邊又咒罵著韓遂,然后逃進了祿福縣里面。陳誠順勢殺到了城下,將城池的三面都圍了起來,只在西邊留了一條通道。
望著城外整齊的軍伍,宋建的心中生出一陣陣的絕望。城中兵馬現在不過六七千,怎么擋的住城外如狼似虎的敵人?他是在陳倉見過霹靂車威力的,知道祿福的城墻雖然堅固,但是在那種非人力所能抵擋的武器面前,也只是能多抗幾天罷了。
現在他被圍困在城池里面,城外的那些羌人士兵雖然還有很多,卻已經不是他所能調動的。只是一天的時間,很多原先臣服在他腳下的部落首領就已經轉變了立場,投到陳誠那邊去了。
陳誠還將那些首領叫到城下,圍繞著城池轉了一圈,給了守軍以很大的壓力。守軍之中也有很多人是參加過去年東征的,深知陳誠的武勇。他們在宋建稱王的時候,大多是慫恿和贊成的態度,因為那樣他們就能夠得到更多的好處。現在情況不對,這些人也立刻人心浮動起來。
稱王的只是宋建一個人,陳使君向來仁義,總不能將他們這些人給全部殺了吧?之前陳誠救治了不少的傷員,其中就有兩百多號是酒泉人,回來之后就開始大肆宣揚陳誠的武勇和仁德。
雖然很多人對此嗤之以鼻,認為這兩種品質根本就不可能湊到一起,但現在是死馬當活馬醫,大難臨頭了,就算是一根稻草,那也得緊緊地抓住不是?
宋建雖然被打陳誠的狼狽不堪,但畢竟也是從亂世中殺出來的一方諸侯,底下人心不穩他怎么不知道?但是知道歸知道,他又能怎么樣呢?挾泰山以超北海,非不為也,實不能也。
他站到了城墻上,對著城外正在砍伐樹木的涼州軍大喊道:“陳誠在哪里?叫他出來見我!”
“哦,宋建想要見我?”
陳誠笑了笑,道:“那我們就一起去見見他,好歹也是曾經的同袍。”
成宜笑道:“原來使君在武威一停就是十天,都是為了麻痹宋建。等到敵軍懈怠之后,再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兵法之妙,真不是我等所能揣測的啊。”
程銀也是滿臉佩服,高聲道:“使君用兵,果然神鬼莫測!”
陳誠干笑了兩聲,騎馬來到了祿福縣之下,沖著城上道:“宋建,平漢王,你有什么要對我說的嗎?”
宋建望著馬背上神采飛揚的的陳誠,臉色幾次變換,不甘地大聲叫道:“陳誠,你當你的涼州牧,我做我的平漢王,大家都是反賊,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你為何要犯我邊界?”
他悲憤地道:“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就不能給我一條活路嗎?”
陳誠看了看邊上有些兔死狐悲的成宜和程銀,心道:這次可跟上次對付韓遂不一樣。那個時候韓遂可是沒有稱王稱帝的,放韓文約一馬還說的過去。宋建悍然稱王,設置文武百官,那是非死不可了。
他搖了搖頭,對城頭上的宋建道:“宋將軍,你好歹也是有膽量稱王的人,體面一些!”
宋建很想破口大罵,體面?體面有什么用?
“陳使君,巨鹿侯,我知道錯了,我這便去掉王號,換你退兵,行不行?”
陳誠嘆了一口氣,似乎是有些不忍看宋建的丑態,他轉過頭來,對邊上的將領道:“宋建也曾是一方豪杰,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了?”